第29章 再見婆婆
“你要跟我去新人之家?”
東平表情蠻驚訝。
“你新搬來,原來的房間那麽亂,不先整理一下嗎?”
“整理房間什麽時候都可以,還是跟你去新人之家有意思。”
“這能有什麽意思?”
“我怎麽知道,我還從來沒去過呢。”
“……”
兩人這麽聊著聊著,走下了樓。
“你不要把那裏想的多神秘,其實就跟普通的學生宿舍一樣。”
東平說著,把一直抗在肩膀上的電單車放下,騎了上去,遙也很自然的坐在了後座。
“咦,為什麽不是跟普通學校一樣……哦,你們隻是住在那裏,不是在那兒上學啊,那你們是在哪裏上學的?”
單車起步,遙一手抱著那包禮物,一手抵著東平的背。
“就是去讀正常學校啊,我們都是這樣的,說不定你從小到大的同學裏,就有跟我一樣的‘編號人’呢。”
“為什麽不就在新人之家開學校呢,不覺得麻煩嗎?”
“據說是想讓新人之家成為純粹的‘家’,阿姨和婆婆們起到親人的作用就好,真的學習還是要去學校;
讓有編號的孩子也能跟沒編號的孩子一樣,一起受教育,一起交朋友,一起成長,這樣孩子們就不會覺得自己被區別對待了。”
“感覺真好。”
“其實並沒有太好,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我們這兒每年都有孩子自殺,即便是順利長大成人的,麻煩也不少,感覺像新人之家的孩子,成長過程中多少都有點不妥,或者是性格缺陷,或者是精神問題,哎……”
遙原本想要說什麽,但欲言又止。
“咦,你怎麽不說話了?”
“感覺不太好問。”
“那就別問了。”
“……”
沒過多久,遙就憋不住了。
“其實我想問,你是不是也遇到過那樣的麻煩?”
“這就是你不好問的問題?哈,其實我跟他們的麻煩不大一樣。”
“哦~那就是有咯~”
“好吧,是的。”
“嚴重嗎?”
“嚴重。”
“怎麽好的?”
“誰給你說好了?”
“……”
……
一路上東平勉強應付著身後這個“十萬個為什麽”,直到到達目的地才鬆了口氣。
看到寫著“向陽社區”的貼牌,遙又開始了。
“入口那裏為什麽不直接寫‘新人之家’啊?”
正在開車的東平無聲的歎了口氣。
“因為那樣可能會導致孩子們受到反對‘編號人’的極端人群的攻擊,以前是有過那樣的例子的,所以很早以前各地的新人之家,就都弄成一個個普通居民小區的樣子了。”
“不可能保密太久的吧?”
“是,即便裏麵的工作人員都簽了保密協議,但畢竟孩子太多,後來還是有不少人知道了,但沒關係,那時候已經有很多孩子長大了,他們有自保的力量,還有自己的圈子,無論是從社會規則上還是從拳頭上,他們都能夠保衛這裏。
二十多年前,他們就在外麵那條街上更那些垃圾狠狠地打了幾場,比人多,比年輕,比身強力壯,那些垃圾來多少都不夠我們前輩幹的,若不是警察來得及時,非得出人命不可。”
遙對這類事情很感興趣。“後來呢?”
“後來保障‘編號人’合法權利的一係列法規就開始頒布了,社會輿論上也對此下功夫,目前這類人已經不成氣候了。”
東平的車駛過一座戰鬥球的球場。
戰鬥球是一種七對七手腳並用的球類遊戲,規則類似地球上多個球類遊戲的拚湊:戰鬥球進球的門洞在如同矮一點的籃板上,長得像大一點的蹴鞠的風流眼,遊戲開始一方進攻一分鍾,如果沒進球或一分鍾內沒射門,進攻方和防守方就互換。
這個遊戲據說起源於複興曆一百年後,發明人是血影作戰的擲彈兵,當初他們用尿包和植物橡膠裝易燃液體,遇到血影就裝上定時引爆裝置,然後想方設法在爆炸前將它丟到血影附近。
正巧,東平正聊著天,突然一個球就從右麵砸了過來,他想也沒想,右手一抄抓住了那個球,反手就拋了回去。
球如同被投石機投擲一樣,高高的被拋起,劃過一個優美的拋物線,最後異常幹脆的穿洞而過!
球場附近從球被拋起開始響起驚歎聲,這聲音隨著球的軌跡,一口氣像滾雪球一樣由小向大,音調由低向高,最後在球進洞後化作震耳欲聾的驚歎和叫喊——
“w。。ooOO!!!”
東平對簇擁過來的孩子們擺了擺手,用腳加速蹬車,甩開了他們。
“真厲害!”
“我說是運氣你信嗎?”
單車最終停在了安娜婆婆所住的兩層紅磚樓。
將遙提著的禮物分別發給婆婆和眾多孩子後,讓孩子們自己去拆禮物,東平與遙跟婆婆聊著天。
“真好,最近小七來的可真勤,這次不但自己來了,還帶著人來,瞧瞧,小姑娘長得可真漂亮,你是他女朋友嗎?還不是嗎,哈,年輕人的事情你們自己把握吧,我就不多嘴啦。”
安娜婆婆笑著把東平送的新帽子換了上,紅色的皮絨盆帽顯得她很精神。
“現在小七也學會帶禮物了。”婆婆調侃著對遙說:“以前他可是很怕回來的,當時我就想跟他說,放心,婆婆不找你要東西,人回來就好。”
東平自覺之前自己確實做的很不夠,略有些尷尬,無言以對。
“聽大壯說你現在開了個美容院是嗎,真好,看到你過得好我心裏就徹底放心了。”
說著,安娜婆婆扶著牆壁緩慢得坐下。
看著婆婆坐下動作吃力,東平連忙過來扶著。
他有些擔心的問:“您身體還好嗎,怎麽感覺現在動作沒以前靈活了啊?”
“因為婆婆又老了一點了啊。”婆婆笑著答道。
東平問了問在婆婆身邊幫忙的那個少年:“有沒有去醫院檢查啊?”
“查是查了……”
不等那少年回答,安娜婆婆就詳裝生氣道:“你啊,怎麽一來就總問得病的事啊,也不知盼著婆婆點兒好的。”
“我們得小心一些嘛。”
“放心吧,醫生說了沒事。”
東平想著她一貫身體很好,聞言也就沒怎麽往心裏去。
他們繼續聊了會兒天,又跟孩子們玩了會兒,最後還一起吃了頓午飯才離開。
滿屋的歡聲笑語漸漸退去,望著東平離開的背影,安娜婆婆也慢慢失去了之前的精氣神,她搖了搖頭,轉身,那個少年連忙過來攙扶,兩人慢慢一步一步挪到了躺椅前。
安娜婆婆慢慢躺了下去,躺下中途不知拉扯到了什麽地方,疼得咬緊牙關,直吸涼氣。
等終於躺下,背部有了支撐,她才終於重重舒了一口氣。
“又完成了一個心事,小七也好好的了,圓滿了,這下圓滿了……”
“婆婆,真的不告訴他們嗎?”
“告訴他們又能怎樣呢,他們又不能改變什麽,終究不過是多幾個人擔心而已。
可惜你們不同意讓我安樂死,其實早點走挺好的,不會受太多痛苦。”
“您又開始說胡話了。”
安娜婆婆搖了搖頭,取下東平送的帽子,摩挲了兩下,又重新戴好。
“我走的時候就戴這個帽子了,顏色真豔,我年輕時候也有一個跟它很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