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親愛的,我在
不知不覺等到睡著了,到半夜我被消息提示音驚醒。
趕忙拿起手機,卻是一條垃圾短信。
我懊惱地放下手機,起來上了洗手間,重新回到被子裏,手機鈴聲響了。
是個陌生來電,我預感是承希,好像是一種心靈感應一般,篤定是他。
我打開接聽,帶著哭腔,急切地“喂”。
那邊沒聲音,沉默。
“是你嗎?承希,是你嗎?”我哭起來。
那邊還是寂靜無聲。
“承希,你不能這樣,你看到我的消息了是不是?你不能這樣,你回來,我們再從長計議!”我哭著說。
“沒有來生,沒有天堂,那些都是虛的,唯有活著,我們才能看到彼此,感知到彼此,你明白嗎?”
“我知道,你和我一樣,都不想缺席女兒的人生,也不願離開彼此,所以我們先活著,先活下來再說,好嗎?”
他一直不出聲,我咬牙,顫聲說:“我答應顧錦恩了,承希,我不會用你的腎,死也不會用,如果你一定要選擇這條路,那麽一起死吧!”
我說完,將手機跌落在地。
我再彎腰,將手機輕輕拾起來。
“丫頭!丫頭!你在聽嗎?你在聽嗎?”
我總算聽到他的聲音,眼淚忍不住洶湧而下。
“我在聽。”我顫抖著唇回答。
“我在追西西的下落,到這裏又沒線索了,你保重自己,我過幾天就會回來。”他低沉回答我。
“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哭著叮囑他。
“我知道。”
“我和顧錦恩說好了,我和他就算結婚也隻有婚姻之名,沒有婚姻之實,我以後再做他的思想工作,也許終有一天會說服他,讓他改變主意。”我說。
他沉默一會,啞聲說:“我回來再說。”
“你一定要回來,一定要活著,我們活著,才有可能改變一切。”
“好,我答應你,你安心等著我。”他柔聲。
通話斷了,我嗚咽了好一會,才重新睡下。
接下來的兩天,他一直和我保持了聯係,但西西依然沒有下落。
第三天下午,我睡一覺醒來,隻覺得渾身乏力,惡心想吐。
我緊張了,趕忙喊來醫生測試體溫。
體溫偏高,到晚飯時分,我整個人都處於渾渾噩噩之中了。
魏舒林過來了,坐在床邊守護我一會後,拿起我的手機,給承希電話。
“承希,你趕緊回來,她現在很危險!”
“讓她接電話。”
魏舒林把手機放在我耳邊,我氣若遊絲地喚了一聲“承希”。
“我馬上回!你等我!”他低沉說。
“承希,你回來!”我眼角的淚滑落。
魏舒林把手機拿開了,我也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
後來我感覺我被轉入重症了,然後各種管子又接在我身上。
我迷迷糊糊地乞求著,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會挺過去,我一定會挺過這最後的難關。
到我睜開眼睛,我看到了承希疲憊滄桑的臉。
“承希!”
我渙散的眸光聚攏。
“親愛的,我在。”他抓緊我的手。
“你回來了!”我眼裏立即蓄滿淚水。
“我回來了。”承希溫柔凝視我,抓著我的手,貼在他的臉頰。
“我昏迷了多久?”我問他。
“今天第三天了。”
“孩子沒事吧?”
“還好。”他把我手放在我腹部。
孩子適時地動了動,似乎在告訴我:“媽媽,我很好。”
我疲倦笑笑,虛弱地閉上眼睛。
到下午時,我的體溫恢複正常,病情再次穩定下來。
“承希,你不要離開我,不要再離開。”一整天,我都不知道和他重複多少遍了。
“我不會離開。”他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回答我。
我轉入普通病房,顧錦恩在病房門口等著我們,他微揚唇角,看著承希。
承希冷沉著臉,和他對視。
“哥,別這個樣子,好像我是個惡人,欠著你什麽,可我明明是來救意茹命的。”顧錦恩笑得很玩世不恭。
承希沒理睬他,跟著醫生們推著我進了病房,把我抱到病床。
等醫生護士都出去後,顧錦恩才微笑著進來。
“哥,考慮好了嗎?我相信你沒有這麽自私,不會不答應我的條件。”顧錦恩坐下來,斜睨著承希。
“你何必這樣?”承希看著他,聲音沙啞。
“因為我愛她,我希望和她一生一世在一起,”顧錦恩目光投向我,“我會讓她知道,你能為她做的,我也能,甚至比你做得更好。”
承希沉默,目光也投降我,堅毅的眸子裏,是深沉的無奈。
“哥,我們都是男人,做事果斷點,意茹不方便去民政局和你辦手續,我們把人請這裏來吧。”顧錦恩說。
“好。”承希喑啞答應,微微點頭。
顧錦恩唇角上揚,“哥果然爽快。”
我看著他們,沒有說話,承希答應了,表示他不會去做傻事了,他活著勝過一切,我活著也勝過一切。
顧錦恩出去了,我和承希對視,千言萬語,唯有沉默。
顧錦恩很快把人請來了,還好不是上次為我們辦結婚證的兩位,免除了些尷尬。
兩位工作人員沒有說多話,我們的離婚原因也很簡單,四個字:性格不合。
簽了字,我悲哀地看著我們鮮紅的本本,換成了兩個綠本。
工作人員還嫌棄地看了一眼承希,嘀咕了一句:“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還真是這樣。”
承希抓住她手臂,冷沉問:“什麽意思?”
“你不是嫌棄你老婆生病嗎?還臨陣逃脫,不想陪產,切。”中年女工作人員很鄙夷回答。
承希放開他,目光沉沉地看著顧錦恩。
顧錦恩別開目光,溫柔微笑把兩位大姐送出病房。
他轉身回來時,才看著承希說:“我不就給你們離婚找個理由嘛,瞎編了幾句。”
“若不是看在你要捐腎給意茹的份上,我很想揍你!”承希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栓著他脖子。
顧錦恩想反抗,被承希三下五除二放倒在地跪著。
承希押著他在地,皺著眉沉默,卻不知該警告他什麽。
“不要這樣,哥,你應該感激我的。”顧錦恩皺著眉頭齜牙。
病房門口,楊柳妍拽著拳頭,氣急敗壞地站著,卻不敢進來。
承希放開顧錦恩,冷聲說:“你出去!”
“哥,現在說這話的人,應該是我,”顧錦恩從地上爬起來,拍拍皺了的西裝,睇著他說,“現在我才是意茹的男朋友,未婚夫。”
“出去!”承希嗬斥。
“哥,別用這語氣和我說話,你若是弄得我鬱悶了,我也會反悔的,到時你別反過來求我!”顧錦恩眯縫狹長的眸子。
我不想顧錦恩反悔,抬眼說:“承希,你先出去吧。”
顧錦恩轉頭看我,很滿意地微笑。
承希深深看我一眼,快步出去。
楊柳妍在門口擋住他,我聽到她在罵他:“顧承希,你這個孬種!你是怕死嗎?為了保命,你把自己老婆都推給弟弟嗎?”
“不要在這裏鬧!”承希冷聲警告她。
“我就鬧了!你這個孬種!你連自己老婆都保護不了,你算什麽男人!”
顧錦恩皺著眉頭出去,在外邊趕他媽走。
“錦恩,我已經把這事和你爸說了,我讓你爸來阻止這事,我絕不能讓你這麽荒唐!”
“媽,我爸向來偏袒哥,他在乎的是哥的生死,才不會在乎我丟不丟一個腎呢。”
“不可能!”
“走吧走吧,別鬧了,鬧也沒用,我已經決定了。”
“錦恩,你一定要任性,我……我和你斷絕母子關係!”楊柳妍被兒子氣得聲音顫抖了。
“隨你。”顧錦恩一點退讓的意思都沒有。
我輕歎一聲,他這樣,我不知該怨恨他,還是該為他感動。
外邊的吵鬧終於停下來,顧錦恩回來了,他沒有靠近我,在沙發坐下,遠遠看著我。
“我要割掉一個腎,我要和母親斷絕關係,我要失去顧家二少爺的身份,我還可能被凍結所有銀行卡,成為不名一文的窮光蛋,這一切都隻是為了你,江意茹。”他笑得雲淡風輕,好像他所有失去的一切,都不過如此。
“你別和我說,我可以不這樣,”他睇著我,繼續說,“因為失去這一切我並無痛苦,我痛苦的是,我一輩子付出這麽多,可能都得不到我愛的女孩,給我一個青睞的眼神。”
“顧錦恩……”我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麽。
“不過沒關係,我願意,而且,我就是這麽偏執,從那年陷在你梨渦淺笑裏,我的偏執就沒有痊愈過了。”
他目光灼灼地睇著我,我將目光移開,不與他對視。
吊針打完了,護士進來取掉針頭。
我躺了幾天,全身都酸痛了,撐著床坐起來,想下地走走。
“小心。”顧錦恩一個箭步過來,扶住我胳膊。
“謝謝。”我微笑,禮貌疏離。
他不以為然,溫柔微笑,扶著我起來。
“沒關係,我願意與你相敬如賓。”他還笑嘻嘻說。
“……”我竟無言以對,我總不能對著一個要救我命的人橫眉冷對。
他攙扶著我走出病房,去走廊散步。
承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到我們出來,他站起來,冷沉著臉,望向我們。
“哥,你有任務就去做任務吧,或者回公司去忙生意,我會照顧好意茹。”顧錦恩扶著我,笑容可掬看著承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