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天堂與來生都是虛的
我在魏舒林的授意下，不斷給承希發送消息，最後一條，是魏舒林代替語音發送，她假裝驚叫，說我再度昏迷，生命垂危。
魏舒林放下我的手機，緊繃著臉說：“我不信他不會回來。”
我默默點頭。
魏舒林目光落在我肚子上，露出一絲微笑，說道：“你放心，這孩子是我親孫女，我會好好疼她，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
我輕撫小腹，沉吟一會，有些哀傷地說：“可能我生下她後，便要離開了，孩子沒有媽媽照顧，一切都拜托奶奶了。”
魏舒林沒有任何動情的樣子，清冷點頭：“自然。”
程晨快步進來，和魏舒林頷首招呼後，快步到我麵前，“嫂子，你還好吧？”
“程晨，有他的消息了嗎？”我趕忙站起問他。
程晨看了一眼魏舒林，欲言又止。
“我兒子的消息，我能聽聽吧？”魏舒林不悅地說。
“是，阿姨。”程晨忙點頭，“顧隊現在往西南方向去了，追查案子的同時，也追尋西西的下落。”
“西西有線索了嗎？”我忙問。
“嗯，但還不確定。”程晨回答。
“那你們聯係上他了嗎？有沒有讓他注意安全，不要犯傻！”我著急說。
“聯係上了，都和他說了，但是他沒說話，我想他會回頭吧，原來他準備找到西西，委托別的同事送回，繼續往西南邊境，現在上級已經命令他，找到西西立即返回。”程晨回答。
“那就好！一定要讓他回來，命令他回來！”我這顆慌亂的心，這才稍許安定下來。
魏舒林說：“你們最好嚇嚇他，就說意茹很不好，讓他趕緊回來。”
“我們知道，阿姨。”程晨微笑點頭。
“嗯，”魏舒林站起來，“你們聊吧，我先去公司。”
“好的，您慢走。”我頷首相送。
魏舒林走到門口，轉身對程晨說：“等承希回來，他若是不聽勸說，一意孤行，為了不讓他做傻事，我希望你們能把他關幾天。”
“關幾天？”程晨愕然。
“是，”魏舒林一臉高冷的樣子，毫無感情地說，“等到意茹把孩子生了，等到她過世，你們再讓承希出來。”
我淡淡笑笑，咬唇不語。
“阿姨，怎麽能這樣說，意茹她不會過世！”程晨拉住我的手，很不悅地說。
魏舒林冷冷睇我一眼，轉身走了。
程晨懊惱地呼了一口氣，“怎麽這種人，心是鋼鐵鑄成的嗎？”
我坐下來，不以為然地笑笑，“她一直討厭我，也看不起我，隨她呢，也許她更希望我死掉，將來還能為承希找門當戶對的女人。”
“我們顧隊才不會聽她的安排，做她的傀儡。”程晨“哼”一聲。
我給他倒了杯水，問道：“宋醫生是怎麽溜走的？查出來了嗎？西西的失蹤，和他有沒有關係？”
程晨坐下來說：“宋葉心用他雙胞胎哥哥的證件出去的，這隻狡猾的狐狸，現在已經失去了蹤跡。”
“那他哥哥呢？”我忙問。
“他哥哥在清邁，根本沒回國，證件應該是托人帶過來或者郵寄過來的。”程晨說。
我皺眉點頭：“原來這樣，這家夥真是太謹慎了。”
“是的，”程晨緊鎖眉頭，“關鍵是這家夥什麽都做得滴水不漏，竟然沒有任何差錯讓我們對他采取行動。”
“他走後，你們查了他的實驗室嗎？”我問。
“查了，並沒有違禁的東西，都是些動物的標本。”程晨點頭。
“西西失蹤，和他必定是有關聯的，但是是什麽關聯呢？你們審訊了周懷雄嗎？”我問。
程晨點頭：“審訊了，那混蛋隻承認賭博，借高利貸，但堅決不承認，西西失蹤和他有關。”
“他和宋醫生有什麽交易嗎？”我問。
“他不承認有交易。”
“我總覺得這裏麵有交易，絕對有。”我說。
“嗯，我們會查，你別想太多，也別太擔心，顧隊應該很快會回來。”程晨看著我，溫和寬慰。
我輕輕歎了口氣。
“我剛才來時，聽說顧錦恩要捐腎給你？”程晨問。
“是，但是他要求很荒唐，而且他母親鬧得凶，嗬嗬，這個問題我基本不考慮。”我淡淡笑笑。
“不，要考慮！”程晨皺眉，果斷說。
“嗯？”我抬眼看著他。
“先活著，然後再逐一來解決別的！”程晨說。
“先活著？”我喃喃重複，我何嚐不想活著，陪伴保護我的女兒。
程晨看著我，認真鄭重地說：“顧隊那邊，我們會做他思想工作，現在的前提是你先活下來，一切先活下來再說，或許你以後能讓顧錦恩改變執念呢，或許你很快又能和顧隊，和女兒團圓呢？一切都得活著是吧？如果你去了，那這一切都沒了，你總不能真的寄托天堂，寄托來生，那些都是虛的對吧，活著才是對的！”
程晨的話打動了我，的確，我也知道，天堂與來生都是虛的，我若死了，就一切都沒了，而我活著，一切都還有希望改變，退一步來說，最少我可以活在這個世上，看著我的女兒長大成人。
正如我自己勸說承希的話，寧願活著，隔著天涯兩兩相望，也不要陰陽相隔，永無相聚之日。
“這些話我都會轉達給顧隊，相信他會開竅，會回來。”程晨說。
我噙著淚點頭，“好！”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保重身體要緊，這還有一個來月呢，你一定要堅持住。”程晨叮囑我。
“我明白，我會堅強麵對。”我點頭，起身送他到門口。
顧錦恩把他媽弄走了，他又匆匆跑了回來，送走程晨後，他跟隨我進來病室。
“你們商量得如何？”他問。
我坐下來，請他也坐下。我不想欺騙他，我想坦誠地和他說明我現在的想法。
“我不想死，更不能讓承希死，所以我考慮你的條件。”我看著他說。
顧錦恩展顏一笑，“這才對嘛，你必須活著，才能保護你可愛美麗的女兒，健康快樂成長。”
我默默點頭。
“魏舒林絕對會讓我哥娶門當戶對的新老婆，到時你女兒受後媽虐待怎麽辦？你也看電視小說吧，那些後媽有多狠毒呀，唉！”
顧錦恩說得我心裏亂亂的，我仿佛已經看到我女兒被後媽欺負的畫麵。
“顧錦恩，但是我對你沒愛情，你可以強求我和你結婚，但愛強求不來呀，你自己想好了嗎？”我看著他問。
顧錦恩手指捏著下巴，沉吟一會，點頭說：“我想好了，冷水泡茶慢慢熱嘛，我對你真心實意，你是塊冰，天長日久總能把你捂熱吧。”
我搖搖頭，淡淡笑笑，“恐怕是難，我雖然感激你救我的命，但讓我忘記你哥哥，接受你，愛上你，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顧錦恩看著我，沉默良久才說：“我先讓你在我身邊吧，就好比你先活著一樣，最少我們都有一線希望。”
“我有個條件。”我說。
他笑笑，看著我說：“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條件是，婚後如果你不願意，我不能勉強，對嗎？”
“是……”我點頭。
顧錦恩呼了口氣，自嘲笑著說：“那我到底何所求？”
“我也不知你何所求，但你可以選擇放棄，我不強求你捐贈，我聽天由命。”我苦澀笑笑。
“但是我特麽不願意看著你死去！不願意這世上沒了江意茹！”顧錦恩有些暴躁地站起來。
我看著他，無言以對。
他走到窗前，拿出一支煙，但是沒點燃。
他站立良久，深深吐了一口氣，沉沉說：“好吧，我答應你，但是，你不能背著我，和他有任何過於親密的交往。”
“好。”我答應他。如今能保住自己的命，承希的命，還能保住自己的身體，我還奢求什麽呢？
他緩緩轉身，看著我溫柔勾唇，目光落在我肚子上，說道：“女兒什麽都不知道，我希望他能做我的女兒。”
我皺眉，和他對視。
“你放心，我會對她視若己出，把她當親生女兒，也是因為我真心想和你一生一世。”他唇角弧度更深。
“顧錦恩！”
“就這麽說定了，哥隻是女兒的大伯，希望女兒不要知道這些恩怨，出生後無憂無慮地生活在我們顧家。”顧錦恩微笑打斷我的話。
我歎了口氣，盯著他說：“承希不會同意的，這樣他寧願死。”
“我們在移植之前，不要告訴哥這點唄，好了，都商量好了，哥一回來，你們就離婚，然後我們結婚。”他牽住我的手。
我把手抽回來，煩惱低頭。
“我會派幾個人過來保護你，免得我媽總是過來打擾，你安心休息，我想我哥很快就會回來。”他拍拍我的肩。
我低著頭，沒有出聲。
他深深看我一眼後，轉身出去了。
不到十分鍾，我的病房外便守候了兩名保鏢。
恍恍惚惚過了一天，楊柳妍來鬧了兩回，但都被保鏢擋住了，她在走廊叫囂著，讓顧老爺子來管這事。
顧青霖才是害死我父親的元凶，想到他，我便恨意陡生，我想我麵對他時，是絕不會給他好臉色。
顧青霖到晚上都沒出現，我早早關了病房的門，坐在床頭，拿著手機，等待承希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