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忘恩負義
老瘸子好好的怎麽會向我開槍？又為何要飲彈自殺？
我猛地看向他剛才成藏身的地方，隻見那塊石頭邊沿上趴著半條藍狐屍，正眼神詭異地看著我，最後被風一吹，化作煙塵消散在風中。
此刻我恍然大悟，一定是狐屍搞得鬼，它被打碎了半個身子，即將魂飛魄散時，便找上了老瘸子，想在死之前把仇報了，豈料老瘸子誌意力非一般人所能及，竟強行壓偏了準星，為了不讓狐屍繼續操控，最終飲彈自殺。
我總覺得這次妖狐在軍營裏作妖，並不是那隻白眼狼所為，他的背後可能有一隻黑手在操控著。
到底會是誰？我覺得絕對不會是人！
心裏已經有了幾份猜測，不禁一拳轟在旁邊的樹身上，惱道：他娘的，這鬼玩意還真是陰魂不散，下定再遇上，定要你魂飛魄散。
獨虎彪被害死了妻兒，現在又死了老丈人，對石頭的怒火可焚山煮海。
此時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彪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今天活著逃出去了，來日再找他算賬。”
山腳下有槍聲傳來，呯呯呯……
等我們趕到林家大宅時，槍聲已停目。
張懷姍遠遠看見我就氣喘籲籲的衝了過來，她的精神很虛弱，差點就一口氣喘不過來暈倒在地，幸好我及時衝了去扶住了他。
此時林少爺也從大宅裏頭出來了，不過臉色卻很不對勁。
原來兩天前，林家的貨船使回登龍鎮後，林家早派了人在停船地點等，船一靠岸，漢卿等人就得到了劉富貴包圍林家、抓走林員外的消息，同時還知道李大錘帶著張懷姍突圍逃了，沒讓當地守軍抓著。
張漢卿當下決定去搬救兵。當時我正在船上呼呼大睡，但他考慮得很周全，知道我醒來後一定會回鎮上的。
以我的能力不但不會被抓住，還能找回小姍，護著她的性命安全，說還定還能盡量保住林家、給劉富貴造製些麻煩。
沒想到我真的跑來了守軍營地，搗了它一個天翻地覆。
而張漢卿等人一去就是三天，借了一百來人，回到鎮上後，給三十人到鎮上掃蕩巡邏隊、解決分布山上各處哨點的哨兵。
又讓林少爺叔侄帶四十來人去解救林家。而他則帶了四十多個精兵來掃蕩營地。
他們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沒想到守軍的所絕大倍分兵力都被劉富貴收攏回來抓起。
不然他們想在三十秒內滅掉一個五百人的兵營是不可能的。
當是突破營地前的壕溝就要掉十來個人才有可能突破。
他們在重火器，當地守軍就沒有麽？
此時我們趕到林家時，這裏的戰鬥已經結束，打死了四十多個守軍，而林少爺帶去的人也死了七八個。
那些重慶護國軍的弟兄聽聞營地被拿下了，不禁興奮高呼起來：“他娘的，被打沿了那麽多物資船，死了那麽多兄弟，終於將這座大炮台給拿下了！這可是大功勞啊！”
張漢卿想給我邀功，雙方雖是盟軍，卻各屬不同派係，這些人跟本就不相信我一個人能幹些什麽，還人冷嘲熱諷：“不就是個撈屍人，跟個臭要飯似的，命賤如泥的勾當，他能有什麽能奈？”
彪哥是個爆脾氣，同時又是這的地頭蛇，比誰都清楚想到地獄裏救個人出來有多難：比從外麵攻進來還難十倍。
他擼起卷子就要給我討說法，卻被人死死地按住了，對他和漢卿說：“算了，幹我們這行最忌諱的就是和兵家結交，能撇清關係就不想和他們多說半句話。”
當然，兄弟除外。
我本來還想勸告他們趕緊離開，結果如料想那般，不但沒聽勸告，反倒將張漢卿損了一遍：少將軍，你以為還是以前太平天國和清軍駁火，互擺陰門陣、陽門陣就能贏？當兵不信邪，信邪不當兵。我還是勸你少和這些神棍騙子交往。
說罷，這些人便離開林家大宅，趕去接手營地。
他們要留下來送死，我也管不了、勸不動。
林家本是個大戶人家，林員外三兄弟每人一個正室、兩三房姨太、三四個兒子、五六個女兒，一大堆老奴女仆。
可現在下場都逃不過一個慘字，老大老二老三的姨太們、女兒、仆女們，自殺的自殺，瘋的瘋。
林家的男丁死了一大半，林大少還剩下兩個堂兄弟活著，卻因為受不了打激而得了失心瘋。
倒是那些年老色衰的及老仆人逃過一劫。
林家現在就剩下林大少一根獨苗了，雖也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卻是知道自己不能瘋掉，也不能倒下，不然林家就徹底完蛋了。
我也不知道該安慰什麽，拍了拍他的肩，說：“快把人都集合起來，到老地方等我們。”
張懷姍一把抓住我的手，焦急地問道：“你還上哪去？不跟我們一起走麽？”
林家大宅建在鎮東頭山坡的一個風水寶地上，現在被血染了，算是破掉了。
我看著山腳下的登龍鎮，說：“這鎮子最少有兩三千人，就是放著不管，半個死辰後這裏將成為鬼鎮，明天早上將再無半個活人。明見死救的事，我做不來。”
李大錘卻是一把抓住我，說：“小爺，你傻啊，你知不知道林家為什麽會有如此下場？要是鎮上的人不是自掃門前雪，都聯合起來護著林家，劉富貴他有膽子屠鎮麽？”
獨眼幫的苦力，逃的逃，留下來的全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腳漢，現在一聽說我要回去通知鎮上的人，也都激動起來了，其中一人呸的一聲，反應激烈地擋在前麵的去路，說：“小閻王，鎮上那些人全他娘的是望恩負義的白眼狼，隻能見得你窮死、餓死或慘死，見不得別人好，救他們跟救一群白眼狼有啥區別。”
現在林家落得如此下場，等於斷了腳行的活路，別的老板都摳門得要死，搬他們的貨還賺不回醫藥費。
十個苦力九個癆，全是搬活的時候憋出來的。
有的人就這樣，你對他好，他拿命對你好。
這群人就窮得隻剩下命和義氣了。
就在此時，林少爺仰天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說：“換作是我，也沒人有義務冒死去幫誰。但我們卻不能見死不救，看著幾千人去死，我做不到，讓小閻王去吧。”
跟眾人商量了一下，智叔和林少爺帶著林家的人和少部分腳行兄弟先走，在此前停船的那個秘洞裏等。
我和大錘、漢卿三人回鎮子裏通知鎮上其它人。
豈料小姍寧死不願先走。
林少爺想了一下，也毅然留下來，因為鎮上的人不認識我，要一個個的通知，也不知要通知到猴年馬月。
林少爺留下了，獨眼彪也讓腳行那幾個兄弟留下來，說：“你們幾個兔崽子聽著，要是林少爺掉了跟毛，老子都拿你們問罪。”
就這般，智叔和林三爺帶著其餘的人先走，剩下的都跟我回鎮上去了。
這些年來，林員外確實沒少為登龍鎮作貢獻，出錢在鎮上建了一座簡易鍾樓，還在鎮的祠堂旁建了一座戲棚，一個月中，總會請人來放兩三場電影，讓鎮上的老少父們樂得一嗬。
甚至還花大價錢弄來一個廣播啦叭和收音機，誰要想找個人、或丟了什麽東西，都可在來祠堂用廣播啦叭吆喝兩聲。
此時林大爺少正帶著我們直奔向廣播室。一路上他臉色發苦，不見半點血色，可見心裏的苦壓著，硬是沒讓發作出來。
腳行的一個弟兄卻在路上叨逼個不停，說：“小爺，我告訴你，咱這廣播室可威風了，想找個什麽人、通知個什麽事，就沒在比這廣播室更好使的。平時林家還傳門派個傭人來放收音機，整個鎮上的人都能聽見，在這附近十裏八鄉的，登龍鎮比縣城還整得時髦，誰不知道附近幾個縣城裏，就隻有咱鎮上這台收音機。”
當我們去到廣播室的時候，那群腳行兄弟被氣到瑟瑟發抖，因為廣播室被毀了，祠堂上高高拉著紅布，上麵寫道：“劉富貴仁義英明為鄉鄰鏟除不仁艱商，霸田及商鋪地收歸鄉親父老，今特殊表鄣大會，以示慶祝。”
林氏祠堂裏已站滿了人，其中幾個身穿長衫藍褂的老家夥站在最前頭，一個約模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正代表這些老東西說話。
大概意思說是：現在欺壓鄉親的林家已經被劉富貴長官替天行道收拾了，反正‘龍峰茶’的銷路已經讓林家打開了，以後咱種出來的茶家可以自己拿去賣，不用再給林家商行褥羊毛賺中間差價了……
“他娘的，林家三兄弟吸了我們二十多年的血，隻給咱們建個破廣播室，弄些洋人玩意回來，老唱些鬼歌，播些鬼把戲，以為這樣就能讓咱們感恩戴德，繼續給他們家賣命？呸！現在被劉富貴收拾了是替天行道，活該，現在為了清理林家留下的餘毒，咱就把這些鬼玩意砸了！”
說罷，那個叫林懷先的四年人，掄起大鐵錘就向著一個大鐵盒子狠狠地砸下去。
啪的一聲，被砸成了一鐵廢物。
恐怕他們現在還不知道這收音機的金貴，就算拿去牙行典當，也能當兩三百個大洋。
那人砸得正起勁，祠堂裏的人鼓掌的熱烈，一個勁的叫好，都說林員外家把登龍鎮的風水拿光了，現在吃進去的就該吐出來。
就在此時，我實在看不過眼，忍著心中的怒意，幹咳了一聲。
這些人才發現有外人進來了，就站在一邊看著他們演猴戲。
“林……林……林大少爺，你們怎麽來了？”林懷先有些心虛地說道。
“他娘的，一群見不得別人發財而以怨報德的狗嗶，沒有林家開擴銷路，你們現在吃屎正香著呢。”李大錘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掏出槍就要一棗子做掉他，最後還是忍住了，連開三槍，分別打掉了他的帽子、錘子，還有腰間的玉佩。
這手槍法準得讓林懷先嚇出尿來。
小人之所以叫小人，是因為他們懂得仗勢欺人，他雖然被嚇尿了，很快就緩過神上，指著林大少說：“林子豪，你林家末日到了，別想著帶人來這嚇唬鄉親們，高訴你，鎮上輩分最高、德望最高的老輩們都在這兒了，甚至還有你的叔祖太爺們，要是敢亂來，我們去劉富貴來斃了你。”
聽著這話，我就覺得可笑，他們怕是不知道劉富貴已經被燒成焦灰，當地守軍更是被七八門格林炮掃成碎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