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借命成功
這一夜,我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終於聽聞雞啼破曉,蓮花燈中的燈灑剛好燒完。
第一時間伸手去探張懷姍的氣息和脈博,雖說沒有穩如常人,卻比火龍珠吊命時強多了。
心中不禁一喜,激動道:“成功了,小姍借命成功了!”
她活過來了,而我卻感到天旋地轉,就像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被分割了一半似的。
世上沒有平等交換的好事,我折壽了二十年壽命,才給小姍借去十天生命。
隻要暫時能保住她,就算折掉下半生的性命又當如何?
我心裏盤算了一下,有了決定,這兩天之內,就算找不到漢卿也要起程卻找第四個老仙:千棺峽的鯰魚老仙。
它欠鎖龍門的恩情,比柳老仙欠的還多,既然都沒有仙家敢給我鎮命,就用這個恩情請它救回小姍吧。
回想起昨晚的借命的過程,真夠驚魂的。
昨晚,借命儀式開始後,我便抓著張懷姍的手躺在她身旁,在借命沒有完成前,我們兩人不能有半點動彈,即便天塌下來了,也不能去管,否則借命不成,兩人都會丟命。
前半夜還沒什麽,到了後半夜,李大錘這滾刀肉不知躲到哪個角落旮旯裏睡覺,竟被不幹淨的東西找上門來了。
無論是七星續命陣,還是七星借命陣,都是逆天而行,老天不會讓你輕易完成的。
因為廟裏有關帝爺顯靈守著,就算最後被百鬼圍屋,,任外麵如何鬼哭狼嚎,也沒誰敢貿然闖進來。
接著就有東西不斷地在外麵敲門呼喊:胡河生開門,張懷姍生死符上已畫名,陽壽已盡,黑白無常來索命了!
我躺下去後,不能動更不能言,卻是清醒著,心中雖然忐忑不安,眼下也隻能將身家性命交給關二爺,就算閻王爺來了,也有他老人家扛著。
“胡河生,你竟企圖使用七星借命陣,給張懷姍逆天借命,你可知這是逆天之罪,玉爺大帝讓我來拘你們上天庭問罪,速速開門!”
真要是天庭派星君下來拿人,哪還需要在外麵叨逼叨逼地嚷嚷,直接殺進來拘人了。
武神關聖又如何?隻是民間的神祇罷了,在仙班之中是卻沒什麽權職。
況且,我打心底不相信真的有天庭和地府,妖魔神佛在人間!
任門被拍得嘭嘭作響,屋內依舊平靜,我側著頭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小姍。
這個杠精睡得還真穩啊,越看越覺得她美,雖然不是世間最美的人兒,卻美得可以令我三生難忘。
不知何時,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看狗眼不知道在後半夜看到了什麽東西,現在一點都回憶不起來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後半夜,我睡著以後,肯定發生地差點被破法的險事。
此時我晃了晃腦袋,混沌的腦袋終於清楚過來,立即捏碎一把黃豆灰,往地上一灑,廟內的地板下現出無數密密麻麻的腳印,有人的鞋印,也有非人的爪印。
最後還有一行腳印來到小姍跟前。
一邊窗戶破了,有風吹進來,吹散了地上的豆灰,卻在蓮花燈前的地麵前現出一灘青色的液體風幹痕跡。
我不禁大吃一驚:昨晚後半夜,到底有什麽東西進來了?
看樣子這企圖對小姍下手的東西被關帝爺滅了。
努力地想了好一會,才隱隱回起起昨晚看狗眼看到的一些東西:真的有凶猛的東西來襲,卻被關帝爺的英靈附在我身上,抓起鬼頭大刀一刀劈成兩半。
最後刀仙也顯靈了,大刀化作紅袍仙女,在廟中與我共舞,如同天外飛仙,將闖進屋裏的東西砍了個落花流水鬼哭狼嚎。
再後來發生什麽事,我就不清楚了。
此刻回過神來,竟發現關帝像手中那把泥塑的青龍偃月刀不見了,取耳代之的是我那把鬼頭大刀。
這可比白日見鬼還覺得駭然。
莫非昨晚夜關聖帝真的顯靈下凡,不是我在作夢?
關聖爺仍是曆來萬民信仰的武神,雖沒有位列仙班,請了神就得送神。
在神像前燒了一盤紙錢,宰了一隻大公雞,以血代酒祭英雄,最後一跪三嗑頭,大聲吆喝一聲:恭送關帝爺回天上!
說罷,便哢嚓一下箭斷了神像與小姍連係著的那條紅繩。
廟內頓時陰風大作,一股青煙從關帝爺頭頂升騰起起,從屋頂上方那個瓦當缺口遁出,隨即消失得無影無影。
同時,廟內就像一個被捅破的皮球,在快速泄著氣,那一股肅殺之氣消失得無影無蹤,關帝爺就像從來沒顯過靈似的。
廟,還是那座破廟,昏暗陰森。
而關帝爺泥像手中的刀還是那把青龍偃月刀。
鬼頭大刀乃立在香爐旁,可不同的是,我總感覺此刀多了一絲生人勿近、觸之必死的肅殺感。
刀內如有靈性一般,竟發出一聲微弱的顫鳴:嗡……
直覺告訴我,此刀肯定受了關帝爺顯靈的影響,像受了提壺灌頂似的,莫有比以前更強的靈性。
就在此時,忽然聽聞‘咳咳’幾聲,小姍竟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是回魂蘇醒的跡像,說明借命起效,她要蘇醒了。
我這才想起,她還光溜溜地躺在神像前,連忙抓起衣服,正想給她穿回去,卻被一隻冰冷而纖纖如玉的手抓住。
張懷姍已張開眼睛醒來,正靜靜地看著我。
我瞄了一眼她身上畫的符,怕有誤會,急忙解釋道:“杠精,我……”
忽然間,她緊緊地抱著我,淚水如雨般落下,哭泣道:“河生哥,別說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我以為這輩子都無法醒來看你一眼。”
“我……”
我緊抱著小姍,輕撫著她的背,本來心有千言萬語要說,此刻竟無言。
不是無言,是因為知道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
該說的幾乎想不出半句,心裏想的全是不該說的。
人生難得糊塗,可是我做不到。
片刻後才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話來:“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她想吻我,卻欲吻不能。
張懷姍眼睛裏的湖水泛泛,似在質問我在回避什麽?
我想她是知道的,所以沒有解釋什麽。
兩人激動相擁過後,隻剩無言凝望。
片刻後,我感覺氣氛有一絲不安,便吱唔了一聲,說“你傷了一魂,我情了十天生命給你,隻是暫時保住性命了,但精神會很虛弱,不能生氣,情緒不能激動。”
隨後就想給她披上衣服,說:“還有不能著涼。”
卻不料被她拒絕了,哼的一聲看著我,有些耍賴地說道:“你拿雞血在我身上畫了這麽多鬼畫符,難道不應該打盆水來洗幹淨再穿上麽?”
我哦的一聲,趕緊去找了一盆水來,轉過身去,說:“你洗吧,我保證不偷看。”
豈料他又是哼的一聲,說:“轉過身來,誰畫的誰來洗,我才醒來,沒力氣洗。”
這似乎是個套路,我才不中這招。
她見我仍舊沒轉過身,便說道:“你再不轉過身來,將這些鬼畫符洗幹淨,我要生氣了。”
好吧,算我怕了這位姑奶奶了。
幫她洗幹淨身子,穿回衣服後,正想端水出去倒了,她突然問道:“你折損了二十年壽命,隻換來我十天時間,後悔嗎?”
我頓住了腳步,認想地想了想,心裏說道:“隻要你能平安無事,別說折損二十年,就算是餘生又如何?”
嘴上卻隻能簡單地答道:“二十年而已,不後悔,你能醒來就好。”
她三魂中的一魂受了重挫,現在雖然醒來了,精神卻很虛弱,她的情緒控製不好,一時激動,嚷道:“傻子,笨蛋……”
接下來的還沒說完,就暈厥過去了。
她暈來時已是半個小時後,外麵的天已經亮透了,今天難得的好天,烏雲散去,一輪太陽升上了止頭。
但天邊卻紅霞滿天。
老話有說: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
大雨過後的朝霞更是詭端,不是有大風就是有暴雨。
一大早就傳來陣陣沉悶蛙鳴,知了竟也悶叫了起來。
早上不應該有蝙蝠,偏偏就有無數蝙蝠出來覓食,成千上萬的,不多地就遮天閉日。
我扶著虛弱的張懷姍走出關帝廟門,清晨的霞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多了幾分生氣。
她昏迷了五六千,自打七月七以後就沒見過太陽,此刻忍不住閉上眼睛深呼吸起來,片刻後說道:“還能有十天小命活,真好。”
隨後便看著我,說:“聽著,我不許你找人救我,若你渡不過七月命劫,十天後正好可以跟你黃赴黃泉。”
“我……”我正想說我何德何能。
她卻認真地看著我,說:“告訴你,想撇開我一個人先走,這輩子都別想。”
說著,又湊到我耳邊,說:“聽說黃泉路上很冷,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獨單上路的。”
我怎能讓她陪著一起上路?
我天命如此,萬一渡不過去,不過是應了劫數罷,她卻不該受牽連,本可以無憂無慮地過完下半輩子的,心中有了勸說的言辭,便說道:“萬一我渡過七月命劫呢?所以你得乖乖跟我去尋鯰魚老仙,求他救你。”
張懷姍耍起了小性子,說:“不要,若你能渡過命劫之月,我的離開能讓你餘生心裏對我有疚,因而思念久久不能忘,這又有何不好?說不定我們還能時常在夢裏幽會,完成我的一些小心願。”
我下意識地問道:“你有什麽小心願?”
“和心愛的人成親,把人生裏最重要的兩樣東西交給他,然後相夫教子。”張懷姍說道。
這個話不能接,反正我心意已決。
經過了這麽多事,看淡了很多事情,隻要能將小姍救回來,此生死而無憾。
李大錘才從關帝廟旁的一個神龕後爬起來,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嗬欠,當看見張懷姍活生生地站在關帝廟門口時,衝過來激動地嚷道:大妹子,大妹子,你終於醒來,實在太好了。
還能看見李大錘,張懷姍也壓抑不住心裏的激動。
我此時卻怔怔地看著紅霞半邊天,妖豔得很,卻讓人感到一絲不安。
不禁呢喃道:“半邊晚霞晴千裏,漫天早霞血如雨。實在不吉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