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你就是我的劫
小姍就躺在關帝像神台後台的草席上，正好看見黃大仙站在她腦袋旁邊，嘴裏吐著一絲絲綠氣的霧氣，不斷地鑽進她的鼻子裏。
人有元氣，妖也有元氣。
自古以來，素有百滴血一滴精之說，而百滴精就相當於一縷元氣。
這綠色的霧氣正是黃大仙的元氣。
若是一般人敢像它這麽耗，眨眼間就會虛脫。
看見這一幕後，我鼻子一酸，眼睛也跟著熱乎起來，有一股滾燙的淚水要湧出來。
為了鎮命，這一路走來，我求了三路老仙家，什麽艱難委屈的事情都遇上了，往心裏安慰一句‘仙家無情’，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仙家學人，神通越大越無情冷酷。而想幫我的卻已無奈仙逝，留下一身遺脫。
這黃大仙才五百年道行的黃鼠狼，居然肯如此舍身護人。
片刻後，黃大仙損耗元氣過多，頓時精神萎靡，一頭栽下來，我連忙將這它抱在懷裏，說：“大仙，謝謝。”
黃大瓜睜開眼皮子，困乏地看了我一眼，竟露出一絲似人的傻笑，然後就安然虛脫昏迷過去。
我將大仙交給大錘，說：“你陽氣重，它虛耗過度，讓它躲到你懷裏休息一下，吸一點陽氣，會恢複得快些。”
“嗨，這是小事，別說吸點陽氣，就算給喝一大碗血都沒問題。”李大錘豪爽地說道，隨即將黃皮子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裏。
我探了一下小姍的氣息，眉頭緊疑，大錘趕緊問道：“小爺，你這神色陰沉得可怕，快告訴我，大妹子情況如何。”
我心中那一絲絲怨恨又再浮上眼中，咬了咬牙，說：“黃大仙的仙元畢竟不如火龍珠的一成，就算它把命都搭上了，也隻能暫時吊著一口氣，脈博很弱，氣息幾乎沒有，恐怕撐不到明天早上。”
“什麽！”
李大錘聞言，頓時怒氣上頭，就要把關帝像給轟塌了。
我立即拉住了他，征征地看著關帝像，腦子忽然閃過一個沒辦法中的辦法，那是彌生道妙錄裏的一門請神護命法門，這關帝廟的香火已停了幾十年都有了，不知道在這用這招靈不靈。
可眼下沒有別的辦法了，立即對李大錘說道：“大錘，快找人來打掃一下關帝廟，抹幹淨關二爺身上的灰，再將廟中三個香爐插滿香，我要請武聖關帝下來護命。”
他一聽有招可使，也不問管不管用，立即出去點了六七個人，在廟裏忙活了半個時辰，終於將關帝廟重新整理好，神像擦得一塵不染。
隨後在三個大香爐裏上滿了香，讓他們退出去，將門窗封死。
在我沒有開門出去前，誰都不能進來。
屋子裏就剩下我和小姍兩人了。
小姍躺在神像腳下的草鋪上，看著她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我心如刀絞般劇痛，暗自發誓：有朝一日定手刃那條老蛇，活剝了它的皮來拉二胡。
我忍不住輕撫著她的臉龐，說道：“小姍，哪怕傾我性命所有，也不會讓你有半點性命差池。”
片刻後收拾心情，在關帝爺腳下跪下，誠心地拜了三拜，然後按著‘北鬥七星陣’的擺法，在廟裏擺下六根白蠟，第七根則是白犀燭，正好擺在關帝爺的腳下。
北鬥七星陣有無窮妙用，上對天數玄機，下對萬物命運氣數。
與陰陰八卦陣、五行陣一樣，是一套基陣，可以用在諸船法術上，用的地方不同，其發揮出來的作用就不一樣。
北鬥七星陣多用在降魔伏妖、向天借命、逆天改運等大法術之上。
擺好七星陣後，我便除去小姍的衣件，一件不留，準備給她施七星借命術。
向天借命太難了，連諸藹亮和李老六都沒成功，我隻能將自己的命借給她。
都說有人七竅八孔，其實女有比男人多一竅一孔。
借命的時候要毫無遺漏，找東西將她的八竅九孔全部堵住，不然就會漏氣泄命。
其餘的六竅七孔都好說，剩下的兩竅卻不好辦。
塞孔也不一定真的拿東西去塞，可以畫閉氣符。
現在都火燒眉毛，也顧不上那般多了，想到怎麽幹就怎麽辦吧，立即咬破手指，壓抑著心中的邪念，讓慧識清淨下來，然後在他兩竅所對應的位置上，以童子血畫了兩道閉氣符，最後手指輕輕地往兩竅上一點，輕呼一聲：封竅閉戶。
小姍的身子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以符閉竅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使生命基能暫時沉睡，護住精氣神進入一種非死非生的狀態。
幫小姍閉完八竅後，便提起毛筆，粘了點雄雞血，在她身上畫起七星借命符。
在借命的過程中，借命者需要請下一位神衹來護法，免受外邪侵擾。
在她身上畫好符後，便用一根紅繩綁在她的中指上，最一端綁著關帝爺的偃月青龍刀的刀柄上。
七星借命陣，不但需要擺法壇，還需要穿星皇冠、七星袍，這些我都沒有，卻可以以別的衣冠代替。
所為星皇冠，不過是在帽子上點綴著周天星辰罷了，可以用雄雞血點星辰代表。而七星袍，她可以在衣服上以雄雞血點綴北鬥七星代替。
諸事準備妥當，便跪在關帝爺腳下，點著白犀燭，向著它誠心地嗑了三個響頭。
舉頭三尺有神靈，請神之靈心誠則靈，不誠則不靈。
最後對關帝爺心誠地上了三柱香，禱念道：“關帝爺在上，小輩胡河生，今要開壇作法借命予摯愛之人，借命過程艱險，現誠心懇請關帝爺顯靈，為小輩摯愛之人護法鎮命……”
廟中請神須三跪九叩。
念完禱詞後，便第三次跪下，又誠心地嗑了三個響頭，最後五體投地趴在關帝像前，等待關帝顯靈。
半刻鍾過去了，廟內沒有任何動靜。
一刻鍾過去了……兩刻鍾過去了，仍沒在任何動靜。
爐中的香快燒完了，僅剩一點點香屁股，眼看這次請神護法要以失敗告終了。
沒有了關帝爺護法，小姍就要冒巨大的風險。一想到這些，我的心就亂如麻，拿不定主意。
這一刻，我總算明悟，小姍就是我命中的一劫，她若因我而遭了劫難，就算渡過七月又當如何？這一輩子都如行屍走肉，生不如死。
我偷偷地側過頭去，以眼角餘光瞄向爐中的香，最的一樓香燒完了！
“連天都不幫我！為什麽！”
我心裏在怒吼著，卻不服、不甘、不認命。緊緊地握著雙拳爬起來，怒指關帝相，說：“老天爺不幫我又如何，我命由已不由天，天若要滅我，我必逆天！”
這一刻，我不再相信老天會憐憫世人！
蒼天之下，眾生如芻狗。既然如此，那就逆天而行，好歹也要活出個人樣來。
正當我一腔怒血沸騰時，關帝爺頭頂上的瓦當突然啪的一聲爆裂。
天空中的烏月正好現出一道雲隙，一輪半月從雲隙中投下一道月光，正好對準瓦光的缺口，照在關帝爺的頭上。
犀角香不敢燒，燒之有異香，沾衣帶，通鬼神。
月光剛照在關帝爺頭上時，廟內陰風呼呼，立時多了一股肅殺威嚴，仿如有一位殺伐無情、踏骨累累的將軍坐陣廟中。
關帝爺來了！
我將鬼頭大刀放在香爐著，對關帝像說：“關聖爺，這是晚輩的刀，如有妖魔靈襲，此刀便借予關聖爺用，以此刀斬妖除魔，望不嫌棄。”
關帝爺隨身帶著青龍偃月刀，哪裏須要借別人的刀，我此刻不過是想請關聖點撥一下刀仙，提一提它的靈性。
老輩有說，養劍刀祭李白，養刀仙祭關聖。
這是個機會，肯償臉就是我的機遇，此刀的造化。
關聖爺請來了，便開始作法借命了。
無論是七星續命陣，還是七星借命陣，都有一套神曲唱詞，且要踏著禹步來吟誦。
這在古時候叫作祭神巫曲！那個時候哪有什麽佛呀道呀，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就是最原始的法術儀式。
神曲唱詞悠遠、滄涼、古樸，聲聲安魂。
古老的詞調在廟裏回蕩著。
唱著唱著，我已整個人融入了詞調之中，仿如蒼生與天地溝通的薩滿，向天吟誦著蒼生的願望。
四爺曾說過，在西周以前，出馬仙的前身就是薩滿，那時候上古大地沒有道也沒有佛，隻有神與鬼。
神為信仰，鬼為萬物生氣。
以各種凶猛、通靈的野獸為信仰圈騰，薩滿通過各種儀式請神通鬼。
這神曲巫詞就是請神通鬼的主儀式。
神曲巫詞不但可以通鬼神，還可融入天地，意念通天徹地。
以前不明白吟唱神曲巫詞為何能通天地令鬼神，此刻意念融入這一曲巫詞後，總算心有感悟：原來如此！
舉頭三尺有神明，心誠則來，意念乃是人溝通天地的通道。心若不誠，如何感喚天地。
悄然間，又覺察到自己的道行好像漲了點。
七星借命術除了要吟誦巫詞，還要舞劍，此為祭神舞。三國時期諸藹亮七星陣借命所舞的劍，就是這一套祭神舞，又命為七星劍舞。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一曲七星借命術的神曲巫詞念完，七星劍舞也舞完了，便在小姍腦袋前點著一盞蓮花燈，最後握著她一中手，在身旁躺下。
借命正式開始，隻要撐到了天亮雞啼破曉，即可成功。
若途中被中斷了，我們兩人就得雙雙赴黃泉了。
若不能救回心中摯愛，生又何歡？若能救回，即便最手作新郎共赴巫山的不是我，失又有何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