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十五之夜閻王催命
也不知在昏昏沌沌中修練了多久。
龍虎內庭經,須要冥想龍精虎魄在體內運轉,龍為乾,虎為坤。
乾坤內庭遊,四十九圈一小周天,四十九小周天為一大周天。
當運轉了一大周天後,我便隱隱醒來,輕呼一口氤氳,頓時感到神清氣爽,身體裏如有龍虎咆哮之音,我的道行好像比以前番了一倍,立即向船艙外撒出一把黃豆,猛喝一聲:撒豆成兵!
呼的一聲狂風巨作,如有巨靈神顯靈,一拳轟在河麵上,轟的一聲巨響,炸起兩丈高的巨米,船身一震,李大錘在熟睡中滾到一邊去,立即跳了起來,大嚷道:“敵襲,敵襲!”
片刻後,兩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我也呆呆地看著雙手,深吸一口氣,爾後再入閉目入定,試著冥起體內有一龍一虎在泥宮中遊走。
泥宮,腦之中宮,為之內庭,道之源泉。
鎖龍門也有一門修泥宮之法,需要滿十六歲,出堂授師之時,由恩師在腦袋上鑿一個小針孔,在泥宮中開了天窗才能修練。
小兒泥宮敝開,可上感九天下感九幽,此為先天慧眼,若小兒夜裏啼哭不止或是白天裏不安啼,都是先天慧眼惹的禍,看到了不幹淨的東西,隻需給他們帶辰砂抹耳,雄雞血點天窗,再戴上帽子,即可止驚,此為閉道鎖宮,但會影味小兒神誌。
到了三歲,內庭漸閉,靈性漸失,六歲之後內庭全閉,泥宮封鎖,靈慧不再。此為鎖宮發育,人之成長過程,若再內庭,會影響後天發育。到了十六歲人之大腦發育完整,若想上感天地下感九幽,或是練法修道,需得道者開天窗授法。
內庭,又稱紫府,紫府之內有泥宮,修之可感召天地之靈、宇宙運行之規則,得長生極樂之道。
長不長生我不清楚,讓我感到不安的是:沒有開天窗居然也能修練內庭經。
感覺就像在一個完全封閉的屋子裏點火,點火一時爽,玩久了,裏頭的氣就要被火耗進,最後整死自己。
一念至此,嚇得我立即收功,長舒一口濁氣,說:“還沒開窗就能修練內庭經,應該是殘留在我體內那一團虎妖精魄所致。”
李大錘無比妒忌地說道:“你平白得了幾百年的妖虎道行,還不滿意?”
我瞄了他一眼,說:“飛來橫七豎八財富三日窮一世,天掉餡餅吃之餓一世。這是老祖宗們留下來的遺訓,白得的東西是禍非福,跟我得到妖龍異瞳一樣,用多必成禍害。”
“那現在怎麽辦?挖開你的腦子,將得來的虎妖精魄取出來?”李大錘問道。
賽翁失馬,焉知非福。我想了一下,說:“在沒有出堂授師開天窗前,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再煉這內庭經,連這白得來的法力也少用些。”
就在此時,我眼皮跳動了點,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不禁捏指一算,輕呼一聲不好,隨即轉過身去,走出船艙。
李大錘兩人連忙跟了出來,放眼看去,茫茫的水麵上空飄灑著毛毛細雨,放眼望去,哪裏是岸?
船跟本就不在河裏,也不像在水裏,更像是在一片茫茫大海上。
我沒去過海,沒見過海,卻從書上看到過關於大海的種種傳說:碧波連天浪打浪,天海一色望無際。
這平靜得不起半點波紋,就像停靠在一麵鏡子上。
我來到船邊低頭看,水麵上波紋不驚,水裏的倒映完全像一麵鏡子,天地間隻有一艘船和滿天的細雨。
四周沒有風聲,靜得可怕,李大錘驚呼道:“這,這倒底是哪兒?”
我想了一下,有些凝重地說道:“七月十四鬼門開,七月十五中元節,是老天爺唯一充許陰魂能在白天裏行走的日子,隻有陰天或是打傘都能在白天裏出沒,我們可能撞邪了。”
剛從玄武山出來沒多久,現在又遇到鬼打牆了,是個人都覺得崩潰。
莫非要困死在這裏?李大錘驚不甘心的一拳轟在木板上,怒道:他大夜的,來就來吧,鬼怕惡人,隻要被老子抓到了,男鬼油炸送酒,女鬼塞進夜殼喂尿。
這滾刀肉的,真要被逼及了,鬼都能敢按在地上摩擦。
“那現在怎麽辦?”張漢卿問道。
我估算了一下時間,說:“現在才未時二刻的樣子,天地間的陽氣還很盛,到了申時一刻後,就能白日見鬼了。而入夜之後直至子時三刻,是最凶猛的時段,隻要渡過了就暫時有七八天安定日子。”
“若是撐不過七十五子時三刻呢?”張漢卿看著我問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是我的事,申時一到,你們立刻躲回船艙裏,無論聽見什麽動靜都不要出來,若渡不過去,你就帶小姍回去找四爺,他一定有辦法請動柳醫仙來救治她的。此後,等她醒來後,你們就當我沒有在這世上出現過,要是她問起,就編一個故事,告訴小姍,這隻是一個夢而已,世上沒有胡河生這個人。”
李大錘推了我一把,嚷道:“你大爺的,說什麽屁話,直不把我們當兄弟麽?有難同當,在福同享,沒有丟下兄弟不管的說法。”
張漢卿也肅穆地看著我。
三個大老爺們間勿須說太多的廢話,鐵不離丁,丁不離鐵。
離了鐵,丁不是釘,隻是一個丁。
就在此時,茫茫的水麵上起青霧,像有一張張鬼臉在霧中翻滾著。
隨後我又掏青銅羅般一看,輕呼一聲不好,指針竟然在快速轉動著,這霧裏就如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存在。
我立即掏出四枚同錢陣在青銅羅盤的天池四角上,然後默念著五帝鎮盤咒,最後在拍羅盤,大喝一聲:“五帝鎮天池,妖邪肅清。”
這一掌拍下去後,船上狂風大作,隨後羅盤上的指尖果然不亂轉了,卻有些輕微的擺動。
我看看著水麵上四處彌漫的青霧,隱隱看見霧裏的東西,說道:“這霧裏不是有什麽可怕的存在,而是霧中有萬鬼出沒。”
隨後轉過身去,喝道:“大錘,你們搖擼,我來掌舵,中途無數遇到什麽都不要停。”
一船的大船都有兩套駛船法,一是搖擼,二是劃漿。
俗話說得好,一擼頂三漿,擼就像魚的船巴。
在船尾上還有一個尾舵把手,控製著船尾下的尾漿。
我們三人剛走到船尾就愣住了,李大錘操的一聲,怒道:“他大錘的,誰把擼杆給拆了!”
不但沒有了擼杆,就連尾舵把手也被折掉了。
張漢卿卻是往船艙裏跑,隨後抓著兩把漿出來,扔到甲板上,說:“漿也被破壞了,隻剩下半截把手了。”
我撿起把手看了一下,斷口就像被什麽鋒利的牙齒一口咬斷的,立即判斷道:“是飛頭獠幹的,他們的牙齒比老虎人熊利上數部,人的骨頭都能輕易嚼碎,不吐半點渣子。”
隨後我又來到船尾,捏碎黃豆,散了一把灰,甲板上、船沿上竟顯出一排人的腳印。
腳印上還冒著絲絲青氣。
我張望了水麵一眼,警惕地說道:“水裏有東西趁我們睡著時上過船,把船擼和尾舵破壞了。”
隨後又聽聞李大錘驚呼道:“他娘的,連船帆都被碎片了。”
船沒有了帆還怎麽玩?本來沒了漿和擼就算了,可以使鼓風術推動船。
眼下這船就像一個人沒了手和腳,隻剩下腦袋和身子,想爬著走都沒辦法了。
一時間張漢卿和李大錘都急燥起來。
就在此時,水麵上起風了,撩動霧氣,霧裏隱隱有萬鬼嘲笑:胡河生,七月十四百鬼屠神,七月十五閻王催,逃得過七月十四,躲不過七月十五,這是你的命,認命吧……
霧裏似有萬鬼上船索命。
眼看著就要在船上束手無策等死了。
我突然想起什麽,立即從防水的魚瓢袋裏掏出彌生道妙錄,其中一頁上寫著:逃生雜法八篇,篇一神行疾走術,又腿如飛平路疾走千裏,山間疾走八百裏;篇二鷹翔騰空術,高空下墜可如鷹翔落地……篇六陰陽船遁術!
一目十行,眨眼間就記下了陰陽船遁術,也不管理解了多少分,臨時抱佛腿,能使上幾分威能,就多幾分保命機會。
收回這寶貝書後,立即喝道:“漢卿,進船裏幫我護燈。”
說著,我便拆了一艘紙船,放在那隻臉大的龜殼內,接著在紙船前點著一根蠟燭,光遁時從龜殼口裏射出來。
大錘也進來了,讓他把艙門關上,船裏頭頓時燈火昏黃將人的倒映投射在牆上。
隨後將燈移到我和大錘的身後,將我們的影子投到對麵的牆上。
對張漢卿說:“雙喜哥,聽著,一會我施法術後,你就盯著燭火,快燒完了就續一根,在沒有脫險前,絕不能熄,不會我們都會完蛋。”
張漢卿嗯的一聲,說:“放心吧,這事交給我吧,要是辦砸了,拿腦袋見你。”
就在此時,有東西上了船,在外麵敲著。
我興呼吸了一口氣,將刀立在船中,對刀仙說:“紅娘紅娘,請你為我護法,除了我們四人外,誰敢闖進來就斬誰。”
說著,就將手握刀身,血從掌中流下,頓時感到有什麽東西在窮吸著我的血液,刀身上映著我的臉,臉色刹那間蒼白了許多。
隨後卻詭異地看著刀身中映出一個紅袍少女,和小蓮、小姍都有幾分像,那婀娜的身子嫵媚的神韻,差點讓人著了迷。
隨後便聽聞刀身嗡的一聲輕鳴,外頭同時傳來‘啊’的一聲慘叫,像有什麽東西被砍了一刀似的。
有刀仙護船,我心頭的大石仍舊懸著,隨後背著燭火,結動手印,念動法咒,最後大喝一聲:“魯班先師賜我法,陰陽船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