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逃出生天
“天亮了,終於天亮了!”李大錘雙眼布滿了血絲,欣喜若狂地衝向大門,正要伸手開門時,我卻感到一些不安,隨即覺察到一些東西:這公雞打啼的時刻和我腦子裏的時刻對不上,連心急呼道:“別開門,是鬼在騙人。”
吱呀一聲,遲了,門已經被李大錘大開了一道縫。
外天的天漆黑一片,雨還在朦朦地下,雨中似有鬼影綽綽。
刹那間化作一道陰風衝了進來,帶著萬鬼獰笑。
就在此時,屋內響起一陣雞啼:喔喔喔……
這一聲雞啼嘹亮雄究,充滿了血氣,像隻小公雞在打鳴。
隨後便引起了山野間的大公雞爭鳴:喔喔喔……
滿山的雞叫,就如白晝降臨!
頓時間萬鬼化作陰風濃霧,向著狗兒村方向退去,李大錘卻是轉過身來,麵相猙獰地看著我們陰森森地說道:命中有劫定難逃,十五之夜鬼屠神。七月絕期天注定,生死簿上閻王催,胡河生,你躲得過十四,躲不過十五……
最後啪的一聲響,李大錘暈倒在地上,片刻後才醒來。
天際邊已翻起一點魚肚白,山野間的雄雞叫得更起勁。
我則過頭去看向臥室,張漢卿這才從裏麵走出來,心有餘悸地從在地上,靠著我的背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隨後將表遞給我,說:“你的腦子裏的時鍾真準,此前鬼騙我們開門時,才四點四十分,直正的公雞打鳴是十分鍾之後。”
公雞一直打鳴到五點多。
我回頭看了一眼張漢卿,說:“你反應也挺快的,知道反過來騙鬼,還懂得裝小公雞叫,好引起萬雞爭鳴。”
剛才那聲小公雞打鳴就是張漢卿裝的。
這是公雞們的特性,靠叫聲雄亮來顯示雄風與地位,隻要小公雞一叫,立即會引來大公雞的爭鳴鎮壓。
張漢卿也沒說什麽。
三人歇了一起,也該起程了。
李大錘壯,由他背小姍,張漢卿在前麵開道,我在後麵斷後。
天雖然亮了,但飛猿村如此詭異,誰天道村裏頭還藏著什麽恐怖的東西。
天雖然亮了,但青色的霧氣仍舊籠罩著玄武山,飛猿村自然在陰霧籠罩之中。
我們出了門後,就一路向著村頭走,詭異的是,我們已經路過了村頭牌坊十幾次了,上麵均寫著飛猿村三個字。
牌坊還是那座牌坊,村間小路還是那條路,卻像永無止境地在飛猿村無限遁環。
李大錘和張漢卿兩人慌了,不禁在村頭前停了下來,牌坊後大霧彌漫,誰也看不清牌坊後的迷霧之中有什麽,但步子邁出去後,發現又來到了村尾。
張漢卿正想回頭看看時,我立即低聲喝止:“漢卿,別回頭。”
可我話音剛落,便聽聞有人在身後說道:“沒用的,他們聽不見你說什麽。”
這聲音實在太像白二娘了。
隨後又聽聞她怨恨地笑道:“凡人豈可擁有神仙命?不如乖乖地給我奪舍轉生,便可放他們離開。”
這條件看上去很誘或,戳中了我的軟肋,若是能以一命換三命,這交易的確劃算。但在陰霧之中,就算四爺在身後說話都不能理會。
張漢卿最終還是沒有回頭。
我背上背著一個包裹,裏麵裝著春花的骨殖。正當不知是進是退時,一隻骨頭從包裹裏掉落,咕嚕嚕地向著滾,仿如聽聞春花姐那嫵媚的笑聲,隨後又在迷霧中隱約看見前方有人看著我,手裏抓著一條白手絹,笑得花招枝展。
我立即跟著這隻人頭向前衝,李大錘和張漢卿也緊跟在後麵追。
也不知跟著這人頭衝了多久,她一路滾我們一路衝。
正想停下來時,卻感覺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傳來一聲聲開門的聲響,像有人從村子裏走了出來,跟在我們身後。
這感覺實在太詭異了。
我們三人頗此間無論對對方說什麽,都會被這詭異的霧氣所扭曲,隻能用手勢來代替。
最後被跟蹤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隨時都會受到襲擊威協似的。
李大錘和張漢卿兩人最忍不住停了下來,就連我也感受到了強烈的好奇心:到底是什麽東西在跟著我們跑。
隨後,我們又跟著人頭跑了二十多圈。
正忍不住在回頭時,便聽聞一把熟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別回頭,跟著人頭跑,隻要跑夠七七十四九圈你們就能出去了。
話音剛落,便聽聞一聲慘叫,同時啪的一聲響,腰間掛著的那隻龜殼,好像有一塊龜甲開了一道小裂縫,此後再也感覺不到袁老八的存在,就像世間再無此人。
剛才提醒我們的是袁老八!
我僅是遲滯了片刻,便繼續向前衝,李大錘兩人也很有默契,不能回頭看就堅決不回頭,隻管一股勁地往前衝。
終於,走到第四十九圈時,終於青霧消散,身後也傳來無比清淅的腳步聲,我們前向走一步,後麵就像有許多人跟著走一步。
我們停,身後的卻沒停,仍舊向我們逼近,越來越近……
心中有種劇烈的危險感:村裏的鄉親都拿著刀子來到我們身後了,正準備背後捅刀子。
未知的恐懼才是最可怕的魔鬼。
當走到村頭時,我們三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猜忌,同時回頭。
隻見身後跟著老弱婦孺上百人,全都眼神仇恨地看著我們,像送瘟神一般。
當發現我們回頭時,她們竟露出一絲嗜血的詭異微笑,脖子上現出一道血絲。
我頓時心感不安之,突然間聽聞‘啪’的一聲響,像有一股氣體頂開了瓶塞似的,上百隻腦袋連同腸子內髒一起噴了出來,掉落地上後,這些腦袋晃了一下就向著我們猛然撲來,露出滿口獠牙血齒。
飛頭獠的鋼牙利齒,吃起獵物來連骨頭渣都嚼到不剩半點。
“走!”我大呼一聲,當回頭一看時,麵前哪裏還有路,就像一條飛無盡頭的無盡之路。
就在此時一隻人頭從前方滾了回來,經過我身邊時,聽聞癡癡一笑:“胡小弟,可要記得春花姐姐哦,明年今日燒多點東西下來,不然姐姐可要上來找你。”
隨後便感覺到身後的包裹一輕,像憑空消失似的,爾後聽聞哢嚓一聲響,像有無數根骨頭組回成一副骸骨。
“春花姐……”
當我回過頭時,便看著一個身穿花衣裳的美豔婦人將我推了一把,身子就像被釣出水麵的魚。
隨後眼前一黑,再次掙開眼時,身體已滾落在一顆大樹前,定神一看,隱隱看見幾十丈外的飛猿村牌坊。
此村正被青霧封鎖,隻能看見綽綽人頭影子在撕咬著一個人,最後連骨頭不渣都不剩下半點。
“走,河生快走,不然她就白死了。”
張漢卿和李大錘架著我就向著來時的路狂奔而去。
也不知一路狂奔了多久,終於走出了山林,來到河邊。
連夜的大雨,讓河水淹過了岸邊,分不清河道。
船本來綁在一河邊一顆大樹下,此時遠遠就看到了船,不禁興奮到大叫起來,終於逃出山天了。
三人一路躺著水回到了船上,解開了繩索後,漁船順著水往下漂。
呼的一聲,三人躺在船上喘著大氣,歇夠了再起來找吃的。
這兩三天來實在是累壞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也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船在河邊任大雨衝涮了那麽久,船艙裏像進了不少水,幹糧全打潮了,一時間也找不到柴草哄幹,隻能將就著吃,就像吃著一坨爛泥。
人要是餓起來的時候,管你吃的是泥巴還是稀,隻管狼咽虎吞,待到肚子有了知覺後,李大錘才嚷嚷道:“老二,回去後,我要吃紅燒大肥肉、辣子肥腸粉、雞汁窩貼、吳橋抄手、還有……”
這家夥說著說著,又吃了幾個爛成泥的窩窩,直呼好吃:他娘的,老子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窩窩。
吃飯以後,幾人就將船艙裏的水清理一下,然的倒了半小碟雞血出來,在船艙裏畫了一道真火符,紙模一盞茶時間就將船裏的水漬濕氣全部哄幹,然後用水擦掉。
船艙哄幹後,便將小姍抱了進來,放在一張草席上。
看著小姍此時昏迷不醒的樣子,三個人又再沉默起來,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
現在暫時安全了,也該秋後算賬了,我死死地盯著張漢卿。
李大錘怕我又要狠揍張漢卿,立即坐在兩人中間,說:“兄弟,我們都是性命相交的兄弟,男人嘛,哪個不好點兒色?除了你這木榆腦袋是白二娘那騷蹄子迷惑不了的,隻要是個男的都會中招。”
李大錘給張漢卿開脫著,這家夥肯用腦子的時候並不笨,懂得挑什麽說讓人覺得合理,沒法反駁,最後他說道:“老二已痛改前輩,連自己的肉都割了,看在做到這份上,你就原諒他一次吧?”
隨後李大錘衝我拍了拍自己的臉,說:“您老人家看我這張滾刀肉的臉夠不夠麵子。”
畢竟是過命交情的兄弟,又是小姍的親哥,沉默了半晌後,便歎了口氣,說:“也罷,一世人三兄弟,好也一輩子,歹也一甲子,這次就算了,但若……”
我指著張漢卿說:“但若有下次,狗腿都給你打折了。”
小姍有火龍珠護著,還能吊著幾天小命,我們三人守在她身邊,守著守著,就在又累又困中睡著了。
這一覺醒到天昏地暗,卻隱隱感覺到身體裏有無盡烈焰在奔騰、燃燒,隱隱中聽聞猛虎在咆哮。
殘留在我體內的虎妖精魄已潰散為龐大而精純的‘精氣’,在體內亂竄亂衝,眼看就在氣血逆行而暴斃,本能地想起了人皮卷中的‘抱樸子·龍虎內庭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