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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義結金蘭

  “古有關公割骨撥毒,今有我張漢卿忍痛割腿。別他娘廢話,我不抽這玩意,來吧!”張漢卿咬著牙怒瞪著我說道。


  這話剛說完,張懷姍便深吸一口,往他鼻子一噴,濃濃的大煙被吸了進去。


  他臉上的痛苦狀減輕了點。


  張懷姍看著其兄長說道:“雙喜哥,魔士,我陪你抽,若是上癮,我陪你戒。”


  說著,她便自己深吸一口,隨後便見躺靠在兄長身旁暈乎乎地衝他吞雲吐霧。


  眨眼功夫,這兩兄妹就你一口我一口地吞雲吐霧。待張漢卿完全陷入升仙的狀態後,張懷姍便兩眼迷離,口齒不請地說道:“好了,開始吧,你來操刀,我來指導你開骨截肢接血管,不然人會失血過多而死的。”


  張漢卿已信痛苦的地獄升到了天堂之上,整個人都是迷迷乎乎的,就算現在將他大禦八塊也不會喊一個痛字,倒是張懷姍,都升仙了還怕我把她哥給切廢了。


  我拿著刀看著張漢卿的腿,咽了口吐沫,妖魔鬼怪我都不怕,可現在要切別人的腿,深呼吸了兩口,實在是下不了手,便嚷道:“大錘,你膽子大,手狠……”


  李大錘已經閃到一邊去,連連搖頭:“殺人可以,切人腿不行,我會手軟。”


  我不禁罵了一句廢物,這勺子是指望不上了。搜刮了牛皮水袋裏的最後一口酒。


  酒壯慫人膽,這其實是句自我安慰的話。


  深吸了一口氣,正想手起刀落時,褲袋裏突然有東西有動,摸出來一且,居然是那隻紅袍小鬼,不是讓它倍著何采蓮的麽?

  小鬼與我心有靈犀,眨巴了一下邪詭的眼晴,然後作了一個打呼嚕的側臥睡姿。


  我明白了,它是趁何采蓮睡著了才遁著紫河車找回來的。


  之前跟它說好的,讓其留在城裏陪何采蓮,我把事辦完就回去接,可不知道它何時跑回來的。


  一個眨眼不留神,它已爬到了張漢卿的長滿了草的腿上。


  “回來,小寶。”我急忙嚷道,隨後便想起這是一隻小鬼,本身就是屍煉之物,本身就是萬毒不侵萬邪不入,區區草蠱又何足掛齒?心裏突然覺察到它想幹什麽。


  李大錘卻驚呼道:“小爺,這小鬼想幹啥。”


  “噓。”我作了個噤聲狀。


  隻見就小鬼扒開張漢卿腿上的草,嘴巴貼在草蠱的根部,用力一吸,頓時將青翠的草蠱吸成了枯草,輕輕一撥就連根撥起,帶出一小行血。


  隨後逐棵逐棵紮蠱地吸,除完草蠱後,他腿上還有些殘留的孢子,它幹脆一口咬在張漢卿的小腿上吸著毒血。


  小鬼已被我供養起來,隻喝伺主的血,對其它人的食之無味,並不太感興趣,此時卻為了救人而免為其難。


  最後將張漢卿小腿吸到一片幹癟,它才爬了下來,趴在船頭上往河裏吐了一大口汙血和七八顆鐵砂。


  血水剛落到水裏,便看見水下有魚嗅血而來,瘋搶汙血,隨後就驚駭地看見這些魚的身長出無數的草芽,眨眼功夫就長出一尺一高的草,其也翻了肚子浮在水麵上順水而漂,變成了名符其實的‘草魚’。


  “這這……”李大錘驚得一句話說不出來,要是沒有紅袍小鬼,神仙都保不住張漢卿這條腿。


  紅袍小鬼吐幹淨了汙血後,還不斷地吐著小舌頭,表示血髒,最後還爬到回手上詭邪地看著我。


  它在邀功!

  我立即伸出一隻手指,被它一口咬下去,美滋滋地吸著。


  原來這小鬼不是因為想念或無聊才回來找我,而是餓了!


  就在此時,兩旁山間的村莊裏傳來雞啼的聲音。


  雄雞一叫天下白。


  小鬼也表示困意,爬回口袋裏消失不見了,估計是嫌我口袋裏睡得不舒服,又跑回何采蓮的懷裏躺著。


  我連忙解開綁在張漢卿腿上的繩子,已勒了紫色一片,再勒多一會,這條小腿就得壞死,不截也得截。


  他的腿終於保住了,我呼的一聲癱坐在甲板上,背上的汗被河風一吹,就已結成了鹽霜,現在半個手指都不想動,又餓又累的。


  張懷姍似乎看到了最想看見的好結果,也支撐不住大煙膏的勁,如升仙一般傻笑著睡著了。


  天邊泛起一道道金光,山峽間仍灰蒙蒙的,這傻妞抽了大煙膏子竟在夢裏嫌熱,她穿的一身這身衣服就時髦,藍衫、留仙裙,看起來誘惑得很,借著大煙膏這股勁,又顯得格外的嫵媚,看著那湛白的雙腿,還有若隱若現的白溝子。


  船上唯一還有體力的就是李大錘了,隻見他在張懷姍根前像著了魔似的,眼睛紅血一片,吸呼與心髒都急促得很,那神色更是猙獰。


  我不禁喝了一聲:“李大錘,你想幹嘛?”


  隨後就見他轉身衝到船邊,不斷地撈水上來洗臉,最後打了一桶水從頭淋到腿,這才清醒了回來,有些吱吱唔唔地說道:“沒沒沒事,我掌舵,現在我們要去哪。”


  “去哪?”我這才猛然坐了起來。


  船早已不知順水飄到什麽地方來了,是看著這片水域有些熟悉。


  這不正是龍王峽裏麽?此前和錢達子來過一前,對這裏還有些眼熟。現在再想回頭已經找不到路了。


  胖子一聽是龍王峽,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嚷道:“咱跑到這鬼地方來了。”


  我擺了擺手,顯意他淡定,說道:“現在是白天,就算水裏有妖也不會這個時候跑出來出妖,我們一天的時候摸索出去。”


  船上有個爐子和一口鍋,我踹了一腳他,說:“快,勺子,趕緊去支火燒水,煮點東西吃,大爺餓到前胸貼後背了。”


  “為什麽幹粗活的都是我。”李大錘不爽地說道。


  擱蹄子了?我眼眉一挑,說道:“你再擱個蹄子試試,我就告訴小辣椒,你剛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想對她幹些小兒不宜的事。”


  李大錘連忙擺手解釋,然後就乖乖地支爐生火煮吃的。


  我竟迷迷糊糊的餓到睡著了。


  那個做了十多年的夢又再浮現。


  這一次仿佛夢見了更多的東西,看見有個女人在絕望地哀求著:“求求你,把兒子還給我……”


  我看見了女人那張糊糊的而熟悉的臉,她是誰?

  夢裏還聽見其它人的聲音,有的佰生,有的很熟悉,似乎有四爺和李敬山的聲音。


  而佰生的那個男人的聲音遙遠而親近,他又是誰?


  最後看見了自己掉落一口井中,在井下看見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突然之間感覺有一雙手將我從水裏撈了起來,我猛地睜眼一看,原來是惡夢一起。


  李大錘張大著牛眼看著我,說道:“小爺,你剛才又是喊爹又是叫娘的,做啥子惡夢了?”


  我叫爹喊娘了?回想起那個惡夢沉默了片刻,便一把推開這張大麻臉,說:“一邊涼快去,吃的煮好沒有,老子餓了。”


  李大錘早已煮好了一鍋泡饃,早已涼了。


  眼下也沒別的選擇,這還是李大錘吃剩下的藏在口袋裏的幹糧。


  李懷姍早睡來了,坐在船尾上看著水麵發呆,我抱著一小鍋泡饃來到身邊坐下,說道:“餓了沒,要不整點?”


  她抹開額頭上的留海,搖了搖頭,神情落漠地說:“不餓。”


  我知道她還在為小發和胡孟陽的事情而難過,便說道:“生死有命,那位小仙姑的死,你就當她去了自己向往的地方,為她祝福,願她在向往的聖土裏過得更好。”


  說到這,便拍了拍她的肩,也不說節哀順變的屁話,伸手下鍋抓起兩塊泡饃就往嘴裏塞,狼咽虎吞的,連湯水也照喝。


  她沉默了一才忽然出神地看著我,說了聲:“謝謝。”


  這小辣椒想謝我啥?是謝謝安慰了她,還是謝謝救了張漢卿?


  隨後就見她搶過我手裏的鍋,狼咽虎吞連湯帶渣一起吃了。


  “嗨,你這姑娘家的吃相……”我忍不住抽蓄了一下眼角,這吃相能跟李大錘有得一比,連忙說道:“別急別急,我已整了一肚子水飽,沒人跟你搶,慢慢吃。”


  說著,我便來到張漢卿身邊,他竟在爐子上架了一條魚,雖然沒有鹽油醬醋調味,眼下卻沒有比這個更美味的。


  一般漁船都會在船身上造一個魚箱,將河裏打上的魚暫儲在裏麵,等上岸時再撈去賣。


  這艘船已不知荒廢了多久,魚箱裏的魚早已拖家帶口,就連螺絲也爬滿了船。


  這魚就在魚箱裏抓的。


  張漢卿忽然怔怔地看著我,片刻後感激道:“河生,謝謝你救了我的腿,不然我壯誌未酬、戎馬生涯還沒開始,就要半生駐杖終生,實在不甘心。”


  我擺了擺手道:“漢卿哥,雖然幹我這行不喜歡結交賊和官兵,但我們這段時間都是拿命來相互照應,算是生死之交了,這客氣的話以後就別提。今天我保了你的腿,指不定日後我就需要你來保命。”


  張漢卿大聲說了一個好字,然後抓起牛皮水袋,豪氣幹雲地說道:“既然你叫我一聲漢卿哥,又是生死之交,那以後咱們就以水代酒敬天地,結為異姓弟兄。”


  說著,就喝了一大口水,將水袋扔了給我。


  四爺曾交待過我們這行一不能交賊,是因為怕和盜屍賊做交易賣屍體。二不能結交官兵,是因為官家的‘福運’和兵家的將氣會衝我們的命格和氣運,最後喝口水都可能塞牙縫。


  可眼下腦袋一發熱,就顧不上那麽多,喝了這敬天酒就算拜把子兄弟了。


  我瞅了一眼李大錘,正在船頭上拿個夾子鉗螺絲尾,便將水袋扔給他,說道:“你年紀雖最大,但心智卻比八歲小孩還傻,做老三吧。”


  李大錘可不幹了,我便讓了一步,說道:“那行,當大哥的都得打頭陣,幫小的擋子彈擋刀,你來當吧。”


  這家夥還真上臉了,嚷道:“老子年齡最大、塊頭最大、力氣最大,槍法也最準,這子彈還擋不起麽?”


  說著就咕嚕咕嚕地把一大水袋的水喝光了。


  從此以後,這滾刀肉的就是李大傻,張漢卿就是張老二,我就是胡小三了。


  隨後李大傻對我得瑟道:“小三,你看在漁箱裏找到什麽好東西了,這裏還有口大鐵鍋,可以炒螺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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