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敗走鬼村
李大錘雙腿都被竹蔑紮傷了,又背著個人一路狂奔到這裏,血流了一地路,已失血過度臉色蒼白一片。
張漢卿的腿不但中了鐵砂,還被木蟻咬了幾口,雖然用繩子紮住大腿,沒有讓草蠱順著血液流到其他部位,但他的腿已長滿了草芽,如同被無數根針紮進骨頭裏,痛得他滿頭大痛,咬緊牙哼都不哼一聲,卻連開槍的力氣都沒有了了。
船就近在眼前,約有二三十步,既然已逃到這了,斷無可能冤死在河邊。
在老龍廟是就已經預兆到這是一條死路,卻透著一線生機。
這一線生機到底指的是什麽?既然算不出來就不去理會了,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你們快跑,我斷後!”說著,我就抓起一把黃豆,心裏默念著請仙默,最後大喝一聲:“三爺請借我仙法,撒豆成兵!”
一把黃豆撒了出去。
後麵追兵已有好些人吃過這一招的虧,被砸了個頭破血流、黃沙迷眼,立即有人大喝一聲:“閉上眼,抱頭,蹲下。”
幾十個人齊刷刷地閉眼抱頭蹲地,可這一把黃豆撒出去後,什麽反應都沒有。我這才一抓拍大腿,輕喝一聲:“糟糕,之前抹了屍油,吸了屍氣,會汙穢法術的。”
見借法失敗,我轉身就跑。可身後那群人不是吃素的,知道我法術失靈後,就要抄起槍來射我。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槍聲,李大錘已背著張漢卿跳下了船,一邊招呼著我們快下船,一邊開槍壓製著岸上的人。
他們這兩杆槍的準頭是沒得說,雖然張漢卿已經被草蠱折騰得痛苦不已,卻絲毫不失東北漢子的血性,咬著牙關不失準頭,一槍一個。
打得那辮子會那烏合之眾屁滾尿流,人多又怎麽樣,卻被打喪了膽,一個個連滾帶爬地撤退。可後麵卻趕來了一群身穿軍裝的大兔糕子,這些人的膽可是在戰場上煉出來的。
船就在麵前了,張懷姍腳下的竹蹺踩穿了碼頭的木板,哢嚓一聲折斷了竹蹺,人也應聲摔倒在地,連腳也被崴到了,痛得她額頭冒汗,痛呼道:“哎呀,我的腿崴了。”
身後那群兵匪見有個女的摔倒在地崴了腳,張懷姍又長得秀氣嬌俏,便起了歹心,一個小頭目吼道:“上,活捉女的,男的殺了。”
我一咬牙,立即折返回頭,掏出刀子刷刷兩下割斷了綁竹蹺的繩子,甩掉竹蹺,抱起她就三步並作兩,跳到船上去。
就在此時,那群大兔糕子已經追上來。
幸好此時正是黎明,天暗得很,那些兵匪的槍法不及張漢卿兩人的一半,打在船身上啪啪作聲,但同時也將他們兩人壓製到不敢冒頭。
人都齊了?李大錘忙嚷道:“小爺,船還栓著,快解開繩子開船。”
不對,人還沒齊,胡孟陽並沒上船。
隻見她一刀割斷了栓在碼頭上的繩子,用邊一推船頭,船瞬間移到了一丈開外。
“孟陽,不,快下船,別做傻事,我要帶你回奉天過好日子。”張懷姍爬到船頭,想伸手去位胡孟陽上船,可是船已被推出了兩丈開外。
我們還想把船開回頭時,突然一陣槍響,打到船頭木屑飛賤,壓製得我們不敢冒頭。
張懷姍被我死死地摁在甲板上。
當我再將冒險抬起頭時,胡孟陽已經身中數十彈,滿身是血,暗昏的天色下,她的臉上卻顯出一絲笑意,仿如解脫。
原來她早已生無可戀執意要死,遲遲沒死是因為我們攔著,又或者是要看著我們離開。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旗人老王爺和紅蓮使者這兩個老畜牲。
小發沒救回,快要逃出虎口時,這小姑娘又死在那群匪兵的子彈下,我忍著心中的痛,怒吼一聲:“開船,他娘的快開船,等老子出了堂請了仙家,定滅了這群狗娘養的。”
呯呯呯……我和李懷姍躲在船艙裏的漁箱下,子彈在船的周圍亂掃亂射,般頭的船沿已經被 打碎了一大片。
隨著船越駛越遠,能肉眼看見一道道白痕飛速射來,最後劃出一道弧線落在水裏,打得身後的水麵水花四濺,偶有一兩躲流彈從頭上擦過,掉落在船尾的甲板上。
船已駛出河灣,胡孟陽那位小仙姑已掉到水裏,再也看不見她了。
身後的槍聲雖然停止了,卻有追兵劃著漁船追了上來。
李大錘一甩船漿,抄起雙筋駑,怒道:“他娘的,在岸上你們人多,下了河,老子還怕你個錘子。”
說著,就拉滿了弦,對著身後百步遠的船上放了一箭,嗖的一聲,一箭穿了兩個人的腦袋,最後紮進第三人的腦袋上。
一箭三人,對方船上的人頓時亂了套。緊接著,李大錘又是一箭兩人,徹底將剩下的人嚇瘋了,大呼劃船回頭。
本來還有兩艘船緊隨其後的,全都被嚇得退了回去。
這回該為這滾刀肉喝彩了,我大叫一聲:“好,大勺子,箭法不錯。”
其實就都是他誤吞了鮫珠之後得到了一股子鮫人的妖力。
李大錘哼的一聲得瑟得:“老子不叫勺子,你全家都是勺子。”
張漢卿艱難地挪到一個木箱前靠著背,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好槍法,不如等我把重慶這邊的事辦完後,跟著一起回奉天,保你仕途坦蕩平步青雲。”
李大錘甩甩手道:“老子不是什麽好人,但這輩子有兩種人不當,一是賊,二是匪。”
這世道,兵如匪。匪,指的就是兵。
張漢卿歎了口氣,說道:“唉,竊國者盜,掠國者匪,但世人看見的也不是真相的全部,天下的烏鴉也非隻有一種黑色,因為你還不認識我的父親。真正的賊寇也並非袁項城,如李兄能來助我父親,定然不會將天下的兵都當成匪。”
李大錘並不想當兵,連連擺手,說道:“老子這條命是小爺救的,這輩子就跟著他混了。”
這傻大個說這話的時候,我鼻子酸了一下,踢了他一腳:“他娘的,跟著我白吃白喝麽?到時候讓你下河撈漂子的時候別哭爹喊娘的。”
不一會,船上又陷入了一陣安靜之中。
船順著水流往下漂,而我們幾人則坐在船上不說話,沒有某心就這麽走了。
“不行,老子要想辦法回去救小發。”李大錘一拳打在甲板上,說道。
張懷姍也恨恨地說道:“哥,熊大帥不是有重兵在重慶麽?一會上了岸,想辦法聯係他,讓熊大帥派點人手來,我要帶一支兵去滅了辮子會,平了那老畜牲的山頭。”
張漢卿瞄了她一眼,張懷姍立即閉嘴,他這才說道:“熊大帥還不知道我們來了這裏,如果問他借兵,即是等於讓段之貴知道了。這可是一條兩頭蛇,在奉天和帝製之間兩邊討好!”
說到此,他不再說話,突然哎呀一聲,倒在地船板上痛苦地嚷道:“我的腿。”
他正想伸手去捂腿,卻被我製止住了,急忙說道:“木蟻的草蠱發作了,不能手去觸碰傷腿,否則會沾到手上。”
“那怎麽辦?河生,你快想辦法治好我哥。”張懷姍抓著我的手焦急地說道。
草蠱發長起來確實不是普通人能承受。
隻見草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根發芽,根係有的紮進肉裏、骨頭縫中,有的紮到血管裏。
張懷姍見兄弟如此痛兄的模樣,焦急起來就想伸手去撥,立即被我製住 了,低聲喝道:“你瘋了草蠱連到血管,一撥就連血管都撥出去,虧你還是學西醫的,不知道的就別亂來。”
血濃於水,旁人哪能感受得到親人的焦急。
張漢卿倒在船上咬著牙,哪怕身體痛到顫抖起來,也沒有吭一聲,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說道:“河生,快拿刀來,截了它,別猶豫,手起刀落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截腿是最後最壞的辦法,我哪能下得了手。可眼下山彈盡糧絕,連半點草藥都找不到,而且我又還沒出堂授法,哪來的能力解蠱。
草蠱長得快,眨眼間張漢卿的腿就長滿了草。無數的草根如蚯蚓一般突起來,以快速地生長延伸著,估計還有無數的根試圖鑽破骨頭逢,到時被根植骨頭裏,那他就真的完了。
李大錘也焦急地在船上跺來跺去,抓著我的肩搖晃道:“你大爺的,都這關頭了,你得說句話想個法子。不然這趟虧出血了,小發沒救到,好不容易救個苦姑娘出來又被打死了,現在小姍她哥還中了這邪門玩意,再不想法辦,又得折一個。”
我咬了咬牙,沒法子了,隻能撥占匕首,說道:“漢卿大哥,對不住了。”
說著,正想動手時,卻被張懷姍擋在前麵,怒紅著眼睛看著我。
兩人就這麽僵持著,可被萬根鑽骨縫的滋味不好受,最後痛到張漢卿這東北漢子仰天痛叫了一聲。
最後張漢卿忍著疼痛,艱難地開口說道:“妹子,讓他動手吧,我壯誌大業還未成,不能如此窩囊地死在幾隻螞蟻的手上。”
張懷姍的心痛紅了眼睛,隻能含著淚水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好,等等,我不能讓兄長太痛。”
說罷,便在張漢卿的口袋裏搜出半塊大煙膏,切下一大顆,然後將這一大顆切成一小粒一小粒,抽出煙絲揉在其中,然後從她的包裏拿出一張白紙撕下一小塊卷成土煙卷,點上後遞到張漢卿嘴邊,含著淚說:“雙喜哥,抽兩口,做完神仙後就沒事了。”
“這是魔土,你知道我不吃這東西。”張漢卿忍著痛,咬著牙說道。
張懷姍卻搖了搖頭,道:“這不是魔土,這是救命仙藥,能鎮痛。隻抽一次,以後不抽就不會上癮的。”
大藥膏在軍隊中確實是救命藥,古時的將士挖骨撥箭,都是一邊喝著罌粟湯一邊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