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臥龍淵
這下可玩大了，救人救了個媳婦回來，要是讓四爺知道了還不得攆得我滿山跑，師門有嚴令：在沒出堂授法前，不得糾纏兒女私情，更不能破了童子之身，否則汙穢之軀會受不了仙家純陽法力。
最要命的一點是，常年與死人打交道的人，一但失去了純陽真火的庇護，極易讓陰邪上身。
所以當下便畏女如虎，趕忙坐到一邊去。可我挪一點，這妮兒也跟著往前一點，差點兒就要將我逼到水下去了。
隻見她兩眼紅紅犁花帶淚的看著人，抿動著嘴皮子想說什麽，又說不出口，淚珠子卻如雨一般下，看著煞是心痛。
“既然先生在龍王爺的手裏把我救了回來，家已回不去，若是您不肯收我，隻好再跳下去讓侍奉水底下的怪物了。”錢宛兒含淚說道。
那如訴如泣的聲音讓人感到楚楚可憐，若說不動心是假的。
但動心不能動情，我還沒出堂授法呢，萬一答應下來又血氣方剛的，姑娘家含羞一同意，把飯一煮，不就破法身嗎？
可要不答應，她還真會再跳下去。
我正猶著，錢達子歎了一口氣道：“胡小爺，作孽啊，龍王爺已經別觸怒了，讓她再重新跳回去也是白死了。就算把她救出去了，大梅村那頭的家也不能回，會被當成妖孽亂棍打死的，你就收下這苦命的女娃吧！”
李大錘也生怕我會拒絕似的，牛氣道：“老子這輩子最佩服的人就是胡小爺了，上能跟天鬥，下可搶龍王爺媳婦，您可別做出些讓我瞧不起的事情啊。”
無論如何也不能答應的，可眼下如何是好呢？況且我今年才十七不到，還沒成親找媳婦的念頭。
大妮見我猶豫再三，忽然站起身來就要往水裏跳，我下意識地就將她摁住，可船身一晃，就撲騰一下，將其撲倒在船上了。
本以為是撞到了什麽東西，船就這麽晃晃悠悠地在水麵上晃動著。
身下軟棉棉的一件事物，同時一股處子幽香飄進鼻子裏，身子立即燥熱起來，覺察到身體的不妥反應後，連忙從她身上爬了起來，解釋道：“大妮，我剛才是無心的。”
這才認真看清楚她的樣子，雖然沒有李慧月母女的絕世傾城之美，那楚楚可憐卻又略帶羞澀的樣子也煞是動人。
“先生，你也忒急了點，從龍王爺手上救走妮兒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人了，若是先生想的話……”說到這話時，大妮的臉更紅了，有點不敢看我，把脖子微微一縮，如低聲呢喃般說道：“那就上岸後把事情給定了，妮兒就切底是先生的人了，再也跑不掉的。”
這番話可是將我說得熱血沸騰，可要是真這麽著了，跟趁火打劫也沒啥兩人。打小在村旮旯裏長大的大閨女都單純，沒見過啥事麵，被人碰過了身子就得嫁，不然就是不潔。
再說，她已無處可去了，先暫時緩緩她，等明兒把她回到去，四爺人脈廣，看哪戶富人家缺丫環使喚，介紹去當丫環，隻要有了活路，她就不會想跟著我這個撈屍的過活了。
畢竟萍水初相逢，總不能讓別人能感恩當感情吧。
眼下這一幕也將李大錘酸了一把，錢達子卻是清醒，說道：“胡小爺，都這份上了，你也別嫌棄，也別介意，眼下這世道最苦的就是女人和小孩了。能保她一口安穩飯吃，她會跟你一輩子。”
就在此時，船又像撞中了什麽似的，轟的一聲，船身一震，老頭站不穩差點就摔到水裏，幸好被李大錘急時抓住。
李大錘急忙道：“小爺，什麽個情況，船尾被撞了。”
他話音剛落，船頭又挨了一下，差點將漁船給撞翻。船頭船尾受到提擊後，船在水中晃晃悠悠地打著轉。
我這才看吹楚周圍的環境，身在船正身處一條被多寬的峽道中，兩邊的石山像一把把倒插向天的劍。
皎月當空照，月色明亮，如同華燈未上之前那般，前後幾十丈都能隱隱瞧見，兩頭都有一個窄道急灣，在風水地理上說：萬劍指天必生妖孽，前後扼道中間這闊，必為妖窩，這是個惡水之勢！
我們跑到水妖的老窩裏來了。
皎潔的月光之下，河麵上漂著上百個半身坦露的女子，懷裏都抱著一個綠毛孩子。
據說水猴子有兩種，一種是沉到水裏的死孩子變的，另一種就是河妖與祭河的女子生的，這種才是真正的水猴子！
同時水麵上還漂著數百隻綠毛孩子，這陣象看得直讓人心裏發毛。
周圍都是水妖，這還怎麽逃。
唯一純粹的死人就是小發的父親。屍不能上船，正被一條紅繩牽在船尾，此刻正在水麵上四仰不叉地漂著。
錢達子看見這景象，又看著周圍的山勢，混身打闐哆嗦，說道：“兩邊萬劍指天，兩頭窄中間闊、形如胃，我們跑到臥龍淵來了，這底下就是龍王爺的水晶宮！”
隨後，錢達子又子著百餘丈外的峭壁上，抖動著手指說道：“看到沒有，那就是祭龍台，每逢百年不遇大旱就必須在祭龍台上百童祭龍王！”
百童祭龍王？想想那景象就夠慘烈的，虧那些人也能下得了手全推下河祭了。
此刻錢達子身子都軟了，隨後戰戰兢兢地跪伏在船身上，嘴裏不知道念嘮著什麽，像著了魔似的又跪又拜又唱的，蒼老的歌聲在這臥龍淵中回蕩著，聽著格外駭人。
他唱的應該就是長江一帶流傳著的一篇‘祭文’，叫河神頌，傳說是唱給河神聽的。
吃水敬水，像錢達子這種常年在靠水吃飯的人，跟我們在水下撈活的一樣，都信龍王，每月初一十五必到河邊宰三牲祭河，但是我們信的龍王卻不是一個主。
李大錘聽著很不舒服，一腳踹倒錢達子，說道：“他娘的，別唱了，我看不像水晶宮，倒是個妖怪窩！”
可錢太子就像著了魔似的，爬起來萬分驚恐地說道：“當初都說別進來這裏了。進來撈個屍也就罷了，你們還要搶龍王爺的媳婦，這回他可饒不了我們了，必須得有個人活祭才能離開，不然都得死在這裏。”
說罷，身子又是一陣顫抖，繼續又唱一拜。看樣子他是沒有打算活祭自己的念頭。
他這話讓錢宛兒聽去了，縮到我身邊來，低頭慚愧道：“先生，都是妮兒招惹來的，這條命是你救的，妮兒一定要保你們平安離開這裏，但妮兒求先生一件事，我不想當個無主孤魂，還請先生離開這裏後給妮兒立個靈牌給個名份。”
我一聽這話，立即將她的手緊緊抓住，護在身邊，說道：“不許你胡說，有我在這裏，船上的人一根寒毛都不會少！聽話，乖乖地躲到船艙裏。”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進去，點了點頭，退後了幾步，靜靜地坐在船艙裏看著我，那眼神甚是留戀。
水下的水妖，眼神死死地盯著錢宛兒，她走到哪就看到哪，當退到船艙後，便一個個燥動起來。
錢達子的頭叩得更是厲害，叩得甲板哐哐響。
李大錘見喚不動錢達子，便來到我身邊，提起那把犀筋駑，說道：“小爺，接下來咋辦，隻要你說一聲幹，別說是水晶宮了，就算玉帝老兒的天庭也給摞翻。”
他在說話這功夫，我已蠕動著嘴皮子，心裏默念著請仙授法咒，手裏用符紙折著一艘紙船。
咒剛念完，紙船也折完了，然後咬破舌頭，向著紙船噴了一口氣，高呼一聲：“請仙家授我法。”
這是連著第三次隔師請仙授法了。
“去！”猛地將手中的紙船扔了出去，然後對李大錘大喝一聲：“快劃船！”
他也不問為什麽，抄起一根船槳就在快速劃動起來。
與此同時，那艘紙船落到水麵後如有風助一般，逆水飛速而行。臥龍淵中數不清的水妖猛地撲上那艘紙船。
紙船就像水裏的飛魚一船，不但飛速而行，還像長了眼晴似的，能自動繞過前方撲來的水妖。
這不是什麽法術，而時請了柳三爺的一道法力附在上麵，由柳三爺在百裏之外替我使喚著這艘船。
畢竟這不是我的出堂仙家，他也隻能幫我這麽多，使不上什麽曆害的法術。
接連三次請柳三爺，就如一個半吊子連著三次強行耍關二爺的大關刀，舉刀一次內傷三分。
一口鮮血忍不住狂噴而出，差點坐了下去，還好大妮兒急時扶著，她說道：“沒想到先生是有仙法在身的高人，難怪不願取妮兒，是我高攀了。”
她是多想了，我還沒出堂，哪有什麽仙法，她不過是外行人看熱鬧。
漁船與紙船反方向而行，又是順水的，那些水妖都去追紙船了。
眼看就要使用臥龍淵了，不禁長舒一口氣，紙船突然一沉，像被一股詭異的吸力吸了下去。
半晌後，我猛然爬了起來，抄起槳，大喝一聲：“他娘的，底下的東西要出來了。”
水底下出現一道巨大的黑影，船下的河水如同倒留一般，任我和李大錘如何賣力劃，都像被一股怪力狠狠地吸引，船一點點往下沉。
而底下的黑影越來越大，如同一座小山般。
那老頭已經瘋了似的大吼大叫道：“龍王爺怒了，龍王爺怒了，還不快點將媳婦還給他！”
我心下突然有種不安的念頭，猛地回頭一看，隻見大妮兒站在船尾上看著我，滾流下一行淚珠子，說道：“感謝上天賜予我與先生短暫相遇，大妮生已無家可家，死後望先生給個宿歸，別讓大妮做個無主遊魂。”
說罷，她便一刀紮在心窩子上，然後撲騰一聲仰頭栽到在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