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鎮妖銅棺
眼看就那黑壓壓一片鬼臉猴蝠就要撲下來了,我左手早已準備好一根洋火柴,在腿上一劃,嗞的一聲點著了,嘴裏的烈酒猛地噴了出去。
熊的一聲,酒霧化火,小鬼閃得快,僅是臉被燒焦了,隨後我便仰天狂噴,猴蝠天生懼火,沾火即死。
噴完一口又接著灌一口,再點一根火柴猛噴而出。
我打小愛鬧騰,走高蹺的、耍猴的、轉頭巾的、噴火的等各種街頭手藝人的絕火都跟著耍過。沒想到噴火這招竟讓我用在了驅小鬼、對付鬼臉猴蝠身上。
呼的一聲,火舌噴出五尺來長,搖著腦袋猛然舞動火舌。
當下火蛇亂舞,火氣如猛獸般張牙舞爪,刹時間無數鬼臉猴蝠如下餃子般掉落在地。
這些個畜牲一生不見得陽光,也不碰得火,一沾火氣即死。它們被火氣衝撞了以後,在地上胡亂紮掙了兩下就沒氣了。
沒完沒了的,這鬼東西的數量實在太多了,連噴了兩瓶酒才算完事,沒死的都被火氣嚇逃了。而我的嘴和喉嚨則像火燒一樣,紅腫的難以下咽。
“他娘的,累氣小爺了。”我正軟倒在地上大鼻子喘著氣,嘴巴腫得不願張,可這口氣還沒端過來,突然聽聞一聲異常沙啞難聽的吆喝:你空有一身本事,有冤不伸,有惡不除,天道淪喪,就讓老道來替天行道,送你下去向閻王懺悔吧!
隻見人影一閃,一身披破道袍的邋遢老道一桃木劍刺了過來。
也是我輕敵,認為這桃木劍隻能驅邪傷不了人,沒想到被他在脖子上劃了一道血痕出來,離喉管隻差那麽一點就要腦袋搬家了,血正呼呼地冒。
這老畜牲本已天人五衰,滿臉死相一身死氣,看著就像個活死人的樣子,此刻功夫卻實在了得,打得我毫無還手之力。
要是李敬山有山鬼老道這狠功夫,我就不信的妻女還會落到如此下場。
突然間,肚子一痛,如有萬蟲噬心。不禁暗自叫了一聲:糟糕,肚子裏有東西,不知被這老道什麽時候下了蠱術!
這瞬間痛得滿身是汗,腸子裏、胃裏就如同火燒一般。
隻見山鬼老道哈哈一笑道:昨晚的酒菜如何?好喝吧!如果那窩囊廢有貧道一半的手段,我的妻女又何置如此下場!
“死,你們都該死。”
天人五衰乃是老天爺對無道之人最可怕的罰懲,精衰氣衰之後就是神衰,此刻的山鬼已是回光返照前神誌癲狂時。
說罷,便對準我的腦袋一劍砍了過來,這一下可不認為他的桃木劍傷不了人,隻要砍中了腦袋得搬家。可肚子正被萬蟲噬咬,半點勁使不上,閃又閃不開,今個就要交待在這裏了。
忽然呯的一聲槍響,同時山鬼手中的桃木劍也應聲而斷,斷了的半截正好掉落在我頭上。
開槍的正是張漢卿,看來他上頭的事情忙完了,也幸好他急時趕到!
功夫再高也怕瘋狗,道行再高也怕棗子。山鬼道人雖神誌癲狂了,卻不是個傻子,扔到斷劍轉身就逃。
他還沒逃出幾步又是呯的一聲槍響,一棗子正好找中他後背心,隨後就是啪的一聲,掉落在地上。我身手一模,死透了!
張漢卿見我這一臉痛苦狀,便立即衝上前來,關心道:“胡小哥,你沒事吧。”
說著,正要扶我時,便被我拒絕了,說道:“我不知中了什麽邪門招,快撐不住了,趕緊摸摸他身上有沒有竹筒子之類的東西。”
在屍體身上找了一下,還真讓張漢卿找到了一個青銅器物,看著像個筆筒,筒口沒有蓋,卻用一道黃符給封住了,我一看這情勢,暗叫一聲不妙。
我中的不是苗疆蠱,而是下茅的鬼降術。
鬼降術名目凡多,而四爺又洽好沒教過我解鬼降術的法子,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生死關頭,我想起了李大錘。鬼降乃是煉鬼之術,隻要是鬼邪之物都得被這家夥的火燒天穹之血給克製,隻要撐到出去問他借點血來喝幾口就能破除了。
當下便有些狐疑地看著張漢卿說道:“少帥,容我問個問題,還請老實回答,你處個女人沒有。”
少帥兩字一出口,他便警戒地看著我,看樣子有點要殺人滅口的意思。
我擺了擺手道:“別這麽看著,要是連這點看相的本事都沒有,我白跟四爺混了。”
氣氛這才緩了下來。
關於有沒在婆門肚皮上耍過槍推過車的問題,十個男人有九個誇自己的活如何厲害,婆娘如何連哭帶跪的求饒,就算裏麵有五個還是寡佬,吹的卻比開過葷的還牛氣。
還有一個是沒有的,那就準是個愣頭青。
眼下張漢卿也是這個情形,眼神詭奇地看了我半晌,才說道:“大丈夫當以鴻圖大業為重,偉業未成前何以談兒女私情。軍人當頂天立地,更不屑於馬檻之地尋花問柳。”
我點了點頭道:“嗯,那就是說,你還是個寡佬老童子?”
說罷便抓起他的手,一刀割掉了其手指,塞進嘴裏就猛地一吸。
不知為何,我總沒感覺他的身子抖了兩下,難道這感覺很奇妙麽?
老童子的血不腥不鹹,卻非常的燥和騷!血下到了腸胃裏就如火上燒油一股,燒得我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過了半晌才緩過勁來。
他奶奶的,這可是純陽將血,能辟妖邪,可還是沒有李大錘的火燒天穹之血烈,隻能暫時壓著體內的小鬼降。
我這會兒才發現他的眼神很是詭異,好像剛才對他幹些什麽沒羞沒燥的事兒似的。
莫非他小解沒洗手麽?就算沒洗也顧不得了。
隨後張漢卿才幹咳一聲,說道:“現在邪道已死,不知道接下來胡小哥作何打算。”
啥打算?當然是下龍潭闖鬼窩!
我取下掛在張漢卿脖肩上的那捆繩子,說道:“下麵有口很邪門的棺材,我下在下去探探情況,你在上頭把風,若果接連拉四下繩子就表示下麵安全,我已把棺綁好,你隻管往上拉。如果連拉兩下,就表明有情況,把我拉上去。”
說到此,我在潭邊上點上一支香,說道:“要是一柱香功夫還沒上來,就表示我下去給閻王爺當女婿了,趕緊上去帶著你妹往西北角逃,那是八門中的開門之位!”
說罷,便將繩子的一頭交給他,來到陰龍潭邊上,正想一頭紮進去時,突然感覺水底下似有一又眼睛在看著我,耳邊如有魔音在召喚著我:過來……快過來我這裏……
像聽聞小蓮的聲音在召喚著我。
“執念如心魔,這怕不是棺中的東西在對使鬼叫魂,不斷地引誘著我的執念吧!”自我警告了一番後,便長吸一口氣撲騰一聲跳下陰龍潭。
陰龍潭水陰寒刺骨,周圍黑漆漆一片,耳邊咕咚咕咚地響,如同竊竊鬼語。
四爺說地我天生水命看狗眼,不但有龍王爺保佑,還能在水看看見東西。
有沒有龍王爺保佑,不知道。但是我的夜視能力的確比一般人強,跟狗差不多,下到水後,還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下方那口棺木的廓。
越往深處潛,水越冷,如同被一根根冰針往骨子裏紮似的。要是一般人可就受不了要往水麵上鑽了,而我卻感覺到血管裏有一絲絲暖意。
這便是我與常人的不同之處,四爺說了,這叫水中帶陽,天生下水撈金的命。
離水底下的那口棺木越來越近,越看得清淅,隱隱看見幾道口腕般大鐵鏈子橫在棺材上,看上去詭異得很。
天底下哪有正常的棺木是用大鐵鏈鎖住的?除非裏麵有什麽邪門的東西。
況且鐵器不鎮邪!
鏈子上和棺材上早已長滿了菁苔水藻,在黑漆漆的潭下就像女人的長發在水裏舞動。
當下到陰龍潭底,撥開鏈子上的菁苔水灌一看,哪是什麽鐵鏈,分明就是青銅大鎖鏈,傳說此鏈為鎖妖鏈,可鎮龍鎖妖!
難不成這口棺中鎖著什麽妖物不成?我心頭不禁咯噔一下,打了個突,這口棺太他娘的邪門了,要不是想著李大錘最多隻能再撐兩柱香的功夫,現在就調頭上去。
這口壽材被幾根大銅鏈鎖在陰龍潭下,不把它打開,終然張漢卿有天大的神力也斷拉不上去。
可在這口棺材周圍繞了一圈後,便犯懵了,這棺材不是被鎖鏈直接鎖在潭底下的,而是每條鏈子兩頭分別鎖著兩個重達幾百斤的銅鉈子,生生地將這口棺材鎮壓在水底下的。
銅鉈鎮棺屍王難逃。
這又蹦出了另一個讓我感到一絲不安的問題:“奇怪了,四條大銅鏈八個鉈子,加起來怎麽招也有一千五六百斤重,就算是新的壽材也在被壓塌,更別說泡在水下十多年的,莫不成這跟本不是什麽木棺,而是別的壽材?”
我趕緊撥開棺材上的水藻菁苔,隻見蓋棺上鑄滿著一道道詭異的符文,就連棺身也是泥模子一體倒鑄出來的。
眼下別說拉上去了,恐怕使上了吃奶的勁也撼不動分毫。
而且更邪門的是,這銅鉈鎮銅棺讓我想起了四爺曾提起過的一件事:光緒二十年,夔門鬧過一回禍事,有一支自稱英吉利皇室探險隊的洋船隊,要在三峽一帶打撈張獻忠沉銀,結果銀子沒撈到,卻在夔門水下撈起幾個銅鉈子。
當時有漁民勸他們放回去,反倒把漁民打死了,結果當天夜裏,這一支探險隊的人全部失蹤,隻剩下十多艘空船,接下來那幾天江上漂著的空船越來越多。
後來當地水師衙門隻能把四爺請下水,到了水下一看,江底沉了幾百條屍體,又在一片淤泥中找到一具銅棺。最後請高人在江麵上做了一場法事,把銅鏈銅鉈子重新鎮回去才沒事。
四爺說,這叫鎮妖銅棺,裏麵鎮著的是河妖!
想到這,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他娘的,這是一口鎮妖銅棺!
莫非李敬山的妻子已經被陰龍潭養成河妖了?
眼前這事已經遠遠超出我的能力範圍,可如果不管,這口棺裏的妖物已經與陰河下的地陰絕戶陣連成一體,不破掉棺中妖屍,上麵那一寨子的人必死無疑,李大錘則是第一糟殃。
因為他此刻就守在此陣的生死重位上!
無論百屍圍村,還是村裏的鬼禍,都不及這口妖棺邪門!就在我猶豫不決時,銅棺中竟隱隱傳出刮蹭的聲音:哢哢哢……
就像裏麵有東西用鐵爪刮著棺壁,莫非它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