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被踹醒來
我突然特別想把現在的星空拍下來,於是我又扭手扭腳的回了氈房。
在氈房摸索著拿了陳琰的單反和腳架,他的單反從上次起就一直丟在華雯的車上,忘記給他留下來了,本來我想隨時能拍點照片結果也一直沒用過。小板凳前開著B門,先隨便設定了一個曝光時間。
等待樣片的時間,冷風吹的我覺得應該去方便一下,太冷,一打哆嗦就想上廁所,山裏上廁所就是‘灑野’,遠離居住房屋解決。
我走到荒地邊上,這是遠離路邊的這一邊,距離陳琰的氈房卻更近一些,走近陳琰氈房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他的氈房裏有人說話,聽起來還不止一個人。
方便之後我走到他氈房門口仔細聽了聽,這次聽清楚裏麵是幾個男人在聊天,因為說的是磕磕巴巴的國語,還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時不時的爆發出笑聲。
“我不走,我這兩個朋友是來玩的,不是來叫我回去的。你們放心,我要和你們每個人學放羊呢!”陳琰說的話我聽清楚了。
我有點不確定這是不是陳琰的氈房了,因為陳琰說隻有他住在這個氈房,現在卻多了幾個人,我有些擔心和好奇,不知道他和誰住在一起。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我又聽見了陳琰說話的聲音,他南方口音的普通話很好分辯,這才知道他們是在喝酒。我取消了找陳琰的打算,新疆人喝酒比較凶悍,據說牧區的人喝酒更凶,我不喜歡那樣喝酒,這要是進去可能就無法脫身了。
暗自想著回頭要和陳琰聊聊,這日子這麽每天喝下去他的身體說不定就垮了。
拍了幾張照片後,發現我的技術一般,拍出來的星空並沒有肉眼看到的好,於是索然無味的收了相機回到氈房。
華雯像個小貓似的睡的很熟,氈房內這會兒很暖和,我鑽進被子很快就睡著了。再次醒來是被凍醒的,可能是前半夜太熱,我的半個身子在被子外麵,這會兒冷的要命。
拉過被子蓋好,我看了看表已經四點半了。怕華雯凍著,我又爬起來穿上外套把已經熄滅的小火爐重新點著了,隻燒柴確實燒不了一晚上。
火一起來立刻感覺溫暖了很多,我這個人怕冷不怕熱,這種和上海冬天一樣的冷讓我很難受。我提起角落裏黑乎乎的燒水壺,想著燒點熱水,哪怕是火爐熄滅了,水壺也能保保暖,這會兒我也想喝點熱水,寒冷中喝熱水是最簡單讓我這個怕冷的人緩解過來的方法。
這個村子裏的水有兩種來源,一個是自來水一個是河水。這裏景色的美掩蓋不了環境的惡劣,在北疆會有冬牧場和夏牧場的區別,冬牧場過冬條件更好一些。昆侖山裏長草的地方不多,因此都是固定的住所,北疆的遊牧在南疆就是放牧。
南疆冬季依然放牧,最嚴峻的時候是使用儲存的飼料圈養。而春夏秋都是趕著牛羊到處去吃草,不會把家搬來搬去,小薩家的木屋據說已經在拆除計劃裏,過幾年就統一到富民安居點去居住。
在搬過去之前這裏的人吃水是靠溪水和河水。由於人口數量不多,外麵的人不願意來,這裏的人希望走出去。據說以前夏天是直接從河裏打水吃,條件好點的會有大油桶改造的儲水桶,因此家家都有儲水的容器,冬天則直接吃積雪或冰的融水。
得益於國家的南疆安全飲用水工程,現在都用上了自來水,小薩家距離村裏其他住戶遠一點,是接了個水管到一個大塑料桶裏,需要白天的時候開水泵加滿水。經過淨化設備處理的積雪融水沒有怪味,看似簡陋其實這兒的自來水水質比較好,沒水垢和氯味。
薩媞妮媞家距離河邊較遠,看起來有了自來水後她家就停止喝河水了。我到木屋側麵的水龍頭那裏接了滿滿一壺水,我不知道冬天他們如何確保自來水管不被凍住,凍住後如何喝水。
拎著一壺水回到氈房,爐火因為是燒木頭,火力不大,水開的比較慢,等待水開的時候我居然又睡著了。
我夢見華雯和我一起坐在氈房前看星星,居然是白天,白色的氈房青青的草地,漫天的星辰。然後華雯對著我傻傻的笑,一邊踢我一邊叫我二傻。
就在我感覺到這是個溫馨的畫麵時就感覺腿上一痛,我心想這夢怎麽這麽真實啊,我裹緊了被子想再夢一會兒,結果屁股上又被人踹了一腳,這才反應過來這並不是夢。
“幹嘛啊你!醒來就自己去玩,我還要再睡會呢!”我咕噥著說。迷糊中我看清楚了是華雯站在我的邊上,正蓬頭垢麵的她正拿著手機照著亮,剛才一定是她在踢我,我來了點起床氣。
這平時也就算了,暖暖和和睡的正香的時候被人給折騰醒來太難受了。
“睡個P!你又磨牙又打呼嚕的讓我怎麽睡!你起來,自己出去玩去!讓老娘我再睡會兒!”
我清醒了脾氣就一下沒了,自己睡覺磨牙打呼嚕的毛病我是知道的,可能是從小營養不良,我一直不胖,但瘦子也是會打呼嚕的,曾經我自己都被自己打呼嚕給吵醒過,為此我還下載過一個監測睡眠質量的手機應用,它會監測人的睡眠質量。
那個應用其中有個功能是的夜晚噪音錄音,雖然我自己感覺一覺到天亮,但我卻從監測錄音裏聽到我整晚都在打呼嚕和磨牙說含糊不清的夢話。
我有些不太情願的坐了起來,想起來我剛才在燒水,我咕噥了一句:“一看你就沒和男人睡過覺,這男人睡覺哪有不打呼嚕的,我讓你睡還不行嘛!”
華雯大概還沒睡夠,對於我的話沒啥反應,鑽進睡袋又裹上被子接著睡去了。
看看手表,我又睡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可能是因為躺著的姿勢不對才打呼嚕的。在微弱的火光下,火爐上的燒水壺滋滋冒著熱氣,水已經燒開了,氈房裏彌漫著水汽的味道。
輕手輕腳的往爐子裏添了兩塊比較結實的木塊,酸酸距離天亮還有很長的時間,氈房內火爐正好溫暖如春,剛才在外麵打水的時候,我的牙齒一直在打顫,太冷了!我才不會這會兒出去受凍呢,再說了外麵黑漆馬虎的沒啥玩的。
我從包裏拿出了一個昨晚在鎮上買的饢,本來是為睡車裏或帳篷裏的時候夜裏餓了吃的。拿掉水壺,蓋上了爐蓋,我泡了一杯茶,茶葉是這氈房裏有個鐵皮餅幹罐裏的,很劣質的茯磚茶。我用兩個木條架著饢放在火爐底部接灰的爐腔內烤饢,饢的一麵很快就被加熱了,變的很酥脆,香味也散發了出了,我翻了一麵將饢的另外一麵也烤的焦黃。
就在我嘎巴嘎嘣的啃熱饢的時候,就聽見華雯說:“你吃什麽呢?這麽香!給我也弄一塊,姐姐我昨晚就吃了點那仁裏的麵條,這會兒很餓。”
我點起蠟燭,用火爐又烤了半個饢,用紙巾墊著遞給還在被窩裏的華雯,她坐起來披著被子湊到了鋪邊上。
“你這兒一會兒老娘,一會兒姐姐的,輩分夠亂的!你要喝茶嗎?”我說道。
“哼!你應該感謝姑奶奶我,昨晚,我聽他們在說晚上要請你喝酒,你不知道他們喝起酒來有多麽討厭嗎?你這小身板受不了的。內什麽,茶給我衝一杯吧。”華雯說。
原來華雯昨晚已經知道他們要喝酒了,但是她為啥昨晚沒告訴我呢?
“好啊,你啊以後就做我姑奶奶吧,我伺候著您老人家。不過,我很佩服你,你居然連哈薩克族的語言也懂?”我說。
“喀什地區哈薩克族很少,所以我不懂哈語,昨天他們說的是維吾爾語,我估計這裏也就薩媞妮媞一家是哈薩克族。好消息是因為你要和我一個房間睡覺,昨晚喝酒就沒你啥事,壞消息是他們說,今天白天還要喝!”華雯說道。
“昨晚吃飯到睡覺都是薩媞妮媞一家人,你是聽誰說的?”我問。
“記得遇見埃米爾丁了吧?我們來這裏的事估計是他說出去的,小薩接電話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打電話說要過來呢”華雯說。
“那他們這裏消息傳的很快啊,昨晚你睡著後我出去方便的時候確實聽到有人在陳琰氈房裏喝酒來著。”我說道。
“村子裏很難得來一個外人,而且我們上次和他們相處的不錯,這是他們期待的夜生活。我在學校的時候本地的年輕老師經常找我們聊天,他們平時的生活可沒有我們豐富多彩。”華雯說。
“不會吧,我怎麽就覺得城市裏的生活才是單調乏味的呢?你看陳琰在這裏過得很滋潤。”我不太相信這裏的人會因為來一兩個外人而興奮。
“旅遊就是這樣,人們去彼此已經生活膩了的地方找新鮮。”華雯說著已經吃完了半個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