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異樣

  一開始太皇太後並未對青蘿那些話做出什麽反應,而是平靜地看著她——看起來像是無話可說的樣子。


  直到青蘿說完了好一會兒,在眾人注視的視線之下,她才緩緩笑了一聲:“小丫頭,你說的賬簿在哪裏,不如拿出來給哀家瞧瞧,哀家也想知道,當年哀家究竟往齊王府上送了什麽。”


  她話音落下的瞬間,雲間月就知道賬簿被調換了。


  果然,不出所料,當太皇太後將從青蘿屋裏搜出來的賬簿扔在地上,她慌慌張張地去翻找時,再沒找到她標記的有錯地上。


  那一頁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無論她找幾次都沒找到,連帶著齊王府的那本賬簿也不見了。


  “這不是從我屋裏搜出來的……”青蘿跪在地上,手裏不停翻著對賬簿,徹底慌了神,“這不是我那本,這是假的。公主……”


  說著,她下意識轉向雲間月,仰著頭想要辯解。


  但她卻在一瞬間對上雲間月冷靜的眼神時,恍然明白過來,從她在慈寧宮聽到那些話時,就被算計了。


  青蘿悲愴地看著雲間月,蠕動了一下嘴唇,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她臉色蒼白地跌坐在地,心如死灰。


  雲間月費盡心思將她推到尚宮的位置上,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她能夠查出太皇太後當年做下的那些事情,收集到更多的證據。


  可是因為她的愚蠢,不僅沒有找到那些證據,還將雲間月也搭了進來。


  青蘿越想越覺得自己該死,隻有自己死了,才能擔下所有錯誤,將雲間月清清白白摘出去!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的瞬間,她的身體就已經拿定了主意,猛就桌角撞去……


  太皇太後大喊一聲:“攔住她!”


  連鏡在後麵叫了她的名字,大約是害怕,聲音都在顫抖。


  青蘿閉著眼,心道:“隻要死了就好,隻要自己死了就好……”


  她悶頭撞上去——卻沒有撞到桌叫,而是撞見了雲間月懷裏。


  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想法被雲間月看穿了,在自己動的一瞬間,她也動了起來。


  並且先一步擋在她跟前,避免她的頭撞到桌上。


  雲間月後腰磕在桌角,疼得她悶哼一聲,臉都白了。


  雲司離連忙上前扶了她一把:“怎麽樣?”


  青蘿連忙後退幾步,含淚看著她:“公主……”


  雲間月皺著眉,揉著後腰:“大約是青了……不過不礙事。”


  雲司離不放心,還是叫忠義去請太醫。


  “你做什麽,以死謝罪?”雲間月這才將目光投向青蘿。


  她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眼底一片陰鬱,實在是談不上多好看。


  青蘿以為她是在生自己的氣,驚慌失措地垂下頭,咬著牙不說話。


  下一刻,雲間月將手落在她頭頂,輕輕地揉了一把。


  青蘿怔了一下,下意識抬起頭,發現雲間月並沒有看她,而是盯著太皇太後,一字一句道:“你是本宮的人,命捏在本宮手裏,沒本宮的允許,你怎麽敢死?”


  她與太皇太後無聲對峙,一個陰沉桀驁,一個鎮定沉穩,一時之間誰也不輸誰。


  連鏡也慌忙爬過來,將青蘿抱在懷裏,低聲道:“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青蘿再也受不住,在連鏡懷裏哽咽一聲。


  雲間月緩步上前,將那本賬簿撿起來,不急不緩地翻著,一麵道:“太皇太後好本事。”


  那賬本幹幹淨淨的,並不是從青蘿房中搜出來的那本,但內容卻是一模一樣,除去少了標記的那一頁之外。


  太皇太後手裏撚著佛珠,溫柔慈愛一笑:“不及你半分。”


  雲間月笑了一聲,沒接話。


  岑禦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對雲司離一拜,道:“皇上,依臣之見,應該將那奴才押下去仔細審問!說不定還能問出更多來!”


  他在暗示太上皇這件事。


  雲司離沒出聲,低頭掃了青蘿一眼。


  雲間月狹長的雙眼一眯,表情不善地看了岑禦史一眼。


  但她卻對青蘿道:“孫尚宮,你自己滾去宮正司,將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一一交代清楚!”


  太皇太後皺了皺眉,遞給岑禦史一個眼色。


  岑禦史立即跪下來,道:“皇上,臣以為……”


  雲間月一旋身跪下,打斷岑禦史後麵的話:“皇上,宮正司才是掌管後宮糾紛之事,審問一個小丫頭何須勞動禦史台?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更何況,岑禦史是怎麽回事?”


  說著,她回頭將岑禦史一掃,冷笑一聲:“你乃前朝大臣,又不是皇上的妃子,做什麽插手後宮的事?怎麽,岑禦史想入後宮,服侍皇上?”


  雲司離撇了眼岑禦史那張老臉,覺得有些反胃。


  岑禦史自詡文人,平時最看不慣的就是男風,覺得有傷大雅。


  偏偏被雲間月這樣說,他頓時氣得麵紅耳赤,剛要說話,就聽太皇太後道:“那不知哀家可有這個資格審問?”


  雲間月回頭,盈盈一拜:“太皇太後年紀大了,力不從心,宮正司自有宮正在,何必要您親自動手?是吧,皇兄?”


  雲司離有意偏袒,擰著眉佯裝沉思,好半響才拿定主意道:“朕聽聞皇祖母前些日子病了,這種事情怎敢勞皇祖母費心?回頭若是再病一回,朕就是罪人!”


  話落,不等太皇太後說什麽,直接叫人將青蘿帶了下去,囑咐了不許動刑。


  岑禦史和太皇太後都不甘心,決定集中精力,卻對付雲間月——他們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將雲間月下獄!


  刑部不行,還得是大理寺。不僅如此,禦史台還要插一腳,最好是三司會審!


  岑禦史又是一拜,道:“皇上,長公主謀殺太上皇其罪當誅!但她拒不認罪,臣以為應當押入大理寺嚴加審問!”


  雲司離皺眉——要不是因為他是皇帝,要顧忌許多,此刻一定踹他一腳!

  他擰著眉沒說話,雲間月張了張嘴,剛要說話之際,忽覺胃裏一陣惡心,於是先捂嘴幹嘔起來。


  雲司離和太皇太後都瞧見了她這個小動作。


  前者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擔憂地看著她:“你怎麽了?”


  雲司離緩了緩,勉強道:“犯惡心,想吐。”


  太皇太後聞言,抓著張嬤嬤的手一緊,表情有些複雜。


  這時,忠義匆匆進來,道:“皇上,太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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