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與共
除了雲間月,怕是沒人在新婚之日,跟人翻舊賬的。
容玦酒醒了大半,站起來就要跑。
身後雲間月安安穩穩地坐在榻上,翹著腿,悠哉悠哉地看著那人慌慌張張的背影,緩緩道:“跑……你盡管跑。出了這道門,回頭就別怪我不入欽定侯府的門!”
雲間月說到做到,絕對沒有和容玦開玩笑的意思。
容玦要跑的動作瞬間變得遲疑起來,琢磨著自己今日先跑了,回頭等雲間月要跑的時候,他傾盡全力將人攔在府裏的幾率有多大。
都是老狐狸,誰也別說誰純潔。
雲間月幾乎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冷冷道:“你盡管試試!”
試試就逝世。
從來都是殺伐果斷的欽定侯害怕了。
他喜服鬆垮垮的,頭發也亂了,雙手還被綁在身後,看起來委屈得不行。
容玦走回雲間月身側,一眼一眼看著她:“你非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些事情不可?”
“不然等你酒醒了再問?”雲間月半點麵子也不給的拆穿了他,“到時候你跑沒影了,我上哪裏找去?”
不等容玦心虛保證,雲間月又放下腿,鄭重其事地看著容玦:“再說,你我既然成親,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人,我不允許我的人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
容玦蠕動了一下嘴唇,說不出話來。
他偏頭看著雲間月,還是覺得眼前這一切是幻覺。
但對方沒搭理他,甚至沒注意他這短暫的變化,繼續道:“寒食散再好也是毒,你要早逝,我就得守寡,本宮可不幹。”
容玦下意識道:“不會,我用量很小心。”
他不這樣說還好,一說雲間月就火冒三丈,跳起來就是一巴掌:“容玦你可真夠混賬的啊!我做什麽都先想著你,怕趕不回來,你見不著我犯病,做什麽都由著你!可你倒好,背地吃那東西就罷了,還將我一片真心狠狠踩在地上,你……你算什麽,我憑什麽要對你好!”
容玦挨了這一巴掌,也不惱,蹭蹭蹭到雲間月身邊,低聲哄道:“我錯了……真錯了。往後在不碰那玩意兒了還不好?你別生氣,仔細氣壞了身子,我心疼……”
雲間月心煩不已,抬腿就是一腳狠狠踹他小腿上。
容玦被踹得毫無脾氣,借著酒勁耍無賴:“娘子,為夫真的知道錯了……怕你擔心,那東西我哪裏敢帶回府裏?都是需要的時候,命人去鋪子裏買點。真的,不騙你。騙你是小狗……”
“不敢帶回府裏?”雲間月狹長的雙眼輕輕一眯,滿是危險,“那勞煩侯爺同本宮說說,這是什麽東西?”
說罷,她緩緩亮出了藏在衣袖裏的一個黃紙藥包。
看清那藥包的瞬間,容玦整個人一僵,棒槌似的怔愣在榻上。
還好他是坐著的,這要是站著,還不得膝蓋一軟,直接給雲間月跪下來!
容玦滿頭冷汗:“你……你哪裏尋來的?”
雲間月粲然一笑,笑得欽定侯頭皮發麻。
她兩片薄薄的嘴唇輕輕一勾,淡薄地吐出兩個字:“你猜。”
容玦頓時覺得背脊都麻了,又不能將雲間月如何,隻能暗自磨牙,打算明日將季長隨那狗東西打死!
毫不忠心的狗奴才,就知道告狀,不打死了,還留著過年嗎!?
雲間月手指在藥包上輕輕一敲,緩緩道:“方才你在前院吃酒,我就帶人去院裏上上下下轉了一圈,尋到你書房,發現你案幾下麵有個小抽屜,抽屜被鎖了,我便試著撬開,誰成想,讓我瞧見了這個?侯爺,你可真是好樣的!”
說罷,她薄唇一勾,冷冷一笑,眼神都變了。
容玦頭皮一麻,“撲通”一聲就給雲間月跪了下來:“我錯了。”
雲間月淺淺一笑,盈盈問道:“你錯哪兒了?”
容玦自知理虧,哼聲道:“不該服用寒食散糟踐自己、也不該將這藥帶回府裏……更、更不該欺瞞你!”
雲間月冷笑一聲:“誰說你醉了,我看你清醒的很!這認錯時,頭腦不是挺清晰的嗎?”
容玦心道:“敢不清晰嗎?再不清晰一點,剛娶過門的娘子就跑了!”
雲間月不想搭理他,伸出手去:“鑰匙呢?”
容玦愣了一下:“什麽鑰匙?”
“你書房案幾下那個小抽屜的鑰匙。”雲間月麵無表情。
容玦一怔,隨即錯愕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的人:“你騙我!”
“我看你真是醉得不清,”雲間月鄙夷是掃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你那鎖是千機鎖,貿然撬開,要是哪裏出了岔子,裏麵的東西就會被鎖裏釋放的可溶性毒液銷毀,誰知道你那抽屜裏放著什麽寶貝?”
言外之意是,她自己不過是個半吊子,根本沒那個本事能一次撬開千機鎖。
說著,她看了眼手裏的藥包,嘲諷道:“至於這藥……裏麵裝的不過是磨成粉的香料而已。”
她將藥包打開的瞬間,容玦聞到一股淡淡的蘇合香。
容玦:“……”
誰能想到,一朝醉酒將腦子都醉沒了?
他暗自磨牙,一麵恨死了季長隨,一麵又發誓以後再不碰酒了!
他慪得要死,試圖狡辯:“其實那盒子裏沒有寒食散,就是些別的文書、信物……”
雲間月麵無表情,伸著手道:“寒食散和我,你要哪個?”
拗了半響,終究還是拗不過雲間月,容玦不情不願地指示她,將藏在床板下方的鑰匙拿了出來。
雲間月拿著鑰匙看了看,最後將目光轉向容玦,道:“我隻與你說一次,我不會為你守寡,你要死了,我就改嫁。但要是你還要偷偷吃著玩意兒,下次被我發現,我就同你一次吃。”
容玦一愣,錯愕地表情還掛著臉上,沒來得及收起。
雲間月傾身,在他額頭上輕輕一點,道:“你要覺得我不重要,那你就繼續糟踐自己,我們比比,最後到底是誰先死。”
她說話時語氣十分平靜,瞳仁裏倒映的確隻有去容玦一人。
容玦雙眼一下子就紅了。
大約是從她眼中看見了自己不人不鬼的模樣,他慌忙別開頭,努力讓呼吸變得自然:“我隻是……”
“砰——”
話未說完,屋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推開,季長隨一頭闖了進來:“侯爺,不好,京兆府來人說……您這是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