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新婚
是夜,華燈初上。
季長隨攙扶著容玦往後院喜房去。
容玦喝的有些高,滿臉通紅,走起路來兩腿都在打顫,要不是還有季長隨攙扶著,隻怕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今日長公主要是不讓您入洞房,您可別來怪屬下,”季長隨架著人,忍不住嘀咕,“屬下盡力了。”
容玦平時不大近人情,冷冷淡淡的,在加上自腿斷了後就陰晴不定,除去同他相熟的,旁人輕易不敢跟他說話。
今日趕上他大婚,以前的同僚和現在同僚,不知道看誰的麵子,多多少少都來了。
瞧著是他大婚,又見他整個人飄飄然,沒往日那般端著,一時大著膽子都來勸酒。
容玦高興,也不計較,不管是誰,送到嘴唇就喝,即便有個季長隨幫忙擋酒,送到容玦手上的已依舊是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等三兩杯黃湯下肚,欽定侯就醉得連他祖母是誰都認不出來。
到了喜房外麵,季長隨敲了敲門,聽見裏麵傳來連鏡的聲音:“誰?”
季長隨道:“侯爺醉了,勞煩出來個人搭把手。”
過一會兒,門開了,連鏡從裏麵探出一個腦袋,嘀咕道:“怎麽喝這麽多……”
“飄了。”季長隨看他散了一晚上德行,很是嫌棄。
他同連鏡將人攙扶進去,瞧見雲間月不知何時已經揭了紅蓋頭,摘了鳳冠,正坐在凳子上翹著腿磕瓜子。
季長隨:“……”
敢情這兩位從一開始就沒將這婚禮當回事呢?
“喝多了?”雲間月“呸”一聲吐掉嘴裏的瓜子殼,懶洋洋地看了容玦一眼,“那正好……你們把人擱那兒就退下吧。”
不知是不是季長隨的錯覺,總覺得她在說這話,仿佛他們攙扶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東西。
季長隨還是擔心自己等會兒走了,自家侯爺被扔出喜房在大雪夜裏凍上一夜。
趕緊脫了他的鞋,把人扔在鮮紅鮮紅的榻上,同連鏡一道遁了。
雲間月看了眼床上那一坨,換個姿勢繼續磕瓜子,直到磕了一地的瓜子殼,才起身準備去洗漱。
她正要去開門,叫連鏡提熱水來,就被人從後麵的擁住了。
撲麵的而來的酒味,險些熏得雲間月當場嘔吐。
她有些嫌棄,剛要將人推開之際,腰間就是一緊,緊跟著腳下一空——她被人從後麵摟住抱起來,扔到了榻上。
雲間月一時忘了手臂上還有傷,剛要想撐起身做起來,手臂上就傳來一陣刺骨的疼意,迫使她直接摔回了榻上!
“等你酒醒了,我保證不打死你!”雲間月悶哼一聲,瞪了站在榻前的人一眼。
容玦酒還沒醒,整個人暈沉沉的,但他好歹還知道自己在哪裏。
他揉了揉眉心,複又盯著雲間月看了一會兒,忽然道:“我還沒揭蓋頭……”
不等雲間月反應,容玦又輕柔地將她從榻上拉起來,在她耳邊道:“娘子莫急,等為夫揭了你的蓋頭,就讓你快活!”
雲間月:“……”
她耳朵尖微紅,咬牙切齒地瞪了容玦一眼,冷冷道:“滾!”
容玦滾了,滾去將紅蓋頭尋來,不由分說地重新罩在雲間月頭上:“要挑了紅蓋頭和喝了合巹酒,你我才算夫妻。”
雲間月愣了一下,倒是什麽也沒說,任由容玦不知道去哪個旮旯裏將玉如意尋了來,挑住紅蓋頭的一角,緩緩揭開。
蓋頭下的人,臉色雖有些蒼白,但臉頰上紅暈飛染,在病態之中添了一抹驚心動魄。
那雙眸子也清亮澄澈,在燭火的掩映下燁燁生輝。
頭上的鳳冠被她自己摘了,烏黑如綢緞的般的長發散在兩側,看來有些不合時宜的慵懶。
但容玦就覺得這才是她自己。
他拿著玉如意怔在榻前,盯著雲間月的雙眼,像是自言自語似的:“這個動作,我在夢裏做過無數次……”
雲間月唇瓣一翹,勾出一摸故作鎮定地戲笑來:“侯爺就這麽想娶我啊?”
容玦沒說話,看著雲間月的雙眼格外幽深。
“不是還要喝了合巹酒才算夫妻?”雲間月下巴微揚,露出白皙的脖頸,“酒呢?”
容玦好似這才回神,有些局促地去倒酒——但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喝多了或者是別的原因,他手在輕輕顫抖,一杯酒倒了一半灑了大半。
雲間月看不下去,起身握住他的手,一起倒了滿滿的兩杯酒。
一杯遞給有些恍惚的容玦,一杯自己拿著。
她看了眼還在愣神的人,忍不住想笑:“你看起來怎麽比我還緊張。”
容玦心裏明顯揣著旁的事,但雲間月不曾說破,就好比此刻她所有的鎮定都是裝出來,心裏揣著的還是前世那些破事。
若非這個人是容玦,她甚至有些畏懼成婚,害怕自己一腳踏進的不是喜房,而是地獄!
“是。”容玦垂下頭,看了眼手上的杯子,低聲道,“因為娶你對我來說,是一件慎重的事。”
雲間月有片刻的恍然,隨即淺淺一笑,與容玦交杯,率先將杯中酒喝了:“喝了這酒,往後你我便是要載入史冊的夫妻,再世時同榻,死後同穴,除了你,沒人能分開我們。”
容玦臉上仍然有醉意,但雲間月知道此刻他的意識是清醒的。
他望了雲間月片刻,輕輕一抿唇,鄭重地將手裏的酒喝了。
雲間月拿掉他的手裏杯子,放回桌麵上,隨即牽著人往榻上走去,將人推到在床榻裏側。
好在今日容玦喝多了,一推就倒。
雲間月偏頭看了他一眼,桃花眼裏秋水點點,星星似的發著光。
她看著榻上的人,笑容都帶著蠱惑。
“前幾日我那丫頭同季長隨說了些話,”雲間月爬上去,挑逗似的解了容玦的腰帶,“季長隨忠心的很,同我那丫頭說了不少的事情……”
容玦被她笑得呼吸都不順暢了,下意識抓住雲間月的手道:“春宵苦短,旁的事情,娘子不如明日再說?”
雲間月甩開他的手,拎著腰帶忘了容玦一眼,笑道:“不。我就要今日說,與你好好將有些事情說清楚!”
沒由來的,容玦心裏狠狠一跳,咯噔了一聲。
雲間月伸出手,趁著容玦酒醉,緩緩將腰帶纏上他的雙手,一字一句道:“寒食散被你藏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