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柔情

  要讓雲間月鬆口不容易,這話基本上已經說明她同意了。


  容玦還有旁的事情要同雲間月說,師卿卿先走一步。


  屋裏再一次隻剩容玦和雲間月。


  兩人一時沒出聲,雲間月換了茶葉,重新泡好一壺茶,叫來青蘿換上銅壺,重新燒了一大壺水。


  待一盞茶喝完,雲間月起身去牽容玦,帶著他往榻上走去。


  用藥幾次後,容玦的腿比之前又好了些,除了稍微走得慢些之外,也沒之前那樣如同行走在刀尖上的痛苦了。


  “方才那些話都是誆我的吧?”雲間月將人安置在榻上,又取了銀針來。


  容玦低笑一聲,自覺脫了鞋子,將褲腿挽起:“倒也不全是誆你的,一半一半吧。”


  “侯爺可真了不起,”雲間月一撇嘴,拿著銀針回頭掃了他一眼,冷哼道,“現在就知道聯合外人來誆我,往後是不是還得同外人一起捅我一刀?”


  知道她心裏不舒服,容玦也沒解釋,拉著她的手在旁坐下,揚手在她臉側輕輕摩挲了一下:“你知道我不會。”


  雲間月嗤笑一聲,反手便是一針紮在容玦腿上。


  容玦立刻倒吸一口涼氣,咬牙將一聲悶哼壓回嗓子,冷汗涔涔地看向雲間月:“報複心這麽強?”


  “你明知我最恨旁人騙我。”雲間月眼眸沉了沉,取出另外一枚銀針,找準穴位後下針。


  這件事她做得多,就算不用看,也知道要紮的穴位在哪裏。


  容玦倒是放心,絲毫不擔心自己被雲間月紮得經脈逆行,爆體而亡。


  他雙手枕著腦袋在榻上躺下,放心地將雙腿交給雲間月:“倒不是刻意瞞著你,隻是此事是她的心病……替我賣命這久,再不給她了去一樁心事,我怕之後也沒機會了。”


  聽見這話,雲間月一頓,指尖持著的一枚銀針忘了落下。


  她偏頭看向容玦,神色複雜:“她對大皇兄……”


  後麵的話沒說出來,但容玦知道她要說什麽,輕輕點了點頭:“確實是對你大皇兄死心塌地,我也好奇你大皇兄究竟給她灌了什麽迷魂藥,這麽多年始終念念不忘。”


  心裏疑惑得到證實,雲間月非但沒覺得輕鬆,還覺得沉重起來。


  她一時理不清這種沉重究竟是對師卿卿,還是對雲司離。


  但雲間月可以肯定一點的是,雲司離確實不認識師卿卿這個人,甚至可能連師卿卿是誰都想不起來。


  雲間月抿了抿唇,沒吭聲,沉默著將銀針紮完。


  小爐上水燒開了,便將隨身攜帶的藥材翻出來,丟進了銅壺裏煮著。


  藥材有股很淡的香氣,談不上多麽難聞,但也不能說好聞。


  “你方才說怕往後沒機會……”雲間月背對著容玦,沒回頭,“是師姑娘出了什麽事?”


  容玦神色微閃,表情立刻變得複雜起來。


  猶豫著該不該將雲司離身體已經出了狀況的事告訴她。


  雲間月一時沒聽到回答,轉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事情很棘手?”


  燭火昏黃,她沒能看見容玦臉上的複雜和難得的猶豫。


  “沒什麽,”到底,他還是選擇隱瞞,“一點小事而已。”


  見他不願意多說,雲間月便沒在追問。


  等了一會兒,她拔掉銀針,又往他腿上抹了三葉烏靈的藥膏,指腹用力,按摩起來。


  大約按摩了半個時辰,雲間月停手時,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她去洗手擦臉,順便將季長隨喚進來。


  季長隨也沒問原因,徑直提了銅壺將裏麵的水倒在木盆裏,讓容玦泡腳。


  容玦腿上的毒被他壓製了三年,如今經過內外藥物一激,幾乎是泡進水裏的瞬間,那盆水就變成了黑水。


  三個人都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雲間月累極似的,軟綿綿地靠著椅子,眯著眼道:“泡足小半個時辰。”


  如今已過子時,雲間月困得厲害,等容玦泡好腳,她已經一手撐著額角,窩在椅子上睡著了。


  毫無形象可言。


  容玦看得直發笑,歎了口氣,想了想,最後還是沒勞煩季長隨,自己穿了鞋下榻,忍著不適緩慢地走至她身側,然後彎下腰,一手穿過她腋下,一手從她雙膝下穿過,腰部一用力,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身體忽然騰空,雲間月立馬警覺地驚醒過來。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將用手肘朝身後的人擊去!

  “別動。”


  容玦額頭全是冷汗,可不受不住她這一肘子:“等會摔了你,可不關我的事。”


  雲間月呼吸有些急促,但在聽見聲音的那一瞬間,還是咬著牙停下了動作。


  她情況沒比容玦好到哪裏去,蒼白著臉仰頭瞥了容玦一眼:“你誠心的吧?”


  “還真不是。”容玦艱難地扯著嘴角一笑,“誰知你這麽容易清醒?”


  雲間月就不說話了,輕輕閉了閉眼,半響後重新睜開,盡量放鬆自己,安穩地靠在容玦懷裏,勉強玩笑道:“你可得小心點,本公主金貴的很,摔了你可賠不起。”


  容玦沒說話,憋著一口氣,走到榻前,動作輕柔的將雲間月放了上去。


  隻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兩人都出了一身汗,雲間月的瞌睡也徹底醒了。


  兩人對視一眼,雲間月看見容玦眼底的笑意,溫柔深情,實在叫人移不開眼。


  雲間月歎了口氣:“你這是何必,自作自受?”


  容玦撩開她額前的散發,虔誠地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一直想這樣抱抱你。”


  卻一直沒有機會。


  雲間月心裏歎了口氣,沒說話,遲疑許久,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才顫抖著手捧住容玦的臉,也在額上落了個吻。


  容玦雙眼瞬間變得幽深起來,目光落在雲間月臉上,仿佛某隻即將被釋放的凶獸。


  雲間月嚇了一跳,連忙鬆開人,滾進床榻裏側,躲得遠遠的:“夜深了,侯爺還是趕緊回去吧。本公主困得很,要歇下了。”


  容玦險些被她這一連串的動作氣笑了。


  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道聲“好好休息”,便同季長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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