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原因

  容玦是親自來的。


  帶著師卿卿。


  白日裏見到畫像時雲間月已經夠吃驚了,如今見到真人,雲間月隻覺這兩人意圖不軌。


  眼下已是深夜,重華宮其他人都已經歇下,門外留青蘿和連鏡守著,季長隨躲在暗處,留意周圍的情況。


  殿內雲間月正在煮茶,看了眼容玦,又看了眼還是懶洋洋提不起興致的師卿卿,皺了皺眉。


  “你少敷衍我,事關我大皇兄的親事,你若不給個正當理由,我不會同意這門親事。”雲間月沉聲道。


  方才兩人一來,雲間月就問了情況。


  容玦告訴她,是給師卿卿安排了幾任務,叫她入宮來查些事情,為了方便,需要一個正經身份。


  問及是什麽任務,兩人一個比一個嘴緊,什麽都不肯說。


  見她生氣了,容玦卻笑了一聲:“你真想知道?”


  雲間月翻了個白眼:“我若是不想知道,也不會傳信給你。”


  正好這時茶泡好了,雲間月分了三杯,一杯推給容玦,一杯送到了師卿卿手上。


  師卿卿接過來,美目一轉,眸光落在雲間月臉上,低低笑起來。


  她今日穿得依舊隨意,海棠色的大袖衫一邊垮在臂彎,一邊好好的掛在肩頭,裏麵是一件青白相間的對襟齊腰裙,衣袖上繡著蘭花,清幽典雅。


  笑起來時,她睫毛輕輕顫動,眸子裏含著秋水,眼波好似能勾人,輕飄飄的一眼就能奪去旁人三魂六魄。


  “太子殿下能有六公主這樣的妹妹,真好。”師卿卿說了進殿後的第一句話。


  雲間月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身上隔著一層霧,叫人看不清透徹。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不知道這人是敵是友。更不知道她是什麽人,隻知她同容玦關係一般,幫容玦料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這時,容玦的話將雲間月喚回神。


  青年今日沒坐輪椅,坐在雲間月旁側的椅子上,說話的時候會朝一側傾身,目光溫柔而又深情地凝視著眼前的人。


  “其實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秘密,你要真想知道,告訴你無妨。”容玦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雲間月最見不得他這樣,一邊忍著抽他一臉的衝動,一邊道:“什麽?”


  容玦招招手,讓雲間月湊近一些。


  雲間月狐疑地掃了她一眼,遲疑之後,還是傾身,將耳朵湊了過去。


  她耳朵有些粉紅,容玦手欠沒忍住捏了一下,差點引得雲間月條件反射地跳起來打他一頓。


  見她惱羞成怒,容玦連忙順了順她背脊,將人按回椅子上,重新在她耳邊道:“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雲間月頓時火冒三丈高,手指動了一下,眼見就要動手了,又被她強行壓了回去。


  她坐回位置上,麵無表情將人一掃,冷哼一聲:“滾!”


  師卿卿捧著茶盞,將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都收在眼底,點評道:“欠的。”


  欽定侯被六公主十足十嫌棄了一番,也不見生氣,還滿足地笑了一聲。


  笑得雲間月一身雞皮疙瘩,後脊發涼。


  “你盡管笑,”雲間月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青年,“笑完,我若是同意了這門親事,我跟你姓。”


  容玦渾然不在意,理所當然道:“遲早有一日,你要改叫容雲氏……不過你要是這麽迫不及待,我也不是不可以滿足你。”


  雲間月額頭青筋跳了一下,冷冷道:“是我甩不動我的鞭子了?”


  容玦再次笑了起來。


  雲間月心裏有些無奈,皺了皺眉,直覺這次事情的有些嚴重——每次在大事跟前,容玦總要同她東扯西扯一番。


  她懶得同她多費口舌,轉頭看向師卿卿:“師姑娘,你想做什麽,還是同我說清楚,省得以後誤傷了你。”


  雲間月說到做到。


  於她而言,在這皇宮裏,沒有什麽比雲司離更重要。


  就算師卿卿是太子妃,到時候若是利益起了衝突,雲間月也不會留情。


  東宮站在風口浪尖之上,一點錯出不得,雲間月和雲司離都不會眼睜睜看著有人利用東宮生事兒。


  “六公主喚我卿卿就好,”師卿卿捧著杯盞,垂下眼瞼道,“太子殿下曾救過我,我隻是想還他這份恩情。”


  這個動作,使得她很好的將眼底的真實情緒遮掩去。


  同時,她臉上還適時流露出一點小女兒的羞澀來,壓著嘴角,半遮半掩地在臉上表現出一點欣喜和悵然來。


  饒是雲間月,也險些被這樣的神情騙了去。


  她將信將疑地看了師卿卿一眼:“我怎麽不知道還有些這件事?”


  師卿卿抬起頭,嘴角還掛著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笑意:“不管公主信不信,確實是如此。”


  說到這裏,她垂下眼想了想,又道:“公主應該知道太傅之女這個身份,是侯爺幫我假造的……我真實身份是罪臣之後。”


  雲間月猜了許多關於她的身份,倒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她驚訝地看向師卿卿,心底仍然帶著懷疑。


  師卿卿捧著茶盞,重新垂下眼瞼,看著杯中倒影,緩緩道:“我父親被斬首,母親在流放途中病逝,後來路遇山匪,阿姊和小弟死於山匪的亂刀之下,我好不容易拚了命的逃出來,遇見了太子殿下……那時候他才十五。”


  雲司離都才十五歲,就別提雲間月了。


  她按照師卿卿提供的時間仔細想了想,猜測那時候雲司離之所以在宮外,應該是在查她母後的事情。


  那個時間確實有大臣獲罪,據說好像是前朝二皇子——齊王的擁護者——前兵部尚書?


  雲間月看向師卿卿,滿眼驚訝。


  師卿卿知道她猜錯了,由著她誤會,沒否認也沒承認,道:“那日若非太子殿下相救,我恐怕已經死了……後來輾轉到了京城,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侯爺,成了玄樓的第一個女刺客。”


  這話半真半假,師卿卿說得隨意,對這段往事,她好像已經看淡了,提起來時,仿佛自己是個看客。


  雲間月皺了皺眉,轉頭看向容玦。


  容玦眸中神色微閃,迎上雲間月的目光,道:“就算你不信她的話,難道連我也不信?”


  再怎麽說,師卿卿也是替容玦辦事。


  容玦同她一條陣線,總不至於半路拆自己台。


  雲間月沉默了半響,又看了師卿卿一眼,好一會才道:“我不會幫你,但也不會阻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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