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機會

  縱使這條路上艱難險阻,一樣不少,隻要有人作陪,那便是不是暗無天日。


  總有一日,他會撥開那些黑雲,窺見天光。


  容玦沒出聲,手指無意識在牽著自己那隻手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再次往前邁了一步,臉色又白了一分,撕心裂肺的感覺再一次從身體裏蘇醒。


  他咬著,將快要溢出來的悶哼咽回嘴裏,勉強轉移話題道:“我方才聽說你在承乾宮駁了賢妃的麵?”


  雲間月知道他難過,往前挨近了一下,讓他分些力氣給自己:“她想賣給蘇文殃一個人情,讓皇帝收回不許雲落凝入宮的話,我哪能讓她如意?”


  她靠容玦太近,身體還控製不住下意識繃緊發抖,連指尖都輕輕哆嗦了一下。


  容玦有些所察覺,剛要拉開一些兩人的距離,雲間月就發現似的握緊他的手:“不用,你總要給我一個靠你更近的機會。”


  聽見這話,有那麽一瞬間,容玦想不顧一切地將雲間月攬進懷裏。


  可到底還要顧忌她的感受,隻能生生忍著,換了一隻手在她頭上揉了一下。


  “所以,你便想讓皇上下旨告知天下,往後出嫁公主無詔不得回宮?”容玦不知是想起什麽,垂著眼瞼低笑一聲,“小狐狸。”


  他嗓音輕柔,笑聲憋在喉嚨裏,低低的,沉而悶,卻又帶著某種無法言說的蠱惑,刷子似的撓得雲間月心猿意馬。


  雲間月便也笑了一聲,低聲道:“她想巴結蘇文殃,我便讓她得罪長公主和太後,斷了她的後路,我看她如何在這宮裏立足!”


  賢妃畢竟是從長公主府上出來的人,就算不是長公主將她送進宮的,那也是代表了長公主府。


  如今賢妃同蘇文殃同仇敵愾,想要一同對付雲間月,雲間月隻好斷她後路,借她的手得罪太後,讓她往後在宮中的日子越發難過。


  容玦又邁出一步後,停下來喘了口氣:“方法倒是好,就是有些不劃算,往後你若出嫁,再想回宮就難了。”


  “若非大皇兄在這裏,我也不稀罕回宮。”雲間月冷笑,“再則本公主要是想回宮,他們也不敢攔!”


  就她這不講理的潑辣性子,誰敢攔著。


  “這倒也是。”容玦笑一聲,再次提腳往前邁去。


  這一路走得艱難,等容玦走到涼亭下時,渾身都已經被冷汗打濕透了。


  “還走嗎?”雲間月看了看台階,轉頭問容玦,“今日已經差不多了,不走也沒關係。”


  容玦沉默了一瞬,緩緩搖頭:“走吧。”


  見他這樣堅持,雲間月也不好說什麽,扶著容玦上了台階。


  上台階自是比走直路要難得多。


  但容玦除了臉色比方才白了幾分外,臉上便不見一絲多餘的神情,那雙好看的鳳眼裏好似波瀾不驚的湖水,堅定不移地望著前方。


  雲間月在心裏歎了口氣,到底是沒有強行叫他停下,又往他身側靠了幾分,猶豫一下之後,伸出手攬住了容玦的腰。


  條件反射的害怕還是在,靠近容玦的那一瞬間,她仍舊是抽著手臂想要將人推開。


  但容玦有所察覺,一把抓緊她落在他腰間的手腕,轉頭看她,眼中帶笑:“是你自己說要我給你一個接近我的機會。既是已經近了,那就沒有鬆開的道理。”


  話是自己說的,想要收回去,容玦也不會允許。


  她深吸一口氣,咬著牙忍了:“放心,我不鬆開。”


  說罷,讓容玦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大半重心移到她身上。


  一開始還能好好的,到了後來,容玦幾乎是被雲間月抱到涼亭裏的。


  等坐下的那一瞬,兩人都出了一身汗。


  雲間月喘了口氣,去將方才被容玦拋棄的輪椅撿回來,把人安頓回輪椅上。


  然後又他跟前蹲下來,有技巧地替他揉捏著小腿。


  眼前的人神色專注,半點不耐煩也沒有。


  容玦盯著她的漆黑的發頂,心裏除了生出一絲慶幸之外,還有有一點病態不滿足於此,他想讓那個高高在上的六公主從高處跌落,無處可去,隻能攀附著他生存。


  甚至想將她日日囚禁在侯府,隻能看著他,同他說話。


  容玦知道這是不好的,可就是控製不住生出這樣的想法。


  雲間月垂著頭沒發現他盯著自己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格外幽深,瞳孔裏更是泛著詭異的殷紅。


  等她有所察覺時,容玦的手指已經落在了她臉側,用指腹輕輕揉了起來。


  雲間月愣了一下,隨即頭發發麻,敲響了警鍾。


  她抬起頭看向容玦,夜色下隻覺得這人表情有些不對,沒看出旁的。


  等他手指落在自己唇上時,雲間月不動聲色地握住了他的手,製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做什麽?又被本公主迷得不要不要的了?”


  容玦一頓,剛要說話之際,耳側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耳力靈敏,雲間月卻還沒發覺,剛張嘴想要說話,就被他住了嘴:“噓。”


  雲間月一愣,眼底一片茫然,正想問發生了何事,就聽林間有人道:“三皇子不在京城,剩下太子勢大,無人能與之抗衡。娘娘,若是再不想想法子,到時候三皇子歸來,什麽都遲了。”


  話音落下後沒多久,又響起另外一道聲音:“急什麽?要對付一個雲司離還不簡單?”


  “但眼下不是動手的最好時機,宋老將軍還在京城,雲司離要是出事,宋府不會善罷甘休。”


  “這有什麽?寧國侯府若是敢舉兵造反,不正合咱們的意?”


  “說你蠢,你還不肯承認?寧國侯府舉兵造反對咱們有什麽好處?他手握兵權,兵部尚書還是宋恒,他要真造反,咱們隻有被挨打的份。”


  雲間月聽出聲音的主人是誰,呼吸一緊,下意識攥緊了容玦的手腕。


  容玦安撫似的揉揉她的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那些聲音安靜了片刻,又重新響起:“那娘娘說如何?”


  那“娘娘”道:“東宮那邊看的緊,眼線安插不進去,有什麽事咱們也不知道,當務之急,還是得安插個我們的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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