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假冒
今夏對以前的事情都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雲間月在說什麽,隻得小跑上前將那個靠著床榻睡著的顏妃娘娘叫醒。
不過在一段時日不見,之前還像孔雀一樣孤傲的沈傾顏身上就已經多了一股死氣。
但她好看。
是那種即便是麵容蒼白,唇上毫無血色,臉上一點脂粉都沒有,也能憑借一個淡漠的挑眼,就露出七分驚心動魄來的好看。
“怎麽是你?”沈傾顏眉毛尖兒一蹙,隨即冷冷瞪向今夏,“是誰讓你把此人叫來的?給本宮攆出去……”
不等她將話說,今夏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娘娘,奴婢擅做主張,等會兒就自己去領罰……可是,娘娘您不見太醫,也不自救,隻每日每日喝那藥,奴婢……奴婢害怕。”
今夏看著沈傾顏,眼淚嘩一下就下來了。
沈傾顏清冷絕色的臉上有一瞬間的空白,像是沒料到今夏會為她掉淚一樣。
她不畏強權,不畏生死,自認身無長物,哪怕就這樣去了,她也覺得自己是自由的。
可如今看著今夏那腫的老高的額頭,又看著她“啪嗒啪嗒”不停掉下來的眼淚,她平靜了好幾年的心頭,竟生出一股憐惜來。
沈傾顏咬著牙,移開目光:“那也是本宮的事情,跟你一個小賤婢有什麽關係?滾……現在就給本宮滾出去!”
今夏沒滾,雲間月也沒滾。
後者還悠哉地在一旁落座。
她靠著鋪在椅上的靠枕,好整以暇地看著那邊單方麵“主仆情深”的兩人。
“雲間月,你腦子被你重華宮大門夾壞了是不是?”沈傾顏驀地轉過眸子,冷冷盯著雲間月。
“那倒是沒有。”雲間月歎息一聲,“隻是你這丫頭將重華宮的地磚都磕壞了,本公主得來要修繕費。”
沈傾顏冷笑一聲,推了啼哭不止的今夏一把:“讓她拿命還給你!”
今夏被推倒,又一抹眼淚爬起來重新跪好,一副咬死也要賴著沈傾顏的模樣。
雲間月見了,唏噓不已:“這麽忠臣的狗,你是怎麽忍心拱手讓人的?”
沈傾顏懶得應付她,翻身躺下,背對著雲間月。
雲間月也不生氣,對今夏道:“你不是要本公主救你們娘娘嗎?怎麽就知道哭,一點都不行動呢?”
今夏愣了一下,傻了吧唧地抬起頭看著雲間月。
雲間月又歎了口氣:“去把你們娘娘吃的那藥的藥渣給本公主拿來。”
今夏雙眸一亮,手腳並用的爬起來。
沈傾顏猛地撐起身,怒道:“狗奴才,不許去!”
今夏抗命到底,麻溜的跑了。
沈傾顏現在身子虛,奈何不了這小丫頭,隻能負氣地一捶床,惱恨地瞪了一眼另外一個罪魁禍首。
“別這麽激動,我今日不是來同你找麻煩的。”雲間月起身,往沈傾顏走去,“我若猜得不錯,你也在吃那藥是不是?”
沈傾顏避而不答,隻冷眼盯著雲間月,看著她款步往自己走來。
“藥不是太後給的吧?”雲間月傾身,盯著沈傾顏那雙顧盼生輝的美目,一字一句道,“是皇上給的,對不對?”
沈傾顏冷哼一聲:“與你何幹?”
“當然有關係,”雲間月一把攥住沈傾顏的雙手,笑道,“因為我母後就是吃了這藥才沒的,你難道不知道?”
沈傾顏眸子裏閃過一絲異色,隨即又恢複正常,冷漠地盯著眼前的人:“本宮應該知道?”
顏妃嗤笑一聲:“你母後會死,隻怪她愚蠢,信了不該信之人。皇後?她這皇後當得這樣窩囊,還不如讓給蘇文殃!”
“蘇文殃?”雲間月嗤笑,“這皇後換成是蘇文殃,你以為她就能活過我母後?真是笑話!”
隻怕死得比愚蠢的先皇後還要慘。
寧國侯府手握重權,皇帝忌憚是真。換做是秦國公府,難道就不會遭到忌憚了嗎?
沈傾顏手被雲間月攥在手裏,她抽了一下,沒能抽出來。
她嘖了一聲:“把你的狗瓜子給本宮拿開!”
“那不行,”雲間月淡淡道,“本公主還要從這隻雞爪子上追查線索,怎能說放就放?”
“你……!”
沈傾顏惱怒不已,掙紮間衣衫領口大開,露出胸口一大片風光。雲間月無意一撇,瞧見她後頸上有一點粉色。
雲間月一愣,接著趁沈傾顏氣虛奈何不了她之際,一把將她按在榻上。
沈傾顏大怒:“雲間月,你放開本宮……”
不等她將話講完整,雲間月就一把扯開了她的衣襟……
霎時,一朵粉色的蓮花就暴露在了眼前。
蓮花是紋上去的,落在她白皙的後頸上,栩栩如生。
雲間月怔愣了好半響,才鬆開沈傾顏:“你……不是南楚皇室的人。”
沈傾顏一驚,下意識反手捂住後頸的那朵蓮花,僵硬地轉過頭,死死盯著雲間月。
“你不是沈傾顏,你究竟是誰?”雲間月腦子飛速轉起來,冷冷盯著眼前這個虛弱的顏妃娘娘,“冒充南楚皇室的人,混進大梁後宮,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這會兒,沈傾顏已經從方才的慌亂中冷靜下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從榻上坐起,淡然地看著雲間月:“我就是沈傾顏。”
雲間月冷笑一聲,手已摸到了腰間的鞭子——一旦沈傾顏有什麽不軌,她當場就會一鞭子抽過去!
“你當本公主不知道是不是?”她警惕地看著眼前的人,“南楚挑選和親的公主,身上得幹幹淨淨的,肉眼可見的一點多餘的東西都不能有,偏生你後頸處就有朵蓮花……”
說到這裏,雲間月又笑了一聲:“什麽太後為當年先皇後的事情滅口?簡直就是鬼扯!不過是身份暴露了,皇祖母和父皇不想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所以才要解決了你,是不是?”
秘密被捅穿,沈傾顏臉上半點害怕也沒有。
她坐在榻上,靜靜與雲間月對視——哪怕因為坐著的關係,她需要仰頭才能對上雲間月目光,倔強的神情裏也沒有半點要退讓的意思。
半響,這個曾經寵冠六宮的顏妃娘娘低低譏笑了一聲。
“你說得不錯,”沈傾顏神色懨懨地往榻上一靠,端的是慵懶嫵媚,“我不是沈傾顏,也不是南楚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