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剔殘燈抽劍看
\t左允清的臉上是玩味的笑，她款款走到了段舟麵前，望向了他的眼睛，道：“我要你幫宋薰。”
\t “給我一個理由。”段舟別過臉去，不去看左允清那張臉。
\t“理由很簡單，我能夠幫你救出長平。”
\t “怎麽救？”段舟步步緊逼。
\t“我會給容治鑫足夠的籌碼，還有，我會說服加耶娜。隻要你願意加入，我會盡我所能，隻需要你幫宋薰回到朝堂之上。”
\t“容治鑫現在對我並不信任，一旦他發現我沒有了利用價值，他決不會給我機會。”段舟所言非虛，雖然容治鑫讓他回到朝堂之上，但自從他見過了段佟山，一切都不一樣了。
\t現在的容治鑫決不會輕易相信段舟，他也不需要信任段舟，段舟必須給央國帶來實在的利益，否則容治鑫隨時都可能會殺了他。
\t“段舟，你的本事我已然見識過了，我隻問你一句，你會不會幫宋薰？”
\t左允清的聲音在段舟的耳邊輕輕飄過，段舟轉過身大步向前走去，留下了一個字。左允清轉過身立在池水邊，花蕊走上前來，小心提醒她是時候回去了。
\t左允清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風聲漸漸大了，大雨即將噴湧而下，花蕊有些擔憂地望著天空。
\t一路上段舟都在聽著轟隆隆的雷聲，這令人煩惱的雨，隻在期盼它的時候不願意落下來。他腳步匆匆，要趕往他在央宮中暫時的居所。
\t豆滴大的雨點忽然落了下來，砸在了段舟的手上，他停下腳步，決定去拜訪容治鑫。據他所知，容治鑫今晚要徹夜在禦書房裏，夜晚往往讓人感性，段舟決定他要去試一試。
\t“陛下，段舟求見。”德公公踩著小碎步走了進來，跪下來向容治鑫拜了一拜。
\t容治鑫從一堆文書中抬起頭，看向了德公公，道：“外麵下雨了嗎？”
\t“回稟陛下，外麵開始下小雨了，段舟大人就在外麵等著。”德公公說得沒錯，段舟到了禦書房的時候，小雨已然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t容治鑫揮揮手，德公公立即會意地出去了，他撐著傘走下了台階，道：“段大人，陛下現在在忙，不如你明日再來見陛下。”
\t“求公公再進去通報一聲，段舟不會占用陛下多少時間。”段舟躬身向德公公拜了，雨水順著他的發梢落下來，很快淹濕了他的衣領。
\t德公公有些猶豫，把油紙傘遞給了段舟，迅速地登上了台階。段舟是個什麽樣的人德公公很清楚，年齡的增長改變了許多人的模樣，像是德公公這樣在央宮裏一輩子的人，做事情早已經不再看對錯，而是看良心。
\t德公公和段舟就這樣立著。兩個宿衛守在門口，目光緊緊落在了段舟的身上，要知道，像是段舟這樣的危險人物，他們不能怠慢。
\t許久，有丫頭從裏麵出來，在德公公耳邊低語了幾句。德公公立即往裏殿中走去了，很快又出來了。
\t“段大人，陛下請您進去。”德公公說著，接過了段舟手裏的傘為他撐了起來。
\t段舟心底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跨步上了台階。
\t燭光明滅裏，容治鑫放下了手裏的文書，看著麵前的段舟恭恭敬敬向他行禮後，道：“段舟，朕以為朕跟你已然講得很清楚了。”
\t “陛下，”段舟的嘴唇緊抿，終於還是喚了出來了，雙膝著地，向容治鑫行了大禮，“段舟想求陛下讓段舟見一眼段佟山。”
\t“哦？”容治鑫站起了身，一直走到了段舟的麵前，“是你終於想明白了嗎？還是良心不忍。”
\t容治鑫挑釁的語氣讓段舟緊緊握住了拳頭，他這一生心高氣傲，還不曾受過這般的羞辱。容治鑫比段舟還要年幼幾歲，盡管他是王，但他不是段舟的王。
\t但段舟知道，他不能。“陛下，微臣隻是心中不忍，想要看看師父近況。段舟既然已經決定效忠央國，便斷然不會有二心，還請陛下給段舟一個機會。”
\t 容治鑫的嘴角是一抹邪魅的笑容，他就那樣居高臨下地望著段舟，良久，俯身把段舟扶了起來，“段舟，你知道朕不會輕易要了你的性命，隻因為你是棟梁之才。現在你做出了選擇，三心二意不會毀了你，但會毀了你在乎的人，朕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
\t段舟站直了身子，道：“陛下，微臣不是糊塗人，微臣既然已經向陛下做出了承諾，必然會盡心竭力，還請陛下相信段舟。”
\t容治鑫笑了，走回了龍椅旁坐了下來，揮揮手示意段舟出去。
\t“陛下，您……”
\t“你可以去見段佟山，會有人帶你去。”
\t “是，微臣謝過陛下。”段舟不得不承認他的額頭上是細密的汗珠。說不出是為什麽，段舟忽然覺得今晚來見容治鑫不是明智之舉。
\t毫無疑問，容治鑫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因為看不透，段舟對容治鑫有一種莫名的戒備。
\t走出殿，外麵已然是瓢潑大雨，德公公把手裏的傘遞給段舟，卻被段舟搖搖頭拒絕了。看著這如同瀑布般的雨簾，段舟徑直走進了雨水裏。
\t他需要讓自己保持清醒，自那日他進入央宮，自那日他見到了長平，這一切都開始逃離他的控製。從前的運籌帷幄變成了措手不及，但他從來沒有後悔過，段舟站在大雨之中，任由雨水衝刷他焦慮的疲憊感，他知道，自己依然可以奪回一切。
\t不遠處，一把淡紫色的雨傘在雨中立著，傘下的人兒正是曼陀羅。她看著段舟走出禦書房，看著他立在大雨之中，曼陀羅知道，若是段舟真的幫容治鑫，她們在央宮之中便真的無人可以信任了。
\t而曼陀羅來到此處卻不是因為段舟，在段舟前腳離開後，加耶娜已然小心地掂起裙擺邁上了殿前的台階，她以為曼陀羅睡下了，卻不知道從這央宮之中隻剩下她與曼陀羅，曼陀羅便夜夜小心守護著加耶娜。
\t看著那道倩影一閃便進了那道門，曼陀羅的心中五味雜陳，她想到的一切都是為了加耶娜和長平能夠平安無事地離開這是非之地。現在看來，倒成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無奈。
\t雨中的段舟和曼陀羅倒有了同命相憐的感覺，段舟卻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的人，隻是呆呆立了半響便迅速離開了。
\t曼陀羅便也不再躲藏，撐著傘一步一步地沿著原路返回。雨水在她的傘邊行成了一圈好看的珠簾，倒也是頗有詩意。曼陀羅苦笑著，不管來日如何，她現在隻想見到阿木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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