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分化拉攏(下)
“王爺不用如此禮賢下士吧?他張宏生又不算是什麽賢士!”燕王府門口,陳騫看到墨北歡在外麵等著張宏生,頓時有些不忿道:“而且他來不來還未可知呢!早晨接到帖子之後,他可是一刻不停的前往了國子監去請聖旨去了。”
“那不是好事嗎?他要是能來,那就說明大姑娘也同意了這件事。”墨北歡搖了搖頭,轉而似乎是饒有深意道:“大姑娘一點頭,這件事也就水落石出了。”
“王爺還對楚大姑娘有心思?”陳騫撇了撇嘴,顯得十分不屑道:“隻怕王爺的這份心思未必有用。楚大姑娘雖然和寧王解除了婚約,但是對他畢竟是餘情未了,未必能過得了心頭那一關。王爺不知道,這段時間,寧王可是天天去國子監,連兵部的事情都不過問,全都扔給了陛下。”
“是嗎?那看起來本王不在的這段日子,是錯過了不少好事。”墨北歡語氣逐漸變得冷漠起來,這句話也說的陳騫瞬間閉上了嘴巴,不敢再繼續開口,直到張宏生的身形出現才重新恢複過來。
“王爺親自在門口迎接,下官受寵若驚。”張宏生上前拱手一禮之後笑道:“王爺受累了,禦史台有些公務耽擱了一下,請王爺勿怪。”
“諫議大夫說笑了,裏麵請!”墨北歡親自引路,讓陳騫在一旁顯得臉色有些不好看,但是前者卻置若罔聞,反而拉著張宏生的手笑道:“昔日諫議大夫履職應天府,政績斐然,京城秩序那也是有井有條,比如如今,那是好了太多了。”
“那是裴澈他自己不願意得罪權貴,導致京城民怨四起。”張宏生一句話說完之後看著墨北歡似笑非笑道:“聽說王爺今晚也請了裴家的人?”
“正是!”墨北歡也不隱瞞,反而點頭笑道:“諫議大夫可不要去皇兄那彈劾本王啊,裴家畢竟是京城大家,而且長安縣主嫁入裴家多年,也算是我皇族姻親。本王擺下宴席,那自然是要請的。”
“竊以為王爺此舉不妥。”張宏生搖了搖頭,似是有意無意搖頭道:“裴澈那個案子刑部好像還未曾審訊就被大理寺少卿強行給接了過去,涉及到豪門權貴,戴胄尚且敢如此而為,其背後站著誰,不用下官多言吧?王爺小心這件事傳出去,容易被人誤會。”
“禦使大夫此言何意?難不成王爺宴請裴家人,明日你還能告到承明殿去不成?”陳騫在一旁插嘴道:“裴澈有何過錯?一幫刁民圍攻應天府,就該大力彈壓,否則朝廷顏麵何在?此例若開,那往後誰都可以效仿,聚眾鬧事即可讓官府屈服,讓朝廷示弱,那這天下還如何治理?”
“陳尚書若是覺得不滿,大可去找大理寺卿為裴澈開罪就是。”張宏生神色一凝,轉而看向陳騫的目光泛起一絲冷意,聲音也開始變得冷漠起來道:“但就怕陳尚書這一番話傳到陛下那裏,裴澈的日子就要到頭了,到時候本官也想看看,張寺卿會不會給裴澈留一條生路。”
“好了好了,今晚本王設宴,可不是要為裴澈準備的,兩位別吵了,先進去再說。”墨北歡眉頭一皺,轉而掃了一眼陳騫讓其閉嘴之後,似笑非笑道:“諫議大夫不會真要上奏皇兄吧?”
“王爺說笑了,大理寺都未曾審理這個案子,禦史台自然不會就此說什麽。隻不過這件事王爺剛剛回京,隻怕各種詳情還未必全然盡知,還是先行了解之後再說吧。”張宏生跟著一笑,隨即不再開口,即使是麵對墨北歡的玩笑話,他也沒有要跟著附和的意思。
墨北歡目光在張宏生身上聽了一下,似乎想知道對方對自己是什麽心思,以至於腳步不自覺的落後了半步,轉而走進正廳之後才恢複過來,朝著陳騫使了個眼色。
“王爺這裏果然是貴客雲集啊。”張宏生執掌禦史台,本身就是查究朝臣得失,對於此時在場的這些人來說,他的到來可不是什麽好事。所以一走進來,隻是一掃周圍,就直接讓原本還嬉嬉鬧鬧的場麵瞬間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一瞬間集中到了他身上,以至於即使他此刻麵帶微笑,卻依舊打消不了眾人的疑慮。
“本王出京督辦修繕黃河大堤,歸來之後和這些親舊把酒言歡,也不算什麽。”墨北歡坐在主位上朝著所有人笑道:“大家莫要擔心,諫議大夫是本王請來的。他本就是我世家一員,隻是昔日是從荊州來京城,和我等不太熟悉,今日大家在此聚集,隻是尋常飲宴,莫要大驚小怪。”
“殿下的意思是,諫議大夫往後也——”薛天誌看著坐在賓位之上的張宏生,轉而看著墨北歡道:“那禦史台豈不是——”
“忠義侯,本王不是說了嗎,今日乃是親舊飲宴,這些國事何須多說?我想諫議大夫能來,也必然是有所選擇的,對嗎?”墨北歡一掃薛天誌,打斷了對方的話之後,看著張宏生似笑非笑道:“禦史台不是都歸諫議大夫執掌了嗎?”
這句話一出口讓眾人似有所悟,轉而一瞬間開始對張宏生熱情起來,薛天誌更是在墨北歡宣布開席之後不久迅速拉著幾個人來到張宏生跟前笑道:“諫議大夫,這往後可得給我們幾個留些情麵啊,這些日子你可不知道,整個朝堂文武,對於禦史台都是諱莫如深,看見你們,連話都不敢多說,唯恐被你們給抓到把柄。”
“忠義侯這話說的,本官今日不是來了嗎?”張宏生端起酒盞,微微一笑,不過隨即道:“忠義侯又不曾有過什麽言行不當之舉,又何必對我禦史台有如此恐懼嗎?”
“這不是都在說你是楚家一係人手嗎?”薛天誌被這直愣愣的一句話說的有些尷尬,倒也惹得他旁邊的裴多雲跟著搖頭道:“你雖是豪門,但是終究和楚家粘了關係,我們又怎麽好主動開口?還是王爺大度,今日這場宴會隻怕是為了你諫議大夫吧?”
“這是王爺的宴會,聞喜郡王是打算喧賓奪主?”張宏生眼神之中似乎泛起一陣光華,放下酒盞之後,臉上卻帶著一絲笑意深深地看著對方道:“還是長安縣主有所交代不成?讓你來打探裴家的消息?那你該去找大理寺卿啊,找本官有何用?”
“不愧是諫議大夫,風聞奏事,捕風捉影的本事確實厲害。”隻是一句話,裴多雲就不敢再開口,薛天誌隻得打圓場笑道:“看起來,禦史大夫是實至名歸啊。”
“那是自然,沒有點看家本事,早就被郡主給踢出去了。”薛天誌的話裏話外透露著可不是什麽好意,但是張宏生卻恍若未覺,反而是鄭重點頭道:“本官這些日子那可是受益匪淺,打算繼續跟著郡主研習一下為官之道,也好為君分憂。”
“一介女流之輩,有什麽好——”裴多雲撇了撇嘴,一句話還未說完,忽然發現墨北歡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自己的對麵,那雙目光正在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頓時一下子閉上了嘴巴。
“郡王看樣子虧還是沒吃夠啊!”張宏生似笑非笑的一句話倒是一瞬間讓墨北歡心頭一動,轉而跟著點頭道:“大姑娘家學淵源,而且冰雪聰慧,確實值得爾等多多學習。”
“說的正是。”張宏生毫不猶豫的跟著道:“以我之見,這滿朝文武,論心智,可沒幾個人是郡主的對手。她若對誰感興趣,那隻怕,可沒什麽好事要發生。”
“沒有好事嗎?”墨北歡目光灼灼,盯著張宏生道:“本王自從返回京城,還沒時間去見見大姑娘,看起來這段時間的京城風雲,是真的和大姑娘有關了?”
“有沒有好事,那要看郡主怎麽想了。”張宏生沒有回答墨北歡的後麵半句話,反倒是微微一笑道:“殿下不是早就領教過了嗎?”
“本王的心意,似乎大姑娘並未領情啊。”墨北歡端著酒盞,神色微微一動,轉而看著張宏生笑道:“不知道諫議大夫可有什麽能教本王的?本王自問天賦才情絕不遜色於他人,為何在大姑娘那裏,卻被視而不見呢?諫議大夫既然跟著大姑娘研習為官之道,是否可以為本王指點迷津?”
“殿下不是早就明白嗎?否則的話今日這場宴會從何而來?”張宏生舉著酒盞跟著搖頭道:“我猜郡主隻怕此刻早就算定,今日赴宴之人幾何了。”
“殿下大張旗鼓,宴請賓客,整個京城都知道,這有什麽好猜的?”裴多雲撇了撇嘴,似乎是有話想說,隻不過麵對墨北歡,他顯得有些畏畏縮縮,所以隻得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道:“我看她分明就是在——”
“在什麽?”張宏生打斷了對方的話茬,轉而冷笑道:“郡主的事情,裴家最好還是別多問,否則的話,折進去一個裴澈還不夠嗎?難不成還打算再把郡王給賠進去不成?”
“諫議大夫這是何意?你的意思是說,裴府尹是因為大姑娘的緣故?”陳騫在一旁原本沒有插嘴,但是麵對這張宏生意有所指的一句話,卻瞬間來了精神,不待裴多雲回答,就搶過話茬問道。
“我有說過這話嗎?”張宏生掃了一眼對方,轉而看著墨北歡似笑非笑道:“如今朝堂局勢大變,殿下想好了該如何落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