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離開
窗外刮來一陣寒風,並未吹散心中的陰霾,顛了顛手裏不多不少的信封,許戍言臉上多了幾分無奈。
“早知道她安了這樣的心思,晌午嚴月兒來時,我不應該讓他倆單獨相處的。”卿穗收起遲月,目光惆悵的看著窗邊。
昨日晌午她正和呂萌在涼亭裏吃些糕點,便見嚴月兒從外麵走了過來,告訴了他們嚴炙的事,呂萌一下子變了臉色。
嚴月兒要求同呂萌單獨談話,卿穗心知有詐,卻耐不住呂萌的性子,隻好從房間裏退了出去,可誰能想到睡了個午覺,醒來便聽到了呂萌被捕的消息。
那時候許戍言正在藥廬裏煉製些藥,她想去找許戍言,也進不去。
聽卿穗提到嚴月兒來過,許戍言眸色一沉,死死攥著手裏的信,和她心裏想的沒錯,始作俑者,便是嚴月兒。
隻是許戍言想不通,呂萌同她又沒有什麽仇,她又何必下此毒手?
有些事情越想越亂,一晚上沒有休息,許戍言身軀左右搖晃了下,好在及時扶住了一旁的椅子,才站穩了身體。
回頭看了卿穗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呂萌的事,我知道你很傷心,我一定會將這事徹查清楚,還她一個公道。重王府裏不安全了,卿穗,萬事小心。”
聽許戍言這樣說著,卿穗眉頭一皺,她就像是在向自己辭行,一手拉住許戍言的衣衫,卿穗開口道:“王妃,你要去哪裏?”
許戍言搖了搖頭,不論她去哪裏,總之不會再就在重浮身邊了。
呂萌的事,傷透了她的一顆真心。
“王妃,恕卿穗多嘴,其實這件事王爺並沒有做什麽,當他得知呂萌被關進了天牢,便直接到皇宮裏要人了,隻是…”
卿穗鼓起勇氣訴說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卿穗何嚐看不出來,這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嚴月兒的離間之計。
靠呂萌的死來離間許戍言和重浮,當真是蛇蠍心腸。
許戍言頓住腳步,一雙水眸裏裝著無情。不管這事與重浮有沒有關係,她都太累了,因為重浮,她的生活裏充滿了太多不如意。
這一次,她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她失去了呂萌,曾經又差點失去建寧公主。這一切,都是因為重浮。
在這個世界上,許戍言的親人已經不多了,若是她執意要留在重浮身邊,那她在意的人都會危險重重,與其那樣,還不如好聚好散。
更何況,皇帝多疑的性子隨著年齡的增長日益加強,僅僅是重王府裏的一個侍妾他都不肯放過。更不要提是手握重兵的許將軍了。
微微閉上那雙美眸,許戍言深吸了一口氣,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她是時候離開了。
“卿穗,你本是江湖中人,別再用什麽父親的命令束縛自己了,宮牆的生活不適合你。”回頭看了卿穗一眼,許戍言這樣說著,便離開了重王府。
獨留下卿穗一人停在原地,仔細回味著許戍言的一番話,末了,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來。
她已經將自己的一片芳心丟在了宮牆之中,又何談什麽離開呢?
回到將軍府時,已經到了晌午,許戍言抬著那雙烏青的眼睛,神色冷清的朝自己的院子走著。
不再想著那些煩人的事情,倒在床上睡了過去。在她的夢裏,呂萌的笑顏依舊。
她甚至還遇見了呂萌向她道別,說她心願已了,已經沒什麽值得牽掛的了。
想要伸手抓回她的衣角,許戍言一伸手,觸摸到的,卻是一陣冰涼。
猛的睜開眼睛,周圍漆黑一片。
抬眼打量著漆黑的屋子,許戍言眸色一沉。清荷知道她心情不好,一直在外麵守著,屋子裏一直沒點燈,她不曾想,自己一覺睡到了天黑。
募的聽到房梁上一陣動靜,許戍言忙從床上坐起,一手拿起枕頭底下藏著的匕首,一雙杏眼裏滿是警惕。
“別害怕,是我…”見許戍言這個樣子,柳泱忙從黑暗裏走出來,走到了許戍言身前。
借著大好月光,匕首反射著光亮,晃了柳泱的眼,抬眼見是柳泱,許戍言將匕首收了起來,一言不發。
柳泱知她心中氣憤,徑直跪在了許戍言身前,沉聲道:“這件事終究是我的錯,若不是我想要刺殺殿下,呂萌她…也不會死。”
柳泱眼裏滿是愧疚,她不曾想自己的仇恨,竟然讓一個無辜的人丟掉了性命。
許戍言沉默了許久,抬眼看著柳泱,月光透過窗戶折射進許戍言的眼眶裏,一雙眼睛盡顯淒涼,“當初嚴炙勸你收手,你卻一意孤行,自認為為母報仇是你一個人的事,柳泱,你要知道,在這個世間,有太多的人依舊關心著你。”
聲音裏透著薄涼,許戍言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明月,又接著說道:“嚴炙在乎你,甘願替你去報仇,而呂萌呢,她在乎嚴炙,甚至願意為她去死。柳泱,直到現在,你還執著於報仇嗎?”
眼裏滿是清明,許戍言語氣生冷,他們誰都沒錯,卻都錯了。報仇沒什麽不對,隻是太過急於求成,造成了不必要的傷害。
柳泱一直跪在地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來,心中無限惆悵,因為她一個人的事,無形之中害了太多人。
還沒有將母親的仇報了,她又欠下了一條人命。
眼角有清淚劃過,柳泱聲音微啞,“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許戍言,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呂萌。”
將她卷入這漩渦裏,柳泱心裏難過極了。
從床榻上起身,許戍言長歎一聲,今夜的月光何其皎潔,而他們,隻能隱匿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逝者已逝,柳泱,呂萌的死,你不要掛懷,她從一開始便是心甘情願的,她的仇,我自然會報,隻是你,你這一生已經太苦了,將那些仇恨放下吧。”
對著月光,許戍言慢慢閉上了眼睛,一覺睡醒之後,她想開了許多事,柳泱這一生疾苦,沒必要承擔呂萌的死,至於始作俑者,許戍言猛的睜開眼睛,眼裏閃過一絲狠厲,她定會讓嚴月兒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