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吧,撕咬吧,吞噬吧。你們都已經是終極形態,能不能捅破那層窗戶紙,就看自己的本事了。”大長老很滿意新的身體給他帶來的更強大精神力,居然很輕鬆地就能控製這麽多人體內的蠱蟲,那些蠱蟲可都是強大的終極形態。
村民們呆呆地看著身邊有人倒下,七竅流血,再也站不起來。
柳蒼露還想趁大長老動手時提醒蕭斌想辦法,卻猛然發現身邊的三個人全都出現了異狀。
蕭斌全身微顫,但還能保持鎮定。
婉月捂住胸口像是喘不上氣來,不過很快也慢慢恢複。
李智則是一手捂住了帶著眼罩的左眼,另一手用力拍打自己的腦袋,好像疼痛難忍一般。
不過幾秒鍾後三個人同時鬆了口氣,驚慌地看向旁人。
“我們的蠱蟲沒有離開,大長老,他不是無敵的。”李智喘著氣道。
“注意血柱,一旦命蛾出現,咱們就動手,絕對不能讓大長老得到命蛾的精血。”蕭斌和李智同時摸了摸身上的武器,混在人群當中準備偷襲。
此時此刻已經不是計較村民被殺死的關頭了,如果像大長老所說,重生需要所有人來血祭,那麽如何讓大部分的人活下來,才是蕭斌的底線。
但大長老卻沒有這麽好的耐心,在血柱扭曲顫抖了好一會兒後,他沉下臉來對著血柱開始說話。
“這麽久還沒有成功的嗎?是不是血液裏的營養不夠?要不要加點餐?”
此話一出,不但是蕭斌,就連普通村民們都聽出了不對。
當下一名壯漢便大叫一聲,轉身往村南跑去。
本來大長老的出現激起了所有村民的希望,他們一個不落地聚集在了村北長老殿前的空地上,此刻想要離大長老這殺人魔王遠一些,就隻能往南逃了。
“你這麽積極,那就選你好了。”大長老輕輕一抬手,血柱上長出一根纖細的分支,突然射向那逃走的壯漢。
“啊。”指頭粗細的纖細血枝卻像是一支利箭,直接從壯漢的後心刺進去,接著壯漢的全身開始萎縮,那血箭的末端跟著變粗了不少。
哧。
血箭從壯漢體內拔出,帶著壯漢的血縮回血柱,原本已經有些平靜下來的血柱突然再度變得活躍了不少。
“果然,新鮮的血液能讓你們更有活力,那麽,現在是你們這些營養品獻身的時候了。”
大長老獰笑著看向村民,一個年輕人大喊一聲:“一起逃,他抓不住太多人。”
頓時十幾個村民同時朝著不同的方向開始逃命。
“天真。”大長老哼了一聲,仍舊隻是輕輕抬手,血柱如同一棵大樹的主幹,突然長出了十幾根樹杈,快速伸長刺向那十幾名村民。
“拐彎,別停下。”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十幾個人同時開始改變路線,拚勁全力加快速度。
其他人也不是不想逃,可是剛才那壯漢的前車之鑒還曆曆在目,他們害怕了。
他們不知道大長老到底有多大的本領,能夠同時懲罰多少逃兵,所以他們選擇了觀望。
隻要這十幾個人有能夠成功逃脫的,那麽接下來就勢必會引起村民們的全體大逃亡。
血箭像是有生命有智力一樣,死死追在那十幾人的背後,他們拐彎,血箭也跟著拐彎,直到慘叫聲傳來,十幾個人幾乎同時被血箭刺穿了身體。
更多的死亡讓剩下的村民們瑟瑟發抖,他們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拚死一搏,還是等待奇跡出現。
這就是人性,每個人都不想當那個先死的人,他們都希望有更多的人逃走,消磨大長老的精神力,等到大長老力不從心的時候,自己才出去爭取那更高的生存可能。
“不好,囚徒困境。”蕭斌突然開口,婉月和柳蒼露麵麵相覷,隻有李智很快點頭:“差不多。這下可麻煩了,難道就讓大長老這麽輕鬆地殺光所有人嗎?”
一秒鍾後婉月和柳蒼露也終於明白了,蕭斌和李智擔心的是村民們不能團結一致,大長老兵不血刃地利用人性弱點進行殺戮。
沒錯,大長老的確輕鬆擊殺了十幾個人,可是村民們算上外來者還有將近兩千之數,隻要所有人同時行動,大長老的精神力再強,也不太可能同時讓血柱分出兩千條分支去殺人。
因為血漿裏雖然隻有少數的高級蠱蟲,但是卻有無數的低級蠱蟲,就是靠它們和血液的融合,大長老才能夠做到指揮血柱如指臂使,可每一個蠱蟲都是一個個體,都需要一份大長老的精神力化為腦波驅使。
兩千條分支那是多少隻蠱蟲?恐怕沒人有那個能耐吧?
可是,沒有人再願意當出頭鳥,所有人都怕了。
柳蒼露記起了囚徒困境的理論:當兩名囚徒被分別關押時,給予他們同樣的選擇。
如果甲坦白,乙抗拒,則甲可以無罪釋放,乙要被關押十年。
如果甲抗拒,乙也抗拒,則兩人都會無罪獲釋。
而如果甲坦白,乙也坦白,則兩人要被同時關押五年。
可如果甲抗拒了,乙卻坦白,要被關押十年的就是甲,乙可以被無罪釋放。
可想而知,最後的結果一定是甲乙雙方都怕對方坦白,從而選擇了同時坦白,最終一起被關押五年。
眼前的這兩千人,就是兩千名囚徒,他們都在希望別人抗拒,但又怕別人坦白,所以全都選擇了屈服,不敢再逃。
“這樣才對,幼蟲就要有幼蟲的覺悟,你們的神即將誕生,能夠以這樣的方式成為它的一部分,讓你們卑微的生命得到升華,為什麽要抗拒呢?”大長老滿意地笑了,接著抬起雙手,數十條血箭射向離血柱最近的村民。
“住手。”柳蒼露忍不住大喝一聲,挺身而出擋在了所有村民的身前。
“哦?是你,你叫什麽來著?算了,反正也沒區別了,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血箭因為大長老的分心而停頓了一下,但是緊接著大長老就多分出了一支,射向柳蒼露的胸膛。
血箭一出,無論逃到哪裏,無血不歸。
幾十條血箭再次同時發動,距離柳蒼露等人的身體隻剩下不到一米的距離。
“停。”一個男聲突然傳進所有人耳朵,幾乎同時,所有的血箭都停住了。
李智走出人群,站在柳蒼露的身旁,他的左眼眼罩已經摘下,一顆外黑裏白,跟普通人截然相反的眼珠盯住了大長老腳下的血柱。
白色的瞳孔,黑色的眼球,這怪異的結構讓大長老都隨之一愣,接著更讓他驚訝的是,血柱似乎失去了部分控製,雖然它還在托舉著大長老,可是分出去的那些分支卻不能動彈了。
“小夥子,你很不錯,雖然我不知道你體內的蠱蟲發生了什麽異變,但是你的控蠱能力算是小有所成了。你,叫什麽名字?”
一向視人命如蟲命的大長老,居然開口問李智的名字,在大長老心裏,這已經是對李智的最大認可了。
“溫儀村叛徒的一個後代而已,我的名字不值得被神記住。”李智完全不給大長老麵子,聲音雖然有些艱難,但自嘲的語氣中卻表現出了足夠的傲氣。
“也罷,那我就不強求了。”大長老麵無表情地說完,再次抬手。
又是幾十條血箭射向村民,其中也包括了李智。
“停。”李智勉強再次開口,又定住了新的血箭。
難怪李智能夠降服趙洋,原來他體內的蠱蟲融合後變異,繼承了三長老曾經封印在李智左眼中蠱蟲的特性,可以將李智的腦波轉換,以更強的效果影響蠱蟲。
可是看起來他跟大長老之間的差距仍然很大,隻是抵擋這些血箭就讓李智用盡全力了。
大長老冷酷地看著李智,還在繼續施加壓力。
又是幾十隻血箭,這次李智在喊出停的時候,同時噴出了一口鮮血。
村民們呆住了,甚至忘記了後退。
他們可能都看出來了,如果李智頂不住,就算退得再遠也沒用,隻不過是早死幾秒和晚死幾秒的區別罷了。
“李智,你撐住啊。”柳蒼露眼中含淚地看著李智,感覺到李智的身體在劇烈搖晃。
“我以前看錯你了,我覺得你比蕭斌自私,比他極端,可是我忘了,我們都忽略了,你經曆過什麽。”柳蒼露抓住李智的胳膊,注視著李智的雙眼,包括那隻黑白顛倒的怪眼。
“你不是自私,隻是自我保護意識更強一些,你更不是冷血,而是比我們更加明白取舍,更加明白有時候一時之仁不可取。”
柳蒼露的聲音中帶著真情,她是實實在在地被李智感動了,終於對李智做出了發自內心的認可。
退一萬步說,就算李智之前對柳蒼露的保護都是出於情蠱或者情蠱後遺症,可是現在他明顯處於身體極限,卻還把後來的血箭攔住,他正在拯救的全都是素不相識的村民,李智和這些人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和交情。
他的舉動純粹是因為良心未泯,人性的本能。
“你是個好人,如果這次能夠平安度過,讓我當你的女朋友吧。”柳蒼露性格直爽,可蕭斌還是萬萬想不到,她居然在這種時候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村民們看到李智竭盡全力的狀態,還有柳蒼露關鍵時刻的表白,很多人被感動,可他們除了焦急和祈禱以外,仍然什麽都沒有做。
李智也無法分心轉頭跟柳蒼露說話,可他的目光中卻露出了一絲笑容。
“媽的,就算救不了大家,我也不能讓命蛾誕生。”蕭斌咬牙掏出了六角香爐,準備把它丟進血柱裏去攪局。
“那東西雖然能給大長老帶來麻煩,但是想要扭轉局勢還遠遠不夠。”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蕭斌身後傳來,蕭斌猛地回頭,一個用口罩和鬥笠擋住臉的人正低著頭。
“爸——”蕭斌驚喜的叫聲剛出口,就被蕭崔嵬用手勢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