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頭現在的位置不是它的第一落點。它先沿著這下山的斜坡貼地滑行，把山石都摩擦成了碎石，然後在遇到那個小山包的時候也沒能停下來，直接把山包中間撞出豁口，留下了那道地獄之門，最後落在前麵，砸出了那條裂穀。”
乖乖女拍手讚同：“那石頭的表麵有什麽金屬礦物，一路上被摩擦下來，所以地麵才會引雷，那道地獄之門因為留下了更多的金屬礦物所以雷電格外密集。”
“磁場，變異，這石頭就是罪魁禍首無疑了，咱們去炸了它。”常寬努力跟上隊伍，扯開嗓子大喊。
“炸了它。”張勁也跟著高呼。
就連牛生都似乎忘了恐懼，跟著高喊：“把它炸爛。”
“啊——”一聲驚呼從乖乖女那裏傳出，電光的照耀下，一隻黑色的胳膊突然從地下鑽出，抓向她的小腿。
好在乖乖女已經是影人狀態，身手比以前好了很多，她努力跳起堪堪躲過。
接著小飛也突然覺得腳下一晃，碎石突然裂開，一條魔鬼的手臂伸了出來。
小飛急忙閃過，低頭一看皺起了眉頭。
“就算你是鬼，老子也給你截肢。”張勁躲開魔鬼的一抓，回手就是一刀砍過去，那黑手卻縮回地下不見了。
“有鬼啊。他們是想把咱們留在這兒。”牛生手忙腳亂地躲過一擊，嚇得聲音都變了。
閃電突然停頓了幾秒鍾，漆黑的四周讓所有人頓生恐懼，那地下隨時伸出的魔鬼之手，還有天下隨時可能落下的雷擊，簡直就是人間地獄的標配。
如果誰運氣不好被黑手抓住，同時雷擊落下，那麽除了像那個焦屍一樣下跪禱告，恐怕也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我聽老人說過，如果一個地方死的人和動物太多了，他們的怨氣會附著在那裏無法離開，他們是想抓咱們當替身呢。”牛生沒受過外麵的教育，滿腦子都是鬼怪。
小飛卻哼了一聲，突然又是一柄飛刀射出。
他射的是一條剛剛冒出來，朝著常寬抓去的黑色手臂。
手臂猛地縮回，飛刀餘力未消插進了地上的碎石縫隙中。
一個奇怪的聲音傳出，接著常寬剛剛逃開的地方地麵鼓了起來，一個仿佛從地獄裏走出的邪惡之物抖掉身上的碎石，出現在了幾個人的麵前。
看來通往地獄的路不是那麽好走的。
可有的人，卻偏偏願意拋棄一切，成為地獄中的王者，實現自己那常人難以理解的理想。
大長老站在血柱之上，享受著幾乎所有鬼穀居民的朝拜，溫儀村的村民為了活下去，雖然沒有下跪，但也沒人敢露出不敬之色，更何況，這大長老一出現就先聲奪人，又是紅光附體又是血柱加持，這樣的奇景讓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如果有個人能徹底消滅蠱蟲，那麽這個人一定是大長老。
隻有蕭斌四人聚在一起，雖然互相沒有說話，但每個人都用觀望的目光看著空中的大長老，他們知道，大長老這個架勢，與其說是來解救村民的，還不如說是來收割的可能性更大。
“安靜。”大長老的兩個字比四長老的刀槍還要管用，頓時下方的村民們全都噤若寒蟬。
“穀裏發生的事吾已全部知曉，爾等賤民於吾複活之緊要關頭無事生非，險些令吾之複活大計半途而廢，今日就用爾等之精血，助吾重生，以贖爾等不敬不信不忠之罪。”大長老聲音洪亮，他說出的每個字都讓大家清清楚楚地聽見了。
可是他所說的話中含義，卻讓所有人都開始發楞。
聽他的口氣，他把自己當成了複活後的祖師，鬼穀子，真正的王禪了？
蕭斌四人也是麵麵相覷，但蕭斌還有更加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大長老的身形好像改變了。
雖然距離很遠，但是蕭斌的目力超人，他明顯感到除了角度的因素以外，大長老那法袍之下的身體健壯了很多。
雖然他的臉和聲音都沒變，雖然他本來也是一個中年人的身體，可是蕭斌清楚地記得，大長老的身高和體格都隻是普通人水平，遠不像現在看著這般健壯魁梧。
“難道……”在村民們開始竊竊私語之時，蕭斌卻突然一跺腳，大喊一聲：“我終於明白了。”
“換頭術的試驗不但不是沒意義的，反而還是對大長老最重要的一個環節。”蕭斌快速地向其他三人解釋起來。
“以大長老的精明，他或許早就發覺了潛意識中鬼穀子的記憶有問題，或者他習慣給自己留下退路，所以在二長老提醒他隔代遺傳根本就是個陰謀後，他啟動了備用計劃，那就是放棄喚醒鬼穀子記憶，讓自己代替鬼穀子重生。”
婉月和柳蒼露都震驚得說不出話，李智也呆了好一會兒才道：“也就是說，複活鬼穀子隻是一個借口，或者說，他複活鬼穀子的方式根本不是我們想的那樣，他其實是想取代鬼穀子，重生成一個新的鬼穀子。”
蕭斌點點頭，大口喘氣：“如果我沒猜錯，他現在的身體已經是重生人的身體了，他把自己的頭換在了一個完美的身體上，而且他還喚醒了自己的副人格代替自己掌控身體，這樣一來他以前對族人們的仁慈，責任，還有從小被教育的來的道德觀都已經不複存在，那個被他大長老身份壓抑已久的魔王，降臨了。”
“那他現在要做的，就剩下了——”婉月說到這裏捂住了嘴。
柳蒼露接口道：“命蛾。他要用命蛾逆天改命，給這全新的生命進一步升華，獲得超脫世間規律的壽命。”
“這老瘋子如果真的長生不老了，那世界豈不是要大亂套。”李智雖然語氣不善，但卻也不算多麽緊張，大不了拍屁股走人唄。
他的原則就是在不危及自己生命的限度內盡可能地幫助柳蒼露，一旦事情失去控製，就算把她打暈也要帶她離開。
至於給死去的那些同學報仇，或者給小倩和雯雯報仇，都是次要的。
這並不是說李智完全薄情，隻不過每個人的行事準則不同。
在他看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無論是給誰報仇，都要先讓自己活下來才可能完成，所以活人第一，他已經間接害死了小倩，害死了雯雯，他不想再讓柳蒼露成為第三個。
婉月則是和蕭斌相視點頭，心中早已打定了跟大長老對抗到底的念頭。
這時大長老再次開口了，他俯視眾生般地微微低頭，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自從你們出生在鬼穀中，或者進入鬼穀中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與世隔絕的命運，你們生存的唯一價值就是當好一個幼蟲，隨時準備成為命蛾的孵化器，或者，營養源。如果因為你的貢獻而讓命蛾完美誕生，那麽你也算是在這世上留下了痕跡，可以死而無憾了。”
“午夜即將來臨，下元節將至，祭祖怎麽少得了祭品？你們就用自己的鮮血來進貢吧。哈哈哈哈。”
“大長老瘋了。”不知道誰低著頭喊出一句，接著越來越多的村民抬起頭，站起身，開始指著大長老叫嚷起來。
“他根本沒想幫我們祛蠱，他想讓我們死。”
“他走火入魔了，小心他殺人。”
村民們其實並不是笨，他們以前隻是以大長老作為精神寄托，安慰自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但如今大長老撕破了麵具，赤裸裸地宣布要讓所有人成為祭品，此時如果還要自欺欺人，等待大長老施救，根本就是在等死。
譴責聲討之聲越來越高，蕭斌則是趕緊默算了一下日期。
“現在應該是陽曆十二月初了，陰曆十月十五還真就是這幾天，大長老已經以複活的祖師身份自居，讓村民用血祭來祭祀他自己，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反正命蛾還沒出世，我不信老天爺會垂青這麽個變態，真的讓命蛾在今晚誕生。”柳蒼露哼了一聲，但心裏卻還是有些擔心。
婉月一直沒有說話，情勢混亂蕭斌也沒過多地去注意婉月的表情。
大長老的語氣突然變得更加冰冷，突然抬手指著一個聲討音量最高的村民開口了：“你說我沒想幫你們祛蠱？你錯了，我現在就幫你解脫。”
“啊——”大長老話音剛落，那村民就突然卡住了自己的喉嚨，雙眼圓瞪，接著從口中噴出一股鮮血。
那鮮血是黑紅色的，落地後卻有一滴突然飛起，快速地鑽進了大長老腳下的血柱裏麵。
砰地一聲，村民躺在地上再也出不來聲音了。
“不錯，野生放養的蠱蟲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整體素質比我血池裏的還要強不少，有了它們的加入，何愁跨不出那最後一步？來吧，把我寄養在你們身上的蠱蟲全都交回來，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大長老的話讓村民們齊聲尖叫，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裏到底有沒有蠱蟲。
來不及逃跑，大長老隻是雙目微閉，集中精神掃視了四周一眼，就有數十名村民發出慘叫，瞬間暴斃。
幾十滴黑血融入血柱，那幾米粗的血柱仿佛被打進了雞血一般，突然劇烈晃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