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長老的話直接把蕭斌驚呆了,原本來的路上蕭斌想了數種辦法想要說服二長老,威逼利誘甚至坑蒙拐騙都想到了,可是沒想到二長老這麽痛快居然就答應了。
“你不用懷疑,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代表守護的土盾在老三手裏,代表進擊的火刃在四長老那裏,你能不能拿得到還都是個問題。”二長老顯然不認為蕭斌有能力把五件聖器集齊。
蕭斌卻對聖器的名字產生了興趣,從二長老口中說出來的名字裏帶著無形的字眼,這讓蕭斌想到了什麽,趕忙追問。
“沒錯,這五件東西雖然都有俗稱,但它們的本質上卻代表了五行。殺戮之刃,勢不可擋,屬火;盾牌厚重,沉穩如嶽,司土;尺度之間,生生不息,為木;權碼平衡,潤物無私,是水。至於天錘,代表了大長老不容質疑的權威和野心,正像他如今的剛愎自用,強硬得沒人能夠將其改變。”
“雖然我也不知道這五行跟蠱蟲和大長老有什麽關聯,但是相比五器合一後當會產生奇妙的效果吧。”二長老說完感歎了一句:“用虛無縹緲的東西來對付更加虛無縹緲的東西,難道這就是冥冥中上天安排好的劇本?”
蕭斌知道二長老說的更加虛無縹緲,指的是複活鬼穀子一事,不得不苦笑道:“現在看來,大長老已經具備了複活你們祖師的大部分條件,他做的事恐怕已經算不上多麽虛無了。”
蕭斌並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畢竟現在大長老已經掌握了那麽多種蠱蟲,從重塑人體到喚醒靈魂,可謂是萬事俱備隻欠一點點運氣。
隻要概率趕上了,說不定大長老就真的能成功。
而讓蕭斌最為不安的就是,大長老很可能想用最簡單的辦法來提升概率,那就是——提高基數。
概率低,那好,我把基數擴大,成功率自然就提高了。
他拒絕為村民驅蠱,不就很可能是要用村民們身上的蠱蟲充作基數嗎?
機緣巧合中有個緣字,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緣沒到時,任你血池中有千萬蠱蟲,也未必有一隻能化為命蛾。
緣到之時,就算村民身上隻有百隻蠱蟲,也有可能命蛾就此誕生。
像大長老這麽執拗的人,的確不可能放棄這個機會。
二長老知道蕭斌的意思,但他卻還是搖了搖頭。
“我說的虛無,並不是說大長老準備得不夠充分,更不是說概率和緣分這種東西,我指的是靈魂。”
“靈魂?”蕭斌突然覺得可笑,這不正是自己第一次跟二長老討論的時候,提出過的問題嗎?
當時二長老還說,這種問題大長老自然能想到,他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到了後來,蕭斌第二次進入血山,得知大長老是要利用喚醒影人的辦法,喚醒自己基因中隔代遺傳的鬼穀子記憶,給重生的鬼穀子注入靈魂,蕭斌才徹底相信了複活鬼穀子是可行的。
可現在而長老卻突然重新提出了這個問題,讓蕭斌不禁迷惑起來。
“你是不是要跟我說什麽隔代遺傳,什麽喚醒隱藏的人格之類的東西?如果在今天以前,我的確也是相信大長老這麽做能夠成功的,可是就在今天,我無意中發現了一些真相,你一定會有興趣的。”大長老這麽說,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很悲苦,甚至還有很多的仇恨。
蕭斌的迷惑更甚,豎起耳朵準備傾聽。
二長老卻先笑了,充滿諷刺道:“我自知時日無多,按照上一代二長老的遺囑打開了他給我的錦囊,卻發現其中記載著一個天大的秘密。那是關於現任大長老的,哈哈,哈哈哈哈。”
“什麽狗屁的祖師記憶,隔代遺傳,那根本就是騙人的東西,不過最先受騙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們那野心勃勃的大長老。”
二長老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勉強平靜下來,這跟他平時慢條斯理的樣子大相徑庭,差點讓蕭斌以為他是已經變成了影人。
“用你們外麵的話來說,應該叫催眠術。大長老從出生起就已經被指定了未來的身份,就如同世襲製中的長子一樣,同樣的,他的童年也是被定製的,在這期間,他不但學習了很多祖師傳下來的經卷典籍,還會在每晚被催眠,進入定製的睡眠當中去。”
“催眠?定製的睡眠?”蕭斌這個外來人卻被這幾個充滿外來感的詞語給弄迷糊了,甚至開始撓頭。
“沒錯,人在被催眠的狀態下除了可以吐露心聲,或者被喚醒某些記憶之外,還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被植入記憶。就像你晚上睡覺後有人在耳邊重複說一句話,第二天你醒來後一定會記得這句話一樣。而大長老幼年時享受的定製睡眠,可比這要厲害百倍,他是被人每時每刻不停地灌輸,直到很多信息都根深蒂固地埋進了他的記憶中。”
“我明白了。這些東西在他年幼的時候無法理解,表麵上就會被忘掉,可是到了一定的年紀後,又作為記憶被他的大腦喚醒,大長老並不知道這些東西是被植入的,就真的把它們當做了基因中沉睡已久,剛剛覺醒的東西。”說到這裏蕭斌突然激動起來。
“那你為什麽不去提醒大長老,告訴他他根本不是鬼穀子轉世,讓他放棄那根本不可能實現的計劃?”
二長老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你以為我沒有去跟他說嗎?你知不知道一個詞語叫自欺欺人?或者叫自我催眠?”
蕭斌的興奮勁一下被澆滅了大半,喃喃道:“你是說,他不願意相信你說的真相?”
“不管是不願意相信,還是真的不相信,總之他根本沒有收手的打算。有的時候假的東西存在久了,也就會被當成真的,而真的東西就顯得讓人討厭和難以接受了。”
蕭斌皺緊了眉頭,他明白二長老說的意思,可是他卻覺得以大長老的智慧,不該犯普通人的低級錯誤,這種注定失敗的嚐試,他為什麽如此執著?
蕭斌進一步想到了之前的一個疑團,隱約覺得二者之間肯定有什麽聯係,隻不過暫時還想不出來是什麽。
二長老卻好像根本沒去考慮大長老的問題,他似乎也被別的事情搞得心情極差。
“我從來沒想過一個人可以瘋狂到如此地步,如果有可能,盡力阻止他吧。”二長老說著話從懷裏掏出一把小尺子,隻有巴掌長,兩指寬,材質看起來跟蕭斌的小錘和聖女的權碼類似,隻不過上麵沒有刻度,卻刻著一行小字:咫尺之間,勿失方寸。
蕭斌接過戒尺,心中感受著二長老對大長老的評價,他的確已經失去了方寸,孤注一擲,等待他的將會是超凡脫俗的奇跡,還是永墜黑暗的墮落呢?
“可是你把這東西給了我,怎麽像其他長老交代?”蕭斌拿著戒尺,沒有立即收起來。
二長老微微一笑:“你還能想著我,這讓我很欣慰,不過這個問題我很快會給你答案,你隻要答應我盡最大努力去阻止王禪即可。”王禪就是大長老給自己取的名字,就像李智曾經自己改名叫李玄微一樣,表達對鬼穀子王禪的敬意和崇拜。
蕭斌點點頭,突然嚴肅道:“那麽你告訴我,你還對我隱瞞了什麽?我不信你隻是因為王禪失去了對自己的控製就豁出去對抗他,甚至不惜冒著失職的罪名把聖器交給我,沒有充足的理由,我心裏始終不踏實。”
看到蕭斌的樣子,二長老重新恢複了那種愁苦和憤恨混合的表情,咬牙開口:“我原本也沒打算瞞你,因為這件事也跟你有關。”
“你知道王禪在蜂巢裏外都裝了隱蔽的監控器吧,所以你們在那做的事情都在他掌控之中,這也是為什麽你山窮水盡之時鬼轎子會突然開門,讓你逃進血山的原因。”
蕭斌點點頭表示已經猜到了。
二長老的臉色非常沉重:“我在查看監控的時候看到你們殺了很多人麵怪,其中也包括你身邊那姑娘的母親,對不對?”
“啊。你、你怎麽認得。”蕭斌激動得話都說不順溜了。
然而比他還激動的人是二長老,他突然冷笑起來:“嗬嗬,嗬嗬嗬嗬。哈哈哈哈。”
這個沉穩的老人突然變得歇斯底裏起來,他伸出一隻指頭指著自己的鼻子尖,用仿佛是發自心房的聲音嘶吼了一句:“我為什麽會認得那人麵怪對不對?因為她是婉月的母親,我是婉月的父親。”
二長老的話像是一記炸雷,把蕭斌劈得搖搖欲墜,全身顫抖。
“婉月是不是姓夏?那是因為我的名字叫夏殤。我一直以為她的母親已經死了,直到我忍不住好奇想知道大長老在蜂巢搞什麽鬼,卻在監控錄像裏看到了她的臉。”
“她正在被自己的女兒親手殺死,但我不怪婉月,我知道她是在幫她解脫,可是我恨,我恨那個以前被我尊為大哥的人,他為了徹底斷絕我們對外麵的渴望,居然用這種手段殘害了我們在外麵的親人。”
蕭斌用力吞下一口唾沫,僵硬的嘴唇終於勉強擠出幾個字:“你如此恨他,卻為何不敢公然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