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菱

  連淙喝醉了酒,又被勾起心事,迷迷糊糊被帶到了一個房間。又有人伺候著他沐浴洗漱,換了幹淨的衣服,扶到了一張床上。他渾身軟軟的沒有什麽力氣。又有個美麗的女子,正在解開他的衣裳。然後,他便人事不知了。


  混沌許久,連淙終於慢慢醒來。旁邊一張俏麗容顏,正自愁眉不展。連淙定睛一瞧“是你?”


  原來是那日酒樓裏扮了男裝的那個少女。此時身上倒是穿了一件淡粉色的紗裙,盡顯少女的柔媚。


  少女二話不說,先點了連淙的軟麻穴。連淙又哼了一聲,道“丫頭,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少女哼了一聲“小子,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不要這麽囂張哦。”竟轉身出去了。


  連淙雲裏霧裏,完全莫名其妙。他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便先運氣衝穴。那少女功力未深,不一會便衝開了穴道。這時聽到腳步聲音,便又躺著,假作受製。


  那少女去而複返,身上已經換回了那套男裝。看了看連淙,朝他笑了笑,卻有些淒然。在連淙身邊坐了半晌,方道“你這人吧,說好看就那樣,偏有些稀奇古怪的。本姑娘的第一次,就便宜你啦。”忽然臉一紅“可惜你剛才什麽都不知道。。。”


  連淙不答話,少女發了會呆,又道“你得了這麽大的便宜,可要記得,本姑娘叫薑菱。薑桂之薑,菱角之菱。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不可以忘記我喔。”說著用手去撫了撫他的臉頰,卻被連淙一把抓住,也製住了她的軟麻穴。薑菱大驚,欲待要喊侍衛,一看連淙模樣,便沒敢喊出口。


  連淙知她並無惡意,心中也是不忍,道“薑姑娘,你要不要跟我說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剛才說什麽第一次?”


  薑菱恨恨轉過臉去,道“有什麽好說的!本女俠踏馬江湖,還不得找幾個英俊少年,風流快活一下?”


  連淙搖搖頭,道“你不說,也沒關係。你剛才如此羞辱我,我現在可要討回公道了!”


  薑菱心下大恨,看連淙伸手要去脫他衣衫,不由恨聲道“來就來!誰怕誰!本姑娘有何可懼!隻是等我能動彈,便要你好看!”


  連淙挑挑眉毛,哦了一聲,道“寧做風流鬼,不做太監!”手又朝她腰間伸去。薑菱大急。剛才她戲弄連淙是一回事情,但是要是自己不能反抗,遭了奸汙,那可真的生不如死。要是連淙輕言溫語,婉轉求歡,那也罷了。可這般用強,她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隻是她生性好強,要讓她出言求饒,那是萬萬不能。眼看連淙的手在她腰帶上撩來撩去,終於忍耐不住,掉下淚來。連淙哈哈一笑,伸手解開了她的穴道,笑道“以後不可隨意玩這種遊戲,不然最後受傷害的,終歸是你!”言畢便要站起來離去。想不到薑菱猶在哭泣,卻一伸手,又將他製住。連淙頓時氣笑“怎的?你還要再強暴我一次不成?”


  薑菱淚珠猶在臉上,卻破涕而笑,得意洋洋道“嘿嘿!繞你奸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腳水!”她從府上的女護院處,學來了這句話,這時候說出來,覺得甚是威風。又嘿嘿笑了笑,戲謔道“小賊!還有什麽話說?”


  連淙真是哭笑不得。和這個姑娘在一起,似乎哭笑不得成了他最常見的表情。薑菱看了看他,恨到“小賊!看我不好好炮製你!”言畢,便把連淙推在床上,又將他褲子扒了個精光。連淙見她如此胡鬧,終於有些怒意,道“薑姑娘,請自重!”


  薑菱看看他,頓時覺得有些無趣。又不想就此放他離去,心下躊躇。連淙知她畢竟沒有要加害自己,看她忐忑,那怒氣不由不翼而飛。他能感受到薑菱的彷徨,又似乎有些無助,心中憐惜起來。歎了一口氣,問道“你是不是沒有過男人?”


  薑菱氣道“廢話!”一想又覺得沒有過男人似乎很失了氣勢,轉過臉去不看連淙。


  連淙笑笑,道“那挺好。那可真便宜了我了。”薑菱沒轉頭,哼道“那還用說?”


  連淙又笑了笑,道“那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薑菱不回頭,嘁道“你在我手上,有什麽好交易的?”


  連淙道“你放開我,我們好好過一個尋常男女的洞房之夜,你覺得如何?”薑菱撇撇嘴,道“你瞧我像是尋常女子麽?嗬嗬,嗬嗬!”


  連淙笑道“自然不是。尋常女子,哪有你這麽橫蠻的?”薑菱瞪了他一眼,想了一會,道“那我放開了你,你又點我穴怎麽辦?看你的樣子,我又打不過你。”連淙失笑,道“你這般美麗的女子,要與我洞房花燭,我開心還來不及呢,又怎會不要?”薑菱吸了吸鼻子,道“恩,那倒是的。”


  連淙大笑。薑菱又斜了他一眼。過了半晌,終於下定了決心,瞪了一眼連淙道“你要是再戲弄我,我非找幾個太監抱著你睡覺!”自己先撲哧一聲笑了。笑完了,才猶猶豫豫給連淙解開了禁製。連淙看著她,覺得她雖然有些嬌蠻,卻又天真爛漫,笑了笑道“其實,你長得真的很美。”薑菱心下受用,卻橫了他一眼,道“這還用你說!”連淙笑著看她,也不言語。房間裏一時安靜下來。過了一陣,薑菱有些憋不住,喊了連淙一聲“喂!”


  連淙還是不聲不響,隻是嘴角含笑,打趣地看著她。薑菱恨恨道“接下來要做什麽啦!”


  連淙看看她“接下來嘛。。。”拖長了聲音,笑著逗她道“要不我先點了你的穴道再說?”


  良久之後,薑菱突然咦了一聲,問道“你胸口掛這塊玉有些古怪。時不時會放光,做什麽用的啊?”眼睛一眨,氣道“還拿紅繩纏著,不會是什麽定情信物吧?”


  連淙看她柳眉倒豎,不由又有些好笑,道“我也不知道這塊玉石哪兒來的。之前我受傷很重,醒來的時候它就在我枕頭邊上。每次我頭疼得厲害的時候,把它放在身邊,就會舒服很多。大概是在雁蕩的時候哪位前輩照顧,暗贈與我的吧。 其實我現在已經好多了,隻是我師娘不放心,就拿繩子讓我一直戴著了。”


  薑菱轉轉眼珠,哦了一聲,又突然咬了他一口,道“你痛的時候有人給你玉石,我痛的時候憑什麽就隻能忍著?早知道這麽痛,我才不要你!”又打了他一下。


  連淙但笑不語。薑菱猶豫了一下,問道“大蟲子,這。。。這便是男女相好啦?”


  連淙嘿嘿笑道“不是。男女相好,這學問可大了。剛才隻不過是冰山一角。你想要知道啊,有的學咯!”


  薑菱哦了一聲。她在家時,無意間看到哥哥與他的侍女紅月親吻,以為男女燕婉,隻是如此。不想今日一試,渾身酸疼。她恨父親要將她作為政治籌碼,將她許配與一個酒色之徒聯姻。便想著隨便找個男人,就可以免此煩惱。於是纏著李軒,帶她出遊。即便尋不到一個如意郎君,也必不以處子之身回家。上次在棲鳳樓與連淙相遇,便已有心,隻是連淙飛快遁走,遍尋不得。今日連淙大醉投湖,被她瞧見機會,挺身將他迷倒。又想想自己如此輕率,於他,心中又有些惶惑與後悔,感覺自己對父親的怨氣,來得似也不是很對。連淙見她無語,也不說話,隻輕輕愛撫著她。


  薑菱到底是大家出身,沒過了多久,便收拾心情。伸手撫了撫連淙的臉龐,問道“喂,大。。。。那個,你明日不走吧?”她本想問他那救了他的妖族女子是誰,又不想他此時想起別的女子,便先忍著不問。


  連淙笑了笑,算了算日子,道“我大約還要過七八日才走。”


  薑菱吸吸鼻子,道“好!那十日之內,你便是我的夫君,須得陪我哄我愛我,帶我行走江湖。即便我不在,你也不許招蜂引蝶。你若是敢看別的女人,我就把她眼睛挖下來!”


  連淙失笑“這般悍惡?”薑菱又去扭他。


  連淙第二日醒來,薑菱早已不在。他知道這丫頭心裏有許多事情沒有跟他說,卻也不願去勉強她。想想廣慧禪師歸期已近,便又去了寒山寺打聽。那知客僧一見他,便認出他來,迎上來施禮道“檀越又來了。”連淙還禮,又問廣慧禪師行程。知客僧愧然道“那日檀越來訪之後,鄙寺便收到大昭寺來信,說廣慧師伯在巴陵峽遇了極厲害的水妖,受了重傷,須靜養療傷,約莫得三數月,方能回轉。”連淙一聽,便露出失望神色,卻也不便說什麽。聽這年輕僧人稱廣慧為師伯,又有些驚異。


  那知客僧見了,問道“檀越可否告知尋廣慧師伯,所為何事?”連淙也不隱瞞,道“弟子連淙,是雁蕩山天元子,寧和子門下。弟子師父與廣慧禪師有舊,特修書一封,予我帶來,又請禪師指點魔教之事。”


  知客僧道了久仰,沉吟了一下,道“如此真是愧對檀越了。小僧圓真,本在天音寺出家。受我方丈所遣,來寒山寺知客功課,當作修行。貧僧尚有十日,戒行便期滿了,要回天音複命交差。”見連淙疑惑,笑了笑道“貧僧恩師法相上人,曾經參與過當年的除魔大業,對魔教甚有了解。檀越若是無事,可隨貧僧回去天音,請教疑問。”


  連淙想到天音寺地處懸空山,正在湘鄂之間,去往巴蜀,也正順路。另外亦可去請教一下那九轉靈寶塔之事。他之前未曾仔細打量過圓真,仔細一看,圓真男人女相,挺身玉立,還長了一對桃花眼。當下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而。如此有勞大師了。”


  圓真也微笑道“大師可不敢當。貧僧尚是小師父。”這話他一本正經地說出來,連淙不禁失笑。


  二人又敘談許久,當真相見恨晚。圓真長相秀美,佛法精深,又法術超群,在信眾中已頗有名氣。有俗人議了天音四絕,將他與三位師兄弟並列。其中智絕圓能聰慧敏銳,悲絕圓濟慈悲善和,剛絕圓正剛強勇武,秀絕便是圓真,秀雅絕倫。俗家的朋友也好,信徒也好,都叫他秀林和尚。到了中午時分,寒山寺有僧侶來請圓真。二人約定了十日之後於寒山相會,再一齊去懸空山天音寺,便拱手作別。


  連淙離了寒山寺,想起大山和尚說邊上有一家楊元合豆腐,很是不錯。正好也到了午飯時分,便決定去吃點清淡的。走了沒幾步,便看到一麵招旗,黃底黑字,楊元和三個大字居然寫得極蒼勁有力,渾不像是小店的招旗。店麵裏熙熙攘攘,擠滿了人。多是買了吃食回家整治的,坐著吃的倒還不多。店裏除了豆腐腦豆腐幹胖豆腐,還賣些包子饅頭之類的小吃食。連淙見那小籠包白胖噴香,十分誘人,便要了兩客。又要了一碗豆腐腦,坐在外麵一張樹下的桌子上吃起來。其時已是深秋,正午坐在樹蔭裏,吃些街邊小食,頗有浮生偷閑的感覺。


  連淙正吃著,忽然覺得似乎有人看他。抬頭看去,對麵一棵樹後,露出了一角衫裙。 他也不以為意,繼續吃喝著。過了一會,有一個小女孩露出半張臉來偷看他。看著看著,便吞一口口水。連淙吃完一抬起頭,那小姑娘便又縮到樹後麵去了。連淙想了想,又要了兩客小籠包,讓店家包了起來。


  走到樹前,沒看到人,先聽到兩個小姑娘在說話。原來還有一個更小的小女孩,似是姐妹倆。兩人似是在商量要不要去店裏,討一籠包子吃。聽她們不停吞口水,想是肚裏已十分饑餓。妹妹已經有了哭音“可是姐姐,我真的好餓好餓呀。”姐姐道“淅淅乖,姐姐也很餓。可是我們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啊。萬一我們被當成騙子,被抓起來了,爹爹阿娘就再也找不到我們了。”妹妹辯道“可是再不吃東西,我就要餓死啦。你聞聞,包子好香好香!”說著用力吸了吸鼻子。


  連淙心有不忍,便轉過樹去。隻見那姐姐穿著一套藍色裙衫,頭上紮了雙丫髻,生得峨眉大眼,唇紅齒白,隻是微微黑了一些。那妹妹真如畫中的善財童子一般。絳色衣衫,白白嫩嫩,一樣的發型,類似的眼眉唇齒,隻是姐姐透著精靈,妹妹卻更嬌憨一些。兩人衣衫之上,都有些髒汙。臉蛋也不甚幹淨。


  那姐姐一看連淙過來,頓時被嚇了一跳,將妹妹擋在身後,驚聲道“你,你要做什麽!”


  。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