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喪鍾為誰而鳴
陳國位於元泱大陸西南端，人口大約有兩萬萬，繁華城都數不甚數，陳國國境東北角，一個名叫寒冰城的地方，那裏的繁華程度不比陳國國都差，“我們為什麽要來這？”
“我要喝酒！喝酒就得來這，我還要讓你見見世麵！”
陳源這才想起來，從記事以來，十二年都是在蜃隱村渡過，而後這幾個月無不是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
“黑豹你好真是貼心！”
“什麽？”
“沒什麽，我們快走吧！正好我看看這裏的醫館怎麽樣。”
不過半日，兩人便來到寒冰城，陳源抱著手臂哆嗦道：“寒冰城……真是字如其城……啊！”
“裏麵暖和！”時黑豹一步躥進城門，頓時一股喧囂湧入眼簾。
“糖葫蘆嘞！”
“餛飩餛飩！又香又好吃的餛飩！一碗保您酣暢淋漓！不懼嚴寒！”
“大爺來啊！進來暖和暖和！”
陳源目不暇接，第一次親曆如此紛繁的大千世界，什麽都想去嚐嚐，什麽都想去試試，唯獨那煙花柳巷，讓他麵紅耳赤，他拍了拍黑豹，“我們住哪？”
“住客棧。”
“有錢嗎？”
“沒錢我帶你來這？”
陳源似乎像是被一陣暖氣注滿，瞬間挺起胸膛，再一次左顧右盼起來。
“來個糖人兒？”陳源被左手邊老婆婆高超手藝吸引住目光，老婆婆很是和藹的看著陳源，遞過一個人兒，陳源笑了笑，“可以畫隻貓嗎？”
“可以。”
“臭子！你什麽意思？！”
陳源露出了久違的笑，他也不知道上一次是什麽時候笑過，“沒事兒沒事兒，我讓婆婆做一個我，你咬碎我就行了。”
“切！”黑豹很是不屑，最終在陳源死皮爛臉的哀求下，黑豹給了陳源一枚銀幣，陳源一隻一個，很是高興。
“人越老越精，像你就是個蠢材！”黑豹不滿的嘟囔道。
一人一豹就這樣走走停停，一直到中午，終於找了個名槳仙客來”的客棧。
“這位爺裏邊請，寒冰城四季全是冰雪覆城，爺出行也得多穿點啊！”招了招手，對著店二道：“趕緊去裁縫鋪給這位爺買些衣服回來。”
陳源被這熱情的招待弄的有些暈，隻好連連擺手道：“不麻煩了，我自己去，我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
掌櫃的拍了拍腦袋，“哎喲，瞧我這腦子，來福！趕緊去催後廚做些好菜招待這位爺和這位……”
“我大哥！”陳源立即道。
“先燙一壺好酒。”黑豹有些不耐煩，拉著陳源就往客房走。
掌櫃的待人接物已是老手，哪能不知黑豹的語氣，立即叫道：“上一壺燙好的酒中月！”
“他可真熱情！”
“有錢你是他祖宗！”
陳源咧咧嘴，不再話，黑豹總是一個能把話死的人。
剛進屋，一股暖意瞬間襲來，不過駐足片刻，陳源便熱的想脫去身上的大衣，“菜來了！”
對這熱情的招待有些無所適從，陳源隻能將剛脫去的大衣再一次穿上，“放那吧，我們自己來！”
“好嘞！客官慢用！有事吩咐門童就行！”
“呼……真不適應……”
“所謂酒中月，連馬尿都不如！”黑豹將那酒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放下酒杯道：“難道你喜歡疲於奔命的生活？”
“不不不……我還是吃點菜吧……”
吃飽喝足後，在這樣極度舒服的環境裏，不免犯困，陳源直接癱軟在床上，黑豹更是變回開始呼呼大睡。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陳源吵醒，“客官！客官！”
“有事嗎？”陳源半眯著眼問道。
“大事不好了！你們快逃吧！”
陳源一個激靈，睜開眼時，店二已經跑向下一個房間，重重敲著門……
陳源一把將返回的店二抓住問道：“什麽意思？為什麽要逃？”
“他們！他們來了！”店二欲哭無淚，麵前這個孩兒勁兒大的要命，要不是自己怎麽都掙脫不掉，他才懶得理，“度撒！度撒的人要來屠城了！”
“什麽？！”
“快上來！”一道黑影從窗戶外躥進了屋，店二定睛看去，瞬間嚇的魂飛魄散，鬼叫著跑向一樓。
“你真跑去喝酒了？”
“我去看戲！”
“臭子拿我當枕頭！”它憩了一陣的黑豹睜開眼時，肚腹上正是陳源，口水流了他一身，黑豹炸毛的跳了起來，咬著陳源的衣服將他丟上了床，“真是惡心！”
寒風不斷呼嘯著，黑豹輕靈一躍，從窗戶上消失了蹤影，厚厚的積雪散發著晶瑩的光澤，黑豹顯眼的黑色在雪中尤其明顯。
“醉仙居！”
循著酒香，黑豹來到一處深巷，再次輕輕一跳，進了那醉仙居，“好酒！這才是……好酒！”
黑豹滿足的踏著雪，身後一串串梅花印記，“啪……”的一聲，原本醉醺醺的豹眼瞬間清醒，向後退去幾步，又伸長脖子嗅了嗅麵前一個黑色盒子。
他抬起頭，看著那幾人高的城牆，果然上麵人影綽綽，“咻……”的一聲，寒光閃過，不偏不倚，一枚長長的銀針恰好落在黑豹麵前，自他身上掉落下一撮黑色毛發。
黑豹一身黑毛瞬間炸立起來，他想不到什麽人能有如此精準的手法，僅僅一粒米的距離！
“你們人多勢眾，我惹不起！”黑豹頓時將速度飆升到極致，在雪地上點綴出星星點點的梅花印消失了蹤影。
“不追？”
“你追的上？先辦正事！”
未知的總是引人入勝，黑豹越想越覺得奇怪，越跑越覺得羞憤，“憑什麽我堂堂噬魂妖遇見這些人就要跑！這不公平！”
高速奔跑的黑豹停了下來，在原地一躍而起，跳上屋頂，循著氣味跟上了那行人。
他們一直來到整個寒冰城的中央廣場，廣場上一口大鍾，一人走到鍾旁，狠狠拉了拉繩子，“當……”
那大鍾頓時發出陣陣聲響，而後那人又將黑色盒子放在鍾下，打開上麵的鎖，站立起來，環視一周，隨即又將頭上的帽子拿了下來，解開黑色長袍，一柄大錘露了出來，“來個響的！”
那人拿著大錘一連敲了三下，直到最後一錘落下，大鍾應聲而碎
鍾聲響徹整個寒冰城，一時萬家燈火照亮了這座寒冷的城池。
看著從黑色盒子中飄出來的粉色煙霧，黑豹瞳孔瞬間縮又放大，“萬……萬花魅？！下手夠狠！”再也顧不得那麽多，他撒開腿跑向仙客來……
“他們要屠城！”
“屠城？！”陳源緊張問道，“這一座城屠就屠了？”
“你以為怎樣？”
“我們去救人啊！”
“愚蠢！救人也要看時候！”
陳源再不話，回頭看時，身後的寒冰城半空已慢慢彌散陣陣粉色煙霧。
“怎麽了？”
黑豹未得話，陳源早已看清來人，“樊……樊將軍！”
“恩公！”
“你這是？”
“我要去救寒冰城的百姓！”
黑豹口吐人言，“你不要命了？”
一抹驚色自樊少離眼一閃而逝，“我命何惜！”
“將士們，跟我來！”
“是！”
陳源這一次看清了來人，原來不止樊少離一人，當他高聲呐喊時，身後已湧上五十名士兵，各個帶著顏色各異的麵罩，身著盔甲，隻是手中的兵器變成了背簍。
“恩公，你們先在慈候，就算我們人少，我也要找出度撒，救出百姓！”罷，便率先衝向寒冰城。
“我們也去救人吧！你應該不想眼睜睜看著朋友死吧！”
“想，除了你。”
“那好，你在這等著，我和樊大哥一起去救人！”
“你死不足惜！”黑豹冷聲完便不再看陳源，任憑他離去。
陳源跟著那五十名士兵一直來到中央廣場，身前的黑豹卻攔住了去路，樊少離不解的看著黑豹，“為何阻我去路？”
“初衷是好，但做事好歹帶點腦子。”黑豹在眾目睽睽之下化成人形，從懷中拿出一個卷軸樣的東西。
“借你一點血。”
樊少離大跨步上前，“若你能救得城中百姓，就算性命也在所不惜！”
黑豹將那卷軸攤開，樊少離抽刀利落的將手掌化破，鮮血落下，霎時間卷軸閃過一道金光，黑豹喃喃低吟，隨即手中卷軸消失，連同陳源和那五十名士兵，被一個卷軸環繞。
“半個時辰，否則必死。”
樊少離感激的看了一眼黑豹，頭也不回的衝向廣場中央。
“一座城有多少人？僅憑這五十一個又能救多少？”
“還有我和你，五十三個！”
“哼！你作死還得拉著我一起。”
一人一豹開始地毯式搜索，所遇之人皆被黑豹馱向城門處，“第十一個人！”
陳源拭去額上的汗珠，“太慢了……難道城中沒有城主嗎？他怎麽不出麵呢？”
“可能他正準備跑路吧。”
“砰”的一聲，緊閉的房門被一名黑衣人一腳踹開，房中突然傳出怒聲詰問，“你們是何人！安敢擅自闖入寒冰城主府？！”
“度撒！”
“什麽……？！”還未來得及完，這個中年人便被擊暈，抬出了屋子。
不知已經往返多少次，陳源隻記得現在已經是第二十一個人，然而當他和黑豹再一次來到城門處，卻發現城門處正站著十幾個黑衣人，他們手中無情的刀，一次又一次揮向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們。
“住手！你們住手！”陳源紅著眼叫道，然而他的話根本沒用，其中一個人甚至提著尚在淌血的刀準備來殺他。
見勢黑豹立即帶上陳源轉身向城中奔去，身後卻傳來一陣陰冷的笑聲，夾雜著縹緲的話，“今晚……跑不掉！”
“我們必須得離開這裏，否則我們也會陪葬！”
陳源還想反駁，“你用我魂元，像上次那樣？你不是能攔住上次殺老爺爺的那些人嗎？”
“你想命令我？”
“想逃！”一道銀光徑直砍向陳源，“坐穩了！”
陳源隻覺身下一沉，躲過了那刀，卻未逃過一拳，陳源隨著黑豹向牆角倒去，耳邊風止，霎時間慘叫聲便傳入腦海，哭泣的哀求，嬰兒的啼哭，狂吠不止的狗叫，霎時間，陳源好似看到了人間煉獄，原本潔白的雪花，也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半空中不住飄蕩著五光十色的火焰，一時間，這寒冷的夜，竟也變得溫暖。
“你沒事的！你沒事的！哥哥會救活你的！”陳源抱著一個滿身鮮血的女孩，一隻手按壓著早已被割斷的脖頸，卻依舊無法止住汩汩的鮮血……
“你不要死啊……”陳源哀嚎著，“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你給我走！”黑豹終於忍不住了，咬著陳源的衣襟，不斷躲避著度撒的人，終於找到一處坍塌的城牆腳，找了一個洞口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