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日本人為什麽要對他下手
“是。”
“爭論什麽呢?”
“都是武漢防禦方麵的事。什麽戰略防禦,機動防禦什麽的,我沒太注意。”
“聲音大嗎?”
“有時吧。”
“麵紅耳赤?”
“有時吧。”
“他們會不會爭的急了,互相罵了兩句?”
這位資料員兼保密員終於扭回頭,盯了喬豔芳一眼,卻沒說話。他明顯意識到,這個話很敏感!他拿不準自己該怎麽回答!
3-34
張連長的連部雖然簡陋,但還算幹淨整齊,有桌有椅,牆上掛著碼頭平麵圖。
陳子峰在桌邊坐下來,就把“宏遠號”的大致情況說了一下。
“張連長,那可是上百噸的藥品呀!我們犧牲了上百名弟兄,才算把這批藥品弄回武漢!這是眼下國軍作戰最需要的東西!但是,你張連長看一看,有人在暗中截留大部分藥品!怎麽對得起犧牲的弟兄!你說!將來拿什麽去救治戰場上受傷的弟兄!你說!”
陳子峰這幾句話問的,讓張連長羞愧不已,好像那麽多藥品,都是他貪汙的!
他不斷點著頭,說:“是,是,陳隊長你說的對!貪汙藥品的人,簡直就是混蛋!”
陳子峰立刻說:“所以,要查清這件事,少了你張連長的協助,也決不可能的!”
張連長就有些為難,說:“我也很想幫你。但我們就是警衛部隊,隻管保護碼頭安全,貨船運輸方麵的事,真是一點也不知道。”
陳子峰不敢急於求成,笑著說:“張連長是保安團的吧?哪個團?”
張連長說:“是警備旅保安五團的。”
陳子峰立刻說:“啊,聽說過,聽說過,保安五團是警備旅的主力團,是吧?”
張連長也笑了,“真不敢當。我們就是守在這裏。碼頭裏的事,你們要問經理部。”
陳子峰狡黠地笑著,“兄弟,隻問經理部恐怕不行吧?”
張連長遲疑一下,終於說:“海軍在碼頭裏有一個聯絡組,組長是海軍中校,名叫耿天佑。在這裏,真正管事的,就是這位耿長官。”
陳子峰不動聲色地問:“兄弟,我再多問一句,咱們警備司令部,在這裏有人嗎?”
張連長說:“是,也有一個聯絡官,叫田中富,是警備司令部總務處的少校。海軍和我們這邊有什麽聯絡方麵的事,都是這個人負責。我知道的,也就是這些了。”
陳子峰哈哈地笑著,連聲說:“你這就算幫了我大忙!多謝,多謝!”
他告辭出來的時候,臉色已變得有點猙獰了!
他相信,一個海軍的耿天佑,一個警備司令部的田中富,就是他要找的關鍵人!
4-1
蕭安城和冷月,畢竟是初來武漢,什麽地方,什麽道路,都不清楚。手裏雖然有地圖,但眼前的地圖也不是很準確!
於是,他們離開楊府,步行去王家巷輪渡碼頭的路上,就找到一個警一察,向他打聽去中北路的道。他們這才知道,這麽大的武漢,竟然沒有公共汽車!
警一察斜著眼睛說:“以前有一條一路汽車,噢喲,早已停駛嘍。”
他臨走的時候又說:“武漢人要出門,全靠兩隻胯子!走得嗨羅!”
蕭安城和冷月,放眼往街上看了看,也就看明白了。有錢人可以坐馬車或者黃包車。更有錢的人,就有自己的汽車了!這他媽的!看來交通也是個麻煩事兒!
他們好歹走到王家巷輪渡碼頭,過了江,終於上了岸。
這時,他們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來。他們拿出地圖看了一下就知道,從這裏到白鷺街,至少有五公裏。他們要步行過去,恐怕腳底板要打幾個泡了!
坐黃包車倒是行,但那個車錢,恐怕就更“行”的吧!
這時,冷月就向街道對麵點點頭,說:“還是坐馬車吧。可能慢一點。”
蕭安城向街對麵的馬車看一眼,就慢悠悠地走過去。他一問價,四個人要八毛錢。
趕車的老板說:“一個人兩毛,不講價。”
蕭安城回頭向冷月歪歪嘴,說:“上車吧,八毛就八毛!”
冷月笑嘻嘻地說:“那隻能你掏,我們這幾個人裏,就你掙的最多。”
蕭安城苦笑一下沒說話。他心裏明白,他一個月才掙十八元錢,坐一趟馬車就要八毛,讓他多少有一點肉疼。
馬車上靠著車幫有矮凳子,不知被多少武漢人的屁股磨得油光水滑。他們四個人麵對麵坐著,隨著馬車搖晃顛簸,也看著武漢的街景。
對他們這幾個曾經的上海人來說,號稱“九省通衢”的大武漢,看上去實在有些破爛,和上海簡直沒法比。而且,越往東走越破爛!
4-2
這個時候,軍委會小會議室裏,就有一點讓人寂靜不安的感覺。
喬豔芳漸漸收起了笑容。她聲音不高,卻相當嚴肅地說:“嚴上尉,我奉軍委會的命令,調查此事,你知道什麽就說什麽,不能隱瞞!”
“我沒有隱瞞!我有什麽好隱瞞的!”嚴上尉終於叫了起來。
“孫長官和誰爭論過!請你直說!”喬豔芳嚴厲地盯著他。
坐在門口的段澤剛看著她,心裏又一次意外。這位喬少尉,真凶起來,還真有個凶的模樣!她那雙原本挺美麗的大眼睛,就像裏麵有刀子似的,盯著嚴上尉!
“孫長官,經常和別人爭論,他喜歡爭論,就是這樣。”嚴上尉似乎還想敷衍過去。
“他經常和誰爭論!”喬豔芳卻一步不讓,更直接地問!
“可能,和……和楊長官爭論,可能多一點吧。”
“他們可能還說了什麽過頭話吧,有嗎!”喬豔芳盯著他問。
嚴上尉還是猶豫了一下,終於輕聲說:“有一次楊長官說,他可能也是爭論急了,就說,你去死吧!不過,他也就是這麽說說,決不會做什麽不好的事!”
喬豔芳微笑說:“嚴上尉,你不必解釋,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不過是一時氣話!”
4-3
陳子峰一步一步走進王家巷碼頭大門,目光冷峻,獵犬似的觀察周圍。
王家巷碼頭裏麵很大,到處都是一棟挨著一棟的大倉庫,雨水在牆上留下一條條的印痕,烏黑的房頂顯示出日月的滄桑。
一些帶著篷布的卡車在碼頭裏往來行駛,押車的士兵望著天空。
一些搬運工在倉庫內外忙碌著。管事的工頭高聲吆喝著。
整個碼頭裏,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再遠處,一些軍艦和貨船停泊在江邊的碼頭上。國軍軍旗在空中飄揚著。
陳子峰和楊三強等人到了碼頭邊,露天貨場裏堆積著更多蒙著苫布的貨物。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些都是軍火。顯然,武漢這裏正在加強戰備。武漢這一仗,看來是躲不過去了!非打不可!
他媽的所以,老子一定要把被人截留的藥品找回來!陳子峰這樣想著,繼續向裏走。
王家巷碼頭經理部就設在碼頭旁邊的一棟二層小樓裏,一些陸軍和海軍的軍官以及一些穿著便衣的人,在小樓裏進進出出。
現在,陳子峰已經找到關鍵的地方,但誰是那個最關鍵的人,是耿天佑,還是田中富,他還不知道!他基本確定,就是這兩個人中的一個!
他站在小樓門口,向四麵看了看,就回頭向楊三強說:“你去碼頭上摸摸情況,完了到這裏來找我。”
楊三強歪著嘴向他一笑,就帶著一個弟兄,向碼頭上成片的貨堆裏走去。那裏有一些裝卸工在忙碌著。
陳子峰進了小樓。一樓都是經理部的職員,是辦理具體業務的。
他上了二樓,很快就找到海軍聯絡組的辦公室,那門上寫著“海軍王家巷碼頭事務聯絡組”,很清楚!
4-4
段澤剛臉上露出一點微笑,眼睛裏卻藏著狡黠,斜眼盯著走在身邊的喬豔芳。
“這個案子,你查清楚了?”他隨口問。
“很清楚!”喬豔芳揚起一張笑臉,快樂地看著他。
一上午的調查,很快就過去了。中午,段營長領著喬豔芳和強虎等人去食堂吃飯。
軍委會寬大的走廊裏,不時有軍官走過。他們都有點驚訝地看著段澤剛和喬豔芳。
“那麽,下午還要繼續問嗎?”段澤剛繼續問。
“當然,繼續問。”她幹脆地說。
“為什麽呢?你不是問清楚了嗎?”
喬豔芳咯咯地笑起來,兩隻手在空中隨意地比劃著,誰也看不出她是什麽意思。片刻,她慢慢收起笑容,眼神冷靜地盯著段澤剛。
“段長官,從我進這個門,就知道三山街的車禍,和這裏的長官都沒關係!”
“既然這樣,你今天調查的是什麽?”
“長官,我想知道的是,日本人為什麽要對他下手!他什麽地方惹著日本人了!”
“你確信,開槍的是日本人!”
“基本確信!否則怎麽解釋孫長官的皮包不見了!”
段澤剛這才明白,這個喬少尉今天的目的不是車禍,而是為了日本人!
“所以,你下午還要調查!”
“是!還要調查!”
段營長不說話了。陪著喬豔芳繼續向外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