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她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麽
璟王府。
清宸軒。
“王妃可曾起了?”
莫辭置下藥碗之時隨口問了聲。
“應是起了的,方才我取藥路過時見…”
夏芒歇下語氣小心翼翼探過莫辭眉目,確認並無怒意才訕訕道出後半句:“…見風如疾去了星月閣。”
莫辭倒無半分異色,漱了漱口又說道:“那更衣罷,昨晚落了樣物件在她房裏,去看看。”
夏芒隻當他是為見江予初尋的借口,眉心一鬆笑道:“還是王妃有法子,自殿下成婚以來是愈發愛說笑了。”
想到她昨晚踉蹌著落荒而逃的可憐模樣,莫辭眉眼也藏了幾分匿笑:“她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麽。”
今日莫辭著了身花青色交領裏襯,腰間是同色連環紋寬腰帶,外搭寒江垂釣紋竹月色廣袖常服。
夏芒正蹲身替他係上常日所戴的玉佩之時,王知牧在門外現了兩眼。
莫辭一見到他麵色顯然沉了沉。
猶豫思量了好一陣還是支開了夏芒:“把這些收了罷。”
待夏芒收了藥碗茶杯,王知牧兩步上前怔怔下跪:“昨夜屬下衝撞犯了大錯,請殿下責罰!”
莫辭漫不經心地撥了撥衣袖,麵無表情:“衝撞事小,動了歪心思才真是該死。”
王知牧雖不滿江予初對莫辭的淡然姿態,權當顧及主子的身子,他也再不敢提以江予初為誘之事。
眉目一凝急急道:“屬下知錯!”
“罷了,起來吧。”
王知牧緩緩起身,默自凝了他好一陣,幾度話到嘴邊又給強力忍下。
莫辭眸光一沉:“怎麽,莫不是還想在她身上打主意?”
“屬下不敢。”
王知牧心驚陣陣,麵色沉峻退下半步:“是晨間,探子來報,陸長庚將舅爺轉去了陸府舊宅,看守極嚴,隻怕是再難動手了……”
果然如此。
莫辭冷哼了聲,是對昨夜雲蹤輕舉妄動的不滿。
王知牧怔怔:“如今…我們要怎麽辦。”
“咱們手上不是還有一份陸長庚的罪狀嗎,實在不行,就用它去換舅舅回來。”
莫辭眼神空洞地默了好一陣才悠悠說道,是經過深思熟慮別無他法而又不失堅定的神色。
王知牧吃了一驚:“此物是我們耗費多年所得,這般送了出去,那我們將來如何對付陸長庚?”
“總會有法子的。”
莫辭想了想,又添補了句:“反正不能動她。”
語氣不重,卻是不容商議。
“可是…”
“不必說了,我有分寸。”莫辭不願再聽他多話,撂下這話便緩緩出了門。
王知牧生恐多話又會引起他氣急攻心,便隻得收了餘話,暗暗想著過兩日待他心思緩了些再慢慢提。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外廊之時,夏芒領著一對宮監從外院走了來:“殿下,宮裏來人了。”
宮裏人代表的是皇帝的威儀。
出於禮製,莫辭腳步站定向兩位宮監拱了拱手:“兩位公公有何指教?”
宮監齊齊向福了福身:“璟王萬福,陛下聽聞殿下身子不大好,心裏記掛,命奴婢前來問候一聲。”
“皇恩浩蕩,謝陛下掛念。”莫辭說著攏了攏衣袍作勢要跪下行大禮。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宮監急急上前半步,趁著端穩那人手肘正要細看他臉上傷痕時,莫辭輕咳兩聲錯開臉有意地避了避。
待宮監本分退後,莫辭又拱手笑了笑:“本王身子已大好,煩累公公轉告陛下,臣弟謹記天恩。”
一時得了“身子見好”的肯定,宮監身姿一定,端著宮裏慣用的姿態道:“陛下口諭,傳璟王夫婦即刻入宮——”
話音落定,宮監躬下半身淺笑道:“璟王身子既已大好,煩請同奴婢一齊入宮罷?”
莫辭看了夏芒一眼,夏芒會意,雙手奉上一袋金銖訕訕問道:“敢問公公是出了何事?”
“不敢不敢。”宮監作勢推了推。
莫辭眉目漸鬆展了個淺笑:“這天寒地凍的有勞公公跑一趟,這些原也不多,隻當是請兩位吃茶罷。本王不為難於二位,隻求兩位告知一二,也好讓本王有所準備。”
兩位宮監這才相視一眼小心接下,這拿了錢自是要辦實事的,不過三言兩語便將裏頭事情道了個明白清楚。
星月閣。
江予初看了案台上的小匣子一眼,對風如疾說:“這是陸長庚的罪證,莫辭昨夜裏說是要準備呈上去,你替我送一趟罷。”
風如疾輕輕應了是。
捧著匣子正要出門之時,莫辭急急而來,後頭是夏芒及郎中。
幾人徑自從風如疾身前擦過,都顧不上他送出一半的匣子。
見他來得這般氣勢洶洶,江予初生恐他是為昨夜之事來“討債”的。
心一沉怔怔往後挪了挪,“你、你來做什麽。”
莫辭轉身接下一盅羹湯送至她桌前。
“方才宮裏著人來傳話,說是昨日之事鬧上了朝堂。來,把湯喝了隨我入宮。”
江予初心一沉,“那…我二哥還在宮裏?”
“是,如今能救他的隻有你我。”
莫辭說著將羹湯又往她手邊推了推,誓要她立即喝完才肯罷休。
見他這般執著,羹湯又是平日常備之物,江予初隻得乖乖端起了小盅。
暖湯緩緩入喉,隻覺今日這湯不似常日那般綿柔,甚至還有幾分苦澀的灼熱刺感,說不上來的一股子難受。
江予初眉心一蹙,頓下定定凝著小盅默了好一陣,幾度想要問他往裏頭放了什麽,見他目光灼灼守著的樣子又壓下了這念頭。
大抵又是什麽奇怪的暖身之物罷。
她這樣想。
索性一鼓作氣兩口喝完了事。
莫辭有些擔憂地看了郎中一眼,郎中隻送出一記意味深長的眼神緩緩點頭。
也不知是喝得急了還是這湯裏真放了些什麽刺激之物,喝完這湯她隻覺胸口似受了強力壓迫,又悶又沉。
而胃裏則是陣陣翻湧,幾度到了喉間想要幹嘔,又被她給極力忍下。
莫辭似已看出她強力控著的翻湧感,眉心一蹙給她送了杯茶,是心疼:“來,漱漱口罷。”
江予初撫了撫胃緩緩起身,強定著心神:“走罷。”
風如疾眼見兩人急急出府的身影,便隻得又將匣子收回了她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