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決斷

  嬌小的女人躺在床上,男人伏下身子和她擁抱,從某種角度看上去,就像在接吻。


  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的祁澤言,目光一寸寸冷下來。


  “你們在幹什麽!”說話的是他身後的程萌。


  看見這一幕,程萌很高興,可她感覺到身旁的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嚇得她縮了縮肩膀。


  如果不開口,等下他當做沒看見怎麽辦?

  好似剛剛才意識到門口有人,林俊風鬆開程一瑾,垂著眼,眸色微沉。


  程一瑾心底升起苦澀,感覺到林俊風用力抱了她一下。


  “接吻啊。”林俊風轉過身去,語氣淡淡,“程小姐沒見過?”


  就是知道才叫啊!

  程萌撇撇嘴:“我說你怎麽不去澤言的病房呢,原來是在這裏偷腥……”


  她話沒說完,隻聽見祁澤言冷冷道:“閉嘴!”


  程萌一愣,委屈得想掉眼淚。


  祁澤言看都沒看她一眼,朝著程一瑾一步步走去,走到她麵前,被林俊風隔開。


  “讓開。”祁澤言的語氣沒什麽情緒。


  “祁總,我聽說你為了追捕逃犯受了傷,身體還好麽?”林俊風笑得溫文爾雅,腳步卻沒挪動一分。


  祁澤言危險地眯起眼:“林少是聽不懂我的話麽?”


  “祁總一來,便要我離開,這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林俊風側過身,一把攬住程一瑾的肩膀,“一瑾,你覺得我該讓麽。”


  從打開門的一瞬間,男人的眼神就緊緊落在他身上,一秒也沒有挪開過。


  程一瑾咬著唇,手指在掌心上掐出幾道印子,也沒有絲毫感覺:“你別走。”


  一句話,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已經初見勝負。


  祁澤言淺褐色的瞳,此時黑得嚇人,仔細看去,還泛著紅:“一瑾,我想和你單獨聊聊。”


  林俊風皮笑肉不笑:“祁總好像沒聽懂她的意思。”


  “我問的是她,林少何必總是代答。”祁澤言瞥了他一眼,眼神裏沒有絲毫感情,“你能替她做主?”


  程一瑾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定,可是在見到他的這一刻,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心亂如麻。


  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若是和他兩個人單獨相處,她怎麽可能再撐得住。


  “祁總,我知道你要問什麽。”她抬起頭,一雙眼睛清亮,臉頰上浮現著恰到好處的紅暈,似嬌羞,“我和林少是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


  祁澤言在心底重複了一遍這個成語,覺得很陌生。


  可是她依靠在男人手臂上的動作那麽自然,他們相視一笑,對了,在進來之前,他們似乎是在接吻……


  腦中一閃過這個畫麵,他就覺得自己的手不受控製。


  “是麽。”祁澤言的表情看不出息怒,下一秒,他揚起了拳頭,狠狠地朝著男人砸下去。


  “一瑾!”


  一時間,耳邊鋪天蓋地地響起同一個名字。


  程一瑾隻覺得痛,整個背部像被麻醉了一樣,失去了所有直覺。隻餘下一個痛感。


  應該可以結束了,她想。


  除了背上的痛,還有心裏。


  “程一瑾!”祁澤言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不可思議,快到他自己都捕捉不到,“你在幹什麽!”


  這一次的聲音裏帶上了怒意,這才像他。


  “如果你是我,你也會毫不猶豫地上來擋住。”程一瑾麵色蒼白,躺在林俊風的懷裏。


  這一幕落在祁澤言眼中,隻覺得無比刺眼:“你是認真的?”


  程一瑾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一直都是。”


  祁澤言看了她一陣,忽然道:“那麽,你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你主動打掉的?”


  聽到祁大匯報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是不相信的。


  他看過她半夜痛醒的模樣,軟軟地趴在他懷裏,像隻乖巧地貓,隻會小聲喊疼。


  他問她要不要吃止痛藥,她搖搖頭,那種堅定的目光他到現在都記得:“吃多了止痛藥,寶寶以後就不會哭了,我希望他鬧。”


  當初的臉和麵前這張重合在一起,祁澤言隻覺得陌生。


  程一瑾聽見他的問話,整張臉已經沒有血色,她攥著被子,被子被她拉扯出一道明顯的痕跡:“是。”


  一錘定音。


  有什麽東西,在這個夜裏,徹底碎裂。


  ……


  夜晚的風很涼,今年冬天不太冷,讓人總是有一種還在秋天的錯覺。


  直到林俊風打開窗,一臉欣喜地告訴她“下雪了”。


  他扶著她走到窗邊,看著鋪天蓋地的白色把整個城市慢慢填滿,才恍然生出一種感覺。


  秋天真的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漫長難熬的冬季了。


  “身體恢複得不錯,明天見就可以出院了。”醫生視察後,留下了這樣的結論。


  “謝謝醫生。”林俊風起身送他出去。


  林依依留在房間裏,她不知抽了什麽風,沒事就到程一瑾的房間裏來,美其名曰來看她,每一次都在她身邊打遊戲,吵得她頭疼。


  “殺他!殺他!哎!”林依依把手機一摔,“什麽垃圾。”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把耳機戴上。”程一瑾扔了個東西過去,她接住,熟練地插在手機上,“你這安靜,適合我發揮。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程一瑾對遊戲沒興趣,生來也沒這個天賦。


  “秦野怎麽樣了?”她忽然問道。


  在屏幕上戳戳點點的手指頓了一下,又開始點:“我怎麽知道。”


  那天夜裏,這個向來肆無忌憚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半夜跑來她的房間,喝得醉醺醺的,一身酒氣,抱著她一直哭一直哭。


  其中,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別告訴我哥。


  程一瑾想,這大概是她做的為數不多的一件善事了。


  “還玩遊戲呢,你都快開學了,還不回去複習。”林俊風走進來,手指在她腦門上留下一個“栗子”。


  林依依瞪他:“我都已經大二了,又不是高二。”


  “大二怎麽了?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保送青大的研究生了。”林俊風眉頭都沒皺一下,把手裏的塑料袋放在桌上,“一瑾,剛剛順便去了趟樓下,給你買了碗粥。”


  程一瑾愕然,隨即有些歉意:“不好意思,讓你特意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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