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僵持
程一瑾不自然地撇過頭，“為什麽突然說情話。”
“這不是情話，是實話。”男人語氣淡淡，用同樣的姿勢吹涼粥，送進她的嘴裏。
兩人靜默地吃完一碗粥，男人彎腰要抱她，程一瑾拒絕了。
祁澤言也不惱，隻淡淡說了句，“我等你想清楚。”
可在程一瑾進浴室洗澡的時候，他跟了進來，美其名曰幫忙。
“我又不是不能自己洗，你出去。”程一瑾已經坐進了浴缸，隻能拿衣服蓋著自己，臉頰被水蒸氣熏得通紅。
祁澤言的嘴角不著痕跡地彎了一下：“我隻是想問你，花插在哪。”
他晃了晃手上的玫瑰，程一瑾急著趕他走，隨手說了句桌上的花瓶，男人一臉笑意地出了門，她才發覺自己是被耍了。
熱水環繞周身，她抱住自己的膝蓋，怎麽也生不起氣。頭埋進水下，感受著水波輕柔的律動。
祁澤言把花隨手一插，想了想，又把它擺放成一個刻意的弧度，手不小心擦到了桌上的相簿。
“啪”的一聲，相簿落在地上，掉出了其中的一張。
男人的目光觸及那張照片，瞳孔猛地收緊。彎下身撿起照片，擦了擦上麵莫須有的灰塵。
照片上是一張與他酷似的臉，手臂插在腰上，身旁緊緊挽著一個女人。可以看得出來，他們臉上的笑容都很羞澀，卻掩不住甜蜜。
浴室裏的水聲停了，程一瑾從浴缸裏出來時，腳尖觸及冷空氣，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空氣裏還殘留著入浴劑的清香。她猶豫一會，還是按下了清理浴缸的按鈕，祁澤言有潔癖，而且他不喜歡用入浴劑，覺得那是女人的東西。
從某種方麵來說，這個男人相當的大男子主義。
程一瑾用浴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出了門，見男人低著頭，正認真地翻看著手裏的照片。
“祁伯伯年輕的時候和你很像。”程一瑾從他身旁取出吹風機，男人放下照片，自然而然地接過，“我比他帥。”
“胡說，他帥得更有韻味。”
話說完，被吹風機的呼呼聲吞得一個字也聽不見。
程一瑾覺得今晚的祁澤言有點不一樣，雖然他一貫很沉默，可是隻要有機會，他就會和她說話。
“你是因為這個，才鬧著要和我分手？”
程一瑾臉頰發燙：“我哪有鬧？”
“沒必要。”男人的目光掠過她，落在桌上的相簿上，“這是他們的事，不是我們的。”
“可如果我們真的有血緣關係呢？”
空氣靜默了三秒，男人淡淡的嗓音在耳邊流淌：“我已經放棄過一次了，不會再有第二次。”
程一瑾沒聽懂，“你說什麽？”
男人卻不願意再解釋，替她吹了頭發，把她抱起來放在床上，掖好被角。
轉過身，手按在床邊的開關上：“晚安。”
程一瑾看了他一會，淡淡道：“晚安。”
……
關上臥室的門，祁澤言恢複了冷淡的神情。
他不發一言地走向書房，打開電腦，選擇了視頻通話。半夜，正是英國的白天。
“澤言，怎麽有空打電話給奶奶？”祁老太太一頭銀發，看起來精神抖擻，“你那邊冷嗎？”
“我很好，不必擔心。”祁澤言沒什麽表情，“您最近身體怎麽樣？”
“如你所見。”老人顫顫巍巍地抬起手，長滿褶皺的手上貼著一個素色的創可貼，下麵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祁澤言眸色漸深。
“身子不好，就先別管公司的事情，先交給下麵的人處理吧。”男人淡淡道。
“那可不行，外姓人，奶奶信不過。”老太太搖了搖頭，似是無意地提起，“要是當年你爸爸沒和我吵，你又怎麽會一個人在那個小地方打拚，一個人孤零零地……”
祁澤言抿唇不語，老太太觀察著他的神情，微微一笑：“好孫子，這回你特意打電話來，不會是為了找奶奶嘮嗑吧？”
“奶奶真懂我。”祁澤言垂下眼，“這次回英國，我想帶個人回去給奶奶看看。”
“你肯回來了？”祁老太麵露驚喜，“隻要你肯回來繼承我的股份，想帶多少個人都行。”
“我不會在英國常住，一瑾去美國學習，我得陪著她。”祁澤言語氣淡然，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不妥。
“你這是什麽意思？都是女人陪著男人的，哪有男人跟著女人跑的道理？”祁老太太輕聲斥責。
“奶奶這麽說，爺爺不也是跟著你去的美國？”祁澤言反問道，“如果當年爺爺執意留在國內，你們還會有現在的祁氏嗎？”
“這怎麽能一樣？”
“這有什麽不一樣？”祁澤言的聲音漸冷，不複之前的談笑風生，“最近有人給一瑾送了些不切實際的小消息，她現在心情不太好，我正好帶她去散散心。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會在英國補上之前欠她的那場婚禮。”
“澤言！”祁老太的聲音也大了，可她沒能說出下一句話，就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祁澤言心頭一緊，看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迅速湧上來，擋住了整個畫麵。
男人盯著屏幕看了會，老太太緩過神來，揮揮手，醫生和傭人們退到她身後一米的位置，仍緊緊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你大了，奶奶也管不了你，但是那個小姑娘不行。”祁老太太苦口婆心，就像一個關愛孫子幸福的平凡老人。可任何人也不會把她當做一個普通老人。
“奶奶，我已經決定了。”祁澤言眉眼微垂，“這輩子，我絕不可能再愛上別的女人。”
“胡鬧！”
祁澤言繃緊了唇，怕再次氣到她，沒有回嘴。
“你啊，就是經曆的女人太少了，才會覺得霏她不可。”祁老太太的聲音不大，卻洪亮，且有威儀，“等你來接手了公司，見一見這些從小在上流社會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就會明白，那樣的雜草，根本配不上你的身份。”
兩方各執一詞，誰也說服不了誰，氣氛一瞬間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