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蘇醒
她拎起包,輕聲說了聲“再見”便轉身離開,至於桌上的錢,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陸寅笙看著她離離去的背影,目光幽深,許久之後才挪開視線。
……
程一瑾獨自離開了1984,她沒有直接打電話給白新,酒吧裏的暖氣讓她有些頭暈,此時吹吹冷風是最好的選擇。
市中心有一條湖,她已經忘記具體是叫千陽湖還是千雅湖,可它始終在她的記憶裏鮮活。就好像已經離開的人,就算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腦海裏始終保留著他們的位置。
她挑了個幽暗的長椅,坐下,此時正是散步的好時間,有年輕的情侶,相依的夫妻,在這條湖邊依偎,小聲說著隻有他們才聽得懂的情話。
沒有封殺,沒有報複,沒有勾心鬥角,像每個平凡的午後一樣,抱怨上司太過嚴苛,暗自嫉妒同事的優秀,為自己的不夠努力而感到後悔。
就是這樣平凡的人生,對於此時的她而言,反倒像是一種奢望。
“一瑾?”耳邊傳來驚喜的聲音,林俊風穿著休閑服,額上束著吸汗的發帶,看樣子像剛鍛煉過。
許久沒見,程一瑾的眼神有些飄忽:“林少?”
“不是說了,叫我俊風就好了。”林俊風走到自動販賣機前,買了兩聽罐裝飲料,遞給程一瑾的,正是她喜歡的檸檬口味。
“謝謝。”程一瑾小聲說完,往旁邊挪了挪,讓林俊風坐下。
兩人並肩而坐,深秋的風有些涼,吹在臉上,身上,激得人不由得一身激靈。林俊風敏銳地注意到她的小動作,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動作溫柔而自然,好像已經重複了千萬遍。
程一瑾心底有些蕩漾,伸手抵住他的動作:“不用了。”
“一瑾,就讓我為你做這麽點小事,好嗎?”夜色裏,男人的眼神有種讓人迷醉的魔力,“別拒絕我。”
他都說得這麽直白了,再推拒反而顯得矯情。
程一瑾沉默地接受,避開他的視線:“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從小就喜歡跑步,這樣可以忘記一切煩惱。”林俊風抬起頭望天,高樓林立間,夜幕上幾乎沒有幾顆星子,“雖然事後還要麵對,但突然就有了勇氣。”
程一瑾也抬起頭,揚起淡淡的笑:“你真這麽有效?”
忽然,身旁的男人站了起來,高大的影子幾乎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內。程一瑾的麵前多出一隻手,男人笑得溫和,眉目卻燦若星辰,“要不要試試看?”
“跑步嗎?”程一瑾歪著頭,灌下最後一口飲料。
“一起慢跑吧,說不定能開解你的憂愁。”
程一瑾不知不覺就被這樣的樂觀感染,邁開腳,真的開始在小樹林間跑動起來。
當身體動起來的時候,腦子裏的混沌就像被風吹開了一樣,慢慢消散。讓她漸漸想起以前玩極限運動的時候。
“聽說你以前很喜歡蹦極。”正想著,身旁的男人開口道,“蹦極的滋味怎麽樣?”
“開始會很猶豫,有點害怕,擔心繩子會不會突然斷掉,然後我就這樣死了。”程一瑾抿著唇,“跳下去以後,一切都不重要了。”
當真正跳下去的那一刻,腦子裏一片空白,就是那短暫的空白,被放大了無數倍,讓人足夠回憶完自己的一生。
“聽起來很棒。”林俊風輕聲道,“有機會,真想和你一起去試試。”
感受到他話裏的某種微妙的期待,程一瑾淺笑一聲。
“你可以去跳一次,你會愛上那種感覺的。”
“那你會和我一起去嗎?”林俊風忽然道。
“我?”程一瑾蹙起眉,“林少,抱歉,我對你……”
“噓……”一隻手抵住她的唇,即使是跑動的過程,他依然可以把這個動作做得如此優雅,“先別急著拒絕我。”
程一瑾沉默著穿過中心公園,將近半小時,她有些吃不消,便停了下來,林俊風去旁邊的超市裏買水。
程一瑾取出手機,上麵有將近二三十個未接來電,全都是白新的,她急忙回了條短信,剛發送,林俊風正好走來。
“要回去了嗎?”男人微笑著將水遞給她。
“嗯。”程一瑾接過,瓶子上還殘留著他掌心淡淡的溫度。
“一瑾,我尊重你的選擇。”林俊風擰開瓶蓋,和她交換,程一瑾遞給他,他又擰開,仰頭喝了一口,“隻要你改變主意,我隨時都在。”
麵對這樣的深情,她手足無措:“謝謝。”
吹了會風,古斯特就已經出現在車流裏,程一瑾鑽進車裏,朝林俊風揮揮手:“再見。”
“再見。”男人立在那,一身運動服也遮不住他的頎長身形,和看著瘦弱,實則有力的臂膀。
林俊風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無論他做什麽事,都讓人如沐春風。
“太太,您一直和林少東在一起嗎?”白新欲言又止,“祁總在別墅裏等了您一晚上。”
“祁澤言?”程一瑾捕捉到她話裏的關鍵詞,“他醒了?”
白新點點頭,表情卻沒有多興奮。
好在程一瑾一直沉浸在“祁澤言已經醒了”的消息裏,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古斯特很快停在了別墅前,程一瑾幾乎是飛奔著下了車,一路小跑著推開門。
沙發上坐了個男人,從她的角度看,隻能看見他清爽的黑色碎發,和白色的襯衫,相互襯托,有種逼人的帥。
程一瑾衝上去,下意識地直接攬住了他的脖子。
祁澤言眉頭一挑,感受到了懷中熟悉的柔軟,眸色微沉:“回來了?”
女人埋首在他懷裏,語氣喑啞:“我很想你。”
奇怪,明明隻是一個白天沒有見,她心底的想念快要溢出來似的。王總嘲諷她的時候,她沒有哭,劉醫生和程萌把她趕出醫院的時候,她沒有哭,可就在見到這個男人的一瞬間,淚水好像不受她控製似的從眼眶裏流出來。
“抱歉。”祁澤言一個抬手,把她攬入懷裏,“讓你擔心了。”
程一瑾搖頭,淚水卻怎麽也止不住,越流越多,男人始終拍著她的背,拿出兄長甚至父輩的耐心,安撫著懷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