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惡意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白新擋在程一瑾麵前，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男人露出無奈的表情，背過身，豎起手指。
兩指並攏的一瞬間，所有人猛地撲向白新。
程一瑾的瞳孔微縮，幾人很快扭作一團。
男人好似有意要挫白新的銳氣，隻派人盯著程一瑾，沒有要綁她的意思。
“一瑾。”身後傳來細微的聲音，一隻手握上她的，“我報警了。”
古琦的話給了她些許安慰。
周遭的路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全都繞道走，很快，他們所在的路段空了，連車都沒有。
白新的眸色漸深，手下動作微頓，一拳打在她的右肩，逼得她後退一步。
“要專心。”男人微微抬眼，笑容微斂。
程一瑾的手機被收了，她抬腕看了看表，距離報警已經過去了七分鍾。
再不來，白新就要撐不住了。
古琦坐在座位上，手上的戒指微微閃爍。
鳴笛的聲音由遠及近，程一瑾第一次覺得紅藍色的燈光如此親切。警方擰著眉，下車，徑直走向男人。
為首的男人一臉絡腮胡，剛毅鐵血的模樣。
程一瑾的心幾乎提上了嗓子眼，見他在男人麵前停下腳步。
“方警官。”男人似是認得他，懶懶地打了個招呼。
“秦少，你們這動靜可不小啊。”方警官掃了眼古斯特，頓了頓，“有人報了警，上麵讓我們來看看。”
“是嗎，還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男人說著道歉的話，表情卻沒有絲毫自省。
方警官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您這是在做什麽？”
男人似是詫異，掃他一眼，頓了頓，“老大新找了個女人，不聽話，正管教呢。”
方警官看向白新，他從未見過她，自然以為男人說的是她：“這……成年了嗎？”
“老大什麽時候讓你為難過？”男人抽出抱胸的手，起身，打了個響指，“差不多了。”
攻勢銳減，白新忽然跪在地上，嘴裏不斷喘著粗氣，說不出話。
程一瑾被幾個男人輕而易舉地從車裏拉了出來，她一直保持著順從的姿勢，卻在經過方警官麵前的時候忽然劇烈地掙紮，“救救我！”
不負她所望，方警官條件反射地拉住她的手臂。
他皺著眉頭望向男人，卻見男人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身後的古斯特。
程一瑾的心一下子繃緊了。
鞋底摩擦著地麵，男人垂著眼，彎下腰：“古小姐，你說若我現在將你送去陳家，你和你肚子裏的這玩意兒，能活幾個？”
古琦捂著肚子，臉色蒼白。
“是我報的警。”程一瑾抬眼，“別為難我朋友。”
“程小姐這麽說，是想讓我誇你仗義呢，還是把我當傻子？”男人輕笑一聲，“早聽說程小姐和古家的這位情同姐妹，我這人偏偏最惡心這些虛名。”
程一瑾沉下心：“你放她離開，我跟你走。”
男人嗤笑一聲：“你覺得你現在有講條件的資格嗎？”
“方警官！”程一瑾忽然回頭，“求求你幫幫我們。”
聽著二人的對話，方警官的臉色相當陰沉。
他性格直爽，尤其厭惡背地勾當，可偏偏白家是這青城的地下霸主，迫於上頭的壓力，不得不給他們”行些方便“。
平日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罷了，可現在人都求到他麵前來了。
“秦少……”
方警官剛開口，被男人打斷：“方警官，道上有各自的規矩，你不會想當這個出頭鳥吧？”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絡腮胡警官抬起眼，眼神裏有種無法形容的堅定，“我是警察。”
四個字，表明了他的立場。
男人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片刻後，又笑起來。
“早聽說你的性格，沒想到這麽倔。”男人笑了一會，斂起唇，“你知道她是誰麽？”
“我沒必要知道她是誰，隻要是青城的居民，我就有義務保證她的安全。”
“若是你知道，就不會這麽說了。”男人話鋒一轉，“聽說你前段時間在打拐，打得怎麽樣？”
打拐是調查兒童拐賣案的另一種說法，程一瑾聽他提起這件事，忽然心頭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和你有什麽關係？”
“聽說方警官家庭美滿，兒女雙全，實在是美好人生。”男人捏住程一瑾的下巴，力道不大，但她完全掙脫不開。
男人拉著她湊近深色的警服，眼底是深深的戲謔：“警官看看這張臉，可覺得眼熟？”
方警官皺緊眉頭看向程一瑾，撩開頭發之後，那張姣好年輕的麵孔完全顯露在他麵前，瞳孔微縮。
“這是……”
看著他突變的臉色，男人的嘴角溢出笑容：“前段時間你們沒抓到的嫌疑人，我們老大逮著了，給你們做個順水人情。”
程一瑾抬起眼，正對上方警官的眼神。
穿著警服的男人攥著拳，壓抑著怒火，沒讓他噴薄而出，可那雙眼裏的厭惡，深不見底。
到現在，她第一次感到絕望。
“程，一，瑾？”方警官的口中出現她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很用力，“秦少，我要帶她回警局。”
秦少挑了挑眉：“我們老大要問她點事，你放心，問完之後，我親自送她去局裏，任你處置。”
“我不會處置她的。”方警官聲音冷漠，握著她的那隻手力氣很大，“我會送她上法庭，這種人，就算有再多的錢，也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心一下子沉入穀底，浸泡著冷意。
祁澤言昏迷不醒，白新獨自一人根本擋不住那麽多人，她頭一回發現，失去了祁澤言的庇護之後，要麵臨的苦難與惡意比她想象中還要艱難。
沒有了方警官的阻攔，被稱為“秦少”的男人順利帶走了她。
程一瑾坐進車裏，男人甚至給她開了窗，她能很清楚地看見方警官的眼神，深惡痛絕，他真的認為她就是拐賣案後的幕後真凶。
而更可怕的不是這件事，而是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知道她中途輟學，被家族驅逐，被關進牢獄，知道……
她是個殺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