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借血
雪妙璿再次被抓的時候，顯得十分瘋狂，且不解。據說她一邊叫著老太太的名諱，一邊高喊不可能。
“現在已經將雪妙璿移交給警方處理，她手裏還握著一部分雪偉偷稅的證據。”祁大一絲不苟地匯報，好半天沒有等來回複，一抬眼，卻看見自家總裁在發呆。
祁澤言為人極度自律，將“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奉為鐵律，並堅持貫徹到底。別說是發呆了，就連走神都是極為少見的事情，如果不是祁大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這是祁澤言會犯的錯誤。
“祁大。”祁總忽然叫住他，“你感情經驗豐富嗎？”
提及此事，祁大羞愧地低下了頭。
男人輕笑一聲，像是知道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眼神仍然望向不遠處，那裏安放著程一瑾香甜的睡顏：“有一個問題，我苦惱很久了。”
祁大硬著頭皮接道：“您請說。”
“如果你誤會了一個人，並因此給她帶來了無可逆轉的傷害，應該如何補救，從何補起？”祁澤言問道，又像在自問自答，“她為了朋友的弟弟尚且可以如此不顧性命，如果是我呢？”
如果是他的話，她會不會根本就不會去。
祁大知道他心中已有了模糊的答案，男女愛情的事情，他著實研究不透，隻要能追隨在祁總身邊，就已經很好了。
人來又走，房間裏隻餘下兩個人，祁澤言坐在程一瑾的床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手上的傷已經經過了簡單的處理，看上去仍是嬌弱的。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副身體，硬生生撐住了雪妙璿的全力一踩，指骨沒有碎，也不知是她的運氣好，還是命大。
祁澤言替她捋了捋汗濕的發，手指一路流連，最終落在她的左耳邊，上麵有一道陳舊傷痕，不知是被什麽所傷，看上去分外可怖。
“程小姐的左耳是永久性損傷，治愈的可能性很小。”醫生的話言猶在耳。
冰塊灼傷，失聰，失憶，綁架……程一瑾，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還經曆過什麽？
指腹停在唇邊，溫柔地摩挲著那一抹他日思夜想的，次次在夢中徘徊的柔軟。沒有什麽猶豫，祁澤言俯下身吻住了她。
若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我一定會在你身邊。
不，絕不會讓這件事再次發生。
祁澤言的眼神堅定，門被人輕輕叩響。
“祁總，手術停了。”
話音未落，剛剛還在沉睡中的女人一下子睜開眼，眼中還有近幾日操勞而生出的紅血絲，程一瑾顫抖著嘴唇，“小誌醒了？”
眼見她嘴皮皸裂，祁澤言倒了杯水，要她先喝下去才肯繼續說。
程一瑾眼睛眨也不眨地灌下，掀開被子就要往床下跳，被男人一把攔住：“你在吊水！”
手背上的針孔處傳來鈍鈍的痛，程一瑾下意識要拔，被一隻大手按住：“別動！”
“小誌，我要去找小誌，他醒了。”程一瑾激動得語無倫次，眼睛有些發澀。
祁澤言現在根本沒空深究她什麽時候醒的，隻能強行拉住她，遭遇瘋狂抵抗。男人將她打橫抱起，往床上一摔：“你再鬧試試？”
程一瑾瞪著他，眼圈一下子紅了。
不是沒有柔弱的時候，隻是看久了一個人瞎逞強的樣子，就會忘記她原來也是會疼會哭的。
心軟了一下，祁澤言妥協：“打完針再去。”
“祁總！”門口忽然傳來祁大急促低沉的聲音，“醫院的血庫缺血，手術沒結束，被迫中止了！”
程一瑾剛放下的手又握緊了，眼看著整個人要從床上跳下來，祁澤言按住她，歎了口氣：“還不去找血？”
祁大的表情有些遲疑。
“怎麽了？”程一瑾的神情緊繃起來，“是出什麽事了嗎？”
“小少爺的血型很特殊，醫院一時間沒法調出來。”祁大囁嚅道，“已經聯係了別家，暫且沒有消息。”
手術途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何其珍貴，這樣遍地撈魚似的找法，要找到何時？聽說小誌在去到山上前就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程一瑾若再晚去半個小時，他也會流血而死。
雪妙璿真是好狠的心！
“什麽血型，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祁澤言擰著眉，心中隱約浮現出一個答案。
祁大垂首：“RH陰性。”
原來是千金難求的熊貓血，這種血型因為稀少，就算醫院一時之間也沒辦法拿出大量庫存。
“即便是熊貓血，青城第一醫院也不該稀缺到這種地步。”祁澤言眯著眼，“到底怎麽回事？”
祁大抿著嘴，看來事情真的有蹊蹺。
“如果有，為什麽不能拿出來用？醫院不是救命的地方嗎？”程一瑾不解地望著他。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秒，在祁澤言的眼神下，祁大終於說出來了他一直為難的事：“程小姐出了意外，也在搶救中，把醫院的庫存都耗光了。”
程一瑾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消化掉他話裏的信息。
“程小姐……是那個程萌嗎？”程一瑾緩慢道。
失憶後發生的事情，她全都記得，自然也記得程萌這個人，雖然隻有在宴會上的一麵之緣，但光是程小姐這個身份，她們之間便已經拉扯出千絲萬縷的關係。
更何況，在她的身後還有一力撮合她和祁澤言的老太太，這可是一個最強勁的幫手。
程一瑾的眼神不自覺地飄向祁澤言，卻發現後者也正看著她，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擔憂，這是她從未在之前的祁澤言眼中看到的。
“一瑾，我想她應該是奶奶派來的。”祁澤言握住她的肩膀，柔聲道，“你在這等我一會，我去交涉。”
程一瑾站在原地沒動，隻抬頭看著他。
“乖，相信我。”握住她的力道緊了緊，男人的一字一句都透著叫人心安的力量。
祁澤言總是有這種本事，以前她就隻能聽他的話，過了兩年，監獄也走了一趟，卻還是這副模樣，她們之間，好像什麽都沒有變過。
程一瑾看著他的表情，忽然覺得這是最後一次這樣好好看著他，想伸手抱抱他，不知怎麽的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