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出院
為期一周的丙種球蛋白衝擊治療終於還是讓陳敬夏的病情穩定了下來。
他的病到頭來也沒有達到麵部癱瘓、呼吸麻痹的地步,所有的情況糟糕到了極點以後,一個急轉之上,又重新改善了起來。
這個病到了現在的地步,再去使用其他的治療手段幾乎已經沒有什麽太大的效果了,隻能等著神經自己去修複了。
陳媽媽鬆了一口氣,坐在病床旁的折疊椅上,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默默地替他祈禱著。
會好的吧,一切都會好的吧。
叩叩——
輕輕的敲門聲過後,病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金金提著個粉紅色的保溫飯盒袋,探出來一個小小的頭。
“是金金啊,快進來快進來。”陳媽媽看到金金進來,立刻招呼她,“來,先坐下再說,阿姨給你削個蘋果。”
陳媽媽第一次見到金金的時候,是在病房裏。
漂亮的女孩把頭發挽成一個利落的馬尾,正坐在她兒子的病床前,低著頭,不熟練地削一個坑坑窪窪的蘋果。
晨間的天光好似牛奶一樣,流淌過她的半邊臉頰,女孩把蘋果切成小片小片的,然後轉過頭悄悄地吮一口剛剛不小心割傷的手指。
“阿姨好。”
金金微微低頭向陳媽媽問好,一看就是受過良好教養的女孩子。
再然後,金金幾乎每一天都是一大早就過來,提著一大堆東西窩在陳敬夏的病房裏,有的時候和他說說話,有的時候嚐試著笨手笨腳地照顧他,有的時候就隻是托著腮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麽一來二去,金金和陳媽媽也算是熟了。
才多久的功夫,他的那些數以百萬計的粉絲們就已經把他忘得幹幹淨淨,可是金金卻能在他人生最低穀的這段時期,風雨無阻的跑過來照顧他。
這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一點一點的跟著家裏的阿姨學著怎麽照顧病人,怎麽嚐試著煲湯。
金金始終如一的態度和她的一雙天然的討人喜歡的圓眼睛使她很快就贏得了陳媽媽的好感,經常趁著金金不在的時候,旁敲側擊地跟陳敬夏說,自己這未來的媳婦,簡直是賢惠得不得了。
可是每每提起來這些,陳敬夏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不敢接一句話茬。
一個月以後,陳敬夏的關節屈曲攣縮狀況已經基本恢複了,四肢的肌力也開始慢慢的回轉。陳媽媽直接把他接回家休養,這下子金金不好意思天天過去叨擾了,看望的頻率一下子降到了兩三天一次。
“兒子啊,你覺得那姑娘怎麽樣啊?”陳媽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逮著機會就追著兒子反複追問。
陳敬夏明知故問,“哪個姑娘啊?”
“還能是哪個姑娘啊,這可是我看好的兒媳婦啊,一看就是會過日子的,你可別給我放跑了!”
“我……”
陳敬夏的上肢已經基本恢複過來了,已經可以離開病床坐在輪椅上移動了,下肢重新恢複氣力是遲早的事情。
在金金的陪伴下,他挺過了最艱難的階段。
可是身體越是好轉,他就越是不敢麵對金金的感情。
越是接近一個完全健全的人,陳敬夏就越發難以直視自己和金金之間相隔的一道鴻溝。
以金金的家世來講,說一句家財萬貫都絕對不為過。而他呢,十五六歲就進到天河練習,初中畢業的文化水平,現在又沒辦法做偶像了,即便是身體恢複健全,他也依舊算是半個廢人。
“我配不上她。”
陳媽媽以為兒子始終不願意給她確定的回複,是因為在演藝圈裏泡得久了,見過的美女多了,所以不喜歡金金這一掛的。
她幾乎不費絲毫力氣就能感覺到金金對陳敬夏的明晃晃的、幾乎寫在臉上的感情,可是陳敬夏的回應卻始終不分明。
“什麽叫……配不上她?”陳媽媽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市民,根本就沒想過金金背後那高得讓人仰視的金氏的存在。
“可是我看她穿得樸樸素素的……”
陳媽媽說著說著,就噤聲了。
是了,金金身上穿的肩上背的,沒有一件上麵帶LOGO,幾乎都是顏色低調的基礎款。早春時節,她總是喜歡穿一件薄薄的白毛衣,那分明是容易起球的材質,卻讓她打理得幹幹淨淨的,一個毛球都沒有。
“媽,她是那個金氏的大小姐,我配不上她的。”
對話進展到這裏,隻聽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聲音。
陳媽媽趕忙迎過去,金金提著大包小包,笑著站在門外。
“阿姨好,我又來叨擾啦!”
這一次,她帶過來的除了給陳敬夏的各種五花八門的補品,還有專門送給陳媽媽的手製小甜食。
“阿姨,這是我自己在家裏做的,您嚐嚐。”
金金生怕蛋糕變形,直接連著家裏的盤子一起帶過來了。
那是一套盤子,最下麵是白得發光的花邊底盤,上麵有一個小一圈的、也同樣白得發光的花邊小盤,再上麵才是兩塊非常精致的蛋糕。
“這也太隆重了吧……”
陳媽媽沒有想到她打包兩塊蛋糕帶過來,竟然還要這麽講究。人家一般也就裝個紙盒就差不多了,她光是拿盤子還不夠,還要疊著拿過來一套盤子。
金金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就好像家裏做的手製蛋糕一直都是這樣裝盤的。
事實上她的確一直是這樣的,這是她自小接受的名媛教育的一環,有的時候去相熟的朋友家拜訪也會像這樣帶上手製蛋糕作為伴手禮。
金金勤快地幫著把蛋糕碟端上桌,拿盤子的時候卻幾乎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上麵的那隻小盤子還在微微晃動。保姆幫忙裝盤的時候,忘記在裏麵墊布了。金金抽出一張餐巾紙疊了疊墊在小盤子的底下,兩個盤子這才穩穩當當的落在桌子上。
她緊接著從盒子裏拿出來幾套沉甸甸的銀質餐具。
頗有分量的銀叉子拿在手裏,陳媽媽看著自己家裏沾著油汙的桌子上那仿若藝術品一樣精致的蛋糕碟,忽然明白了陳敬夏為什麽遲遲不敢接受金金。
他們家真的,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