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風波（一）
主題曲的公開把節目的熱度推向了一個高潮。
《象牙塔》本來就是塔羅視頻厚積薄發的企劃，前兩期節目播出的熱度是節目組預想到的，畢竟給了那麽多推廣位可是第三期節目的大爆卻是節目組沒有想到的。
第三期節目開頭並沒有順著前一期留下的C位之爭的懸念繼續往下走，而是直接放上了主題曲MV視頻。
漆黑的背景中，象牙塔的LOGO一下子被點亮，緊接著燈光打在舞台上，一百個身穿粉白製服的女孩子置身於聚光燈下，動作整齊劃一，給人以極強的視覺衝擊。
“什麽是神顏，C位這個顏值我吹爆！”
“太美了吧，就衝著這個MV我都要去看這個節目！”
“國內女團之光啊！”
“路轉粉路轉粉！”
“雖然沒有給我家妹妹C位，但是說句實話，這一百個姑娘裏頭也就她最合適了，節目組這波選人我真的服氣！”
“於錦鯉和她的九十九個伴舞……”
“……”
在厚厚的一層五顏六色的彈幕之下，於錦鯉一個麵部的大特寫出現在了屏幕之中。珠光眼影在舞台燈光的照射下在她的羽睫下一閃一閃的，好像眨一下就要掉下來一把星星。她清亮的眼睛堅定地看向鏡頭，就好像隔著屏幕一下子看進了觀眾心裏。
誰能不心動呢？
主題曲練了這麽多天，加上MV錄製又不需要兼顧唱跳，隻需要注重舞蹈動作就可以，時至此時，大家動作之間的差異已經沒有那麽明顯了。一首歌一共也就三四分鍾，一百個女孩，根本不可能每個人都出現在鏡頭裏。這種時候，站位、表現力和抓住鏡頭的能力三種因素共同決定了練習生們鏡頭的分配。
金字塔塔尖上的於錦鯉好像有一種魔力，隻要是群舞的鏡頭，即使是拉得很遠的鏡頭，觀眾一眼看過去便隻有她一個人的身影。獨鏡的特寫更是吸粉的大利器。這簡直就是站位、鏡頭和個人魅力最完美的結合。
主題曲結束，亮閃閃的彩帶條從天而降，把女孩們的定格特寫襯得又仙又美。於錦鯉的C位升降台此時已經升到了最高點，特寫鏡頭輾轉幾個練習生，最終定格在了於錦鯉的笑顏上。她肩頭發梢落的都是彩帶條，笑容裏帶著少女的青澀和偶像的張揚。
屏幕前的粉絲們不禁看呆了眼，紛紛截下動圖永久珍藏。
彩帶飄飛的ENDINGPOSE看上去仙氣飄飄，實際上練習生們卻吃盡了苦頭。彩帶條降落的一瞬間，於錦鯉隻覺得那些亮閃閃的彩帶條要往她的口鼻裏鑽，眼睛也幾乎要睜不開，可是鏡頭在前，再難受也得忍著。
彩帶條打掃起來很麻煩，導演組已經提前告知了她們ENDINGPOSE隻拍攝一次，一旦表情上表現出任何一點不適，好不容易得來的獨鏡就會立刻被換掉。
光是結尾的拍攝就持續了將近十分鍾。彩帶放完，D級的一名練習生突然掩住口鼻，呼吸急促，弓下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不知道是因為過敏還是彩帶紙吸進了呼吸道。
“快送去醫務室——”
沒有人能想象她在定格畫麵拍攝的這漫長的數分鍾裏是怎麽熬過來的。
主題曲之後緊接著的環節算是節目組給練習生們的小福利。練習生們神色如常的進入錄製棚，經過十來分鍾的錄製以後抹著眼淚出來。
攝像機忠實的記錄著全過程。
“下一個，於錦鯉。”
於錦鯉進到指定的錄製棚裏，坐在高高的腳凳上，拿著自己的手機不知所措。
“給家人打個電話吧，開免提。”
於錦鯉咬住嘴唇，半晌，輕輕地說了一句：“可以不打嗎？”
本來節目組也沒指望練習生打個電話能有多少爆點，不過是作為催淚的素材，放送的幾率很小的，可是一聽於錦鯉這麽說，頓時來了興趣。
“打，每個人都要打。”
於錦鯉遲疑了一下，慢吞吞地開始撥號，誰知她剛輸了兩三位，一個電話進來了。
上麵的備注是“媽媽”。
工作人員一看，趕忙示意她開免提接通。
於錦鯉沉默地照做了。
“喂，死丫頭，怎麽不接老娘電話啊！”
“你弟弟說你現在出名了，都拍戲了，這麽就打回家這麽點錢啊！”
“你原來在廠子裏的時候每個月還能打個三五千呢，怎麽現在出名了每個月就一萬啊。”
“人家明星拍電影到好幾百萬呢，你是不是拿錢自己買化妝品衣服去了，不管這個家了？不管你弟弟了？”
於媽媽的話連珠炮似的迸發出來，於錦鯉這邊則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怎麽不說話了！是啞巴了還是死了？”
於錦鯉半張著嘴，半天才從喉嚨裏擠話來，耐下性子解釋道：“媽，我是去做練習生，每個月的補貼我都打一大半回家的。上回接的那個兒童劇成本很低的，我手裏也沒拿到什麽錢……”
“謔，不是明星啊，那你擺什麽明星的譜兒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得有三百六十天都不接家裏電話吧。”
“以前公司不讓帶手機。”
“早知道你混成現在這樣還不如踏踏實實留在廠子裏呢，回來嫁人你這個模樣也能有個十好幾萬。”
“……媽，我在錄製中。”
“喲，還真把自己當明星了，不愛聽就找借口對付啊，我話還就撂在這了，反正你在娛樂圈橫豎也要給人睡的，不如趕緊回家嫁出去了幹淨。”
“……”
於錦鯉從來沒有在鏡頭麵前這麽難堪過。電話裏傳來一陣忙音，她頹然地放下手機，乞求攝像老師可不可以不要播出去，聲音小的像蚊子一樣。
工作人員哪裏料到這家人關係這麽緊張，一時間尷尬與愧疚在心中交織。他一個負責錄製素材的，根本沒有資格決定剪輯的事情。這一段勁爆的通話，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節目組一定會播出去，而且還會當做大爆點。
“對不起，我做不了主。”
他不禁有些後悔，要是剛才沒有勉強她就好了。
於錦鯉心情沉重地離開錄製棚，一出門就碰見了同樣結束通話的金金。而金金這一邊的通話錄製也相當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