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考核
不覺間,於錦鯉在天河做練習生已經整整一個月了,月末的考核如期而至。
摸著良心說,於錦鯉實在看不出這個所謂的月考核對F級究竟有什麽意義。F級沒有學習唱歌的資格,甚至連舞蹈教學都隻有基本功。
她們的考核內容隻有一項,基本功組合——每一個人從進公司的第一天起就反反複複無數遍練習的基本功組合。
可是這些早就已經重複無數次的固定動作,每個人跳能有什麽分別呢?
就算是剛來一個月的於錦鯉,通過夜以繼日的練習幾乎也能達到陳月半的水平。怎麽通過這樣細微的差別來確定她們的水平?
“嗬,還挺重視的。”
顧瑾冷笑一聲,看著為了月考核早早起來熱身的於錦鯉。
“曹妍姐說了,月考核對F級就是個擺設,公司給我們畫了張大餅,告訴我們不斷地練不斷地練就能往上走,可是呢?有幾個真的能升上去的?”
於錦鯉活動著踝腕關節,不置可否。
“你別以為你跟那個胖子似的天天練習就真的能離開F級。”顧瑾嗤笑一聲,“你連選秀都是擦著邊過的,你以為你練一個月基本功能怎麽樣?你這樣的人,永遠隻能是吊車尾!”
“無論我們是不是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都沒關係。”於錦鯉終於出聲,“我努力過了,不愧對自己,就足夠了。”
F級的考核流程相當簡單,用錄像的形式將她們的考核內容統一收集上傳到內部。或許是因為已經經曆了太多次,練習室裏沒有一絲緊張的氛圍,曹妍幾個人嘻嘻哈哈地和攝像老師打招呼,然後一個接一個毫不走心地在攝像頭前完成任務似的跳完規定動作。顧瑾跟在她們一撥人的最後,明明才來不久,卻學著曹妍的樣子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反觀陳月半倒是反複深呼吸著,給自己打氣。明明是和曹妍同期進來的,反倒像是個初來乍到、對什麽都全心投入的新人。她的動作一如既往的幹脆利落,但是於錦鯉不得不說,盡管態度完全不一樣,她的完成度和曹妍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
考核全部完成不過隻用了半天的時間,練習生們結束了考核很快回到了日常的狀態,該練的練,該玩的玩。然而,與此同時——
“笑笑老師,F級有一個練滿了1000小時了。”
“是誰?”
“陳月半,有效練習時長1008小時,已經符合轉出F級的標準了。”
有效練習時長是工作人員調取練習室排練監控,排除休息時間得到的練習生完完全全用於訓練的實際時間。
對與陳月半的練習時長,舞蹈老師孫笑笑絲毫不見意外,她把一綹碎發別在腦後,對負責統計練習時長的工作人員說道:“把陳月半的信息調給我看一眼。”
她早知道那孩子不會甘心在F級待下去的,要不是因為她的病,她又怎會落到F級。
“李總,您怎麽來了。”
孫笑笑聞聲轉過身來,隻見李佳木把手裏的文件遞給秘書,一推門進了監控室——為了方便收集統計練習生的情況,F級的評級不同於其他等級,向來都是在監控室裏進行。
“最近有升級的孩子嗎?”
孫笑笑把陳月半的資料調出來給她看。
“這孩子,我記得……是病休了半年的那個吧。”
“對,她重新回到公司才三個月就練滿了1000個小時。”
“不錯。”李佳木微微頷首表示讚許,又另起了個話頭,“麻煩幫我調一個練習生的考核視頻看一眼。”
“您盡管說。”
“她叫於錦鯉,剛簽下來一個月。”
於錦鯉的考核視頻被投到了屏幕上,乍一看她的動作與其他練習生別無二致,可是若是從稍微專業的角度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隻要是同樣的動作,無論重複多少次,她肢體的位置與力度幾乎一致。
“咦!”孫笑笑驚歎道,“這是海選時候那個能力特別差的練習生?”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她進公司才一個月吧,這樣的精準度和節奏感,完全可以離開F級了!”
她隨即向工作人員詢問:“於錦鯉的有效練習時長是多少?”
“488個小時,她有好幾天都是直接睡在練習室裏的,排除休息時間以後實際時長是448個小時。”
“四百多個小時就能練到這個程度,這孩子相當用心了,不如我們破格……”
孫笑笑以為李佳木破天荒地來關照一個小小的練習生的月考核是為了盡早把她的等級提上來,於是試探道。以於錦鯉這個程度,提升到D級其實並不過分,雖說沒有練滿1000個小時,從考核視頻呈現的水平來看,已經比很多以前練足時長升級的練習生強很多了。
然而誰知李佳木隻是抱臂站了片刻,“不用了,還是按規矩練夠1000個小時,我下個月會再來。”
話畢,便隻留下一個匆匆的背影。
“各位練習生請注意,下麵發布本次月考核結果。”
F級練習室的廣播響起來,陳月半停下腳下的動作,全神貫注。曹妍幾人卻還是滿不在乎地笑鬧著,嬉笑聲幾乎要蓋過廣播的聲音。
“經過綜合考量決定,F級練習生登記變動的人數為——”
曹妍幾人起哄似的大聲接話道:“沒有——”
“1人。”
喧鬧的聲音戛然而止,隻有廣播的聲音繼續著。
“恭喜陳月半練習生等級升為D級,請領取相關時間安排,盡早就位。”
陳月半激動得抱住於錦鯉,哽咽出聲。
她等了太久太久了,終於等到了。
“公司真是瞎了才會讓你升級,看她那體重,就算有一天真的出道了,也隻有被噴的份吧。”曹妍說罷,便憤然離去。
顧瑾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突然間不知道自己跟著曹妍每天蹉跎時間究竟是在做什麽。她放棄了學業,不顧家人的勸阻來到這裏,就隻是每天坐在練習室裏荒廢青春嗎?
她看著於錦鯉在陳月半的激勵下努力練習的樣子,恐慌與不安扭曲了她的麵龐。
如果有一天,於錦鯉真的像陳月半一樣離開了F級,那她在她們眼裏,豈不是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