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心如絞痛
馬車搖搖晃晃駛向薑府，還沒到薑府，薑靜姝就伸手讓車夫停下。
平兒不解的看過去，不知道途中停下要做什麽。
薑靜姝先開車簾，望向後方，目光平靜而悠遠，沒過多久一個身影騎馬趕來，很快追趕上她們。
來人急躁，額頭上都沁出細密冷汗。
薑靜姝笑笑，平淡恬靜的臉上有了波瀾，驚人之姿展開。
她拿出手帕遞過去，“這麽急做什麽，今日不見你，來日還會有見你的時候。”
寧洛七翻身下馬走過去，伸手要抓住手帕，實際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緊，微微發顫。
在虛假的一切裏，唯有她是真實的。
薑靜姝敏銳，一下子發覺肯定發生了什麽，寧洛七臉色蒼白，體內氣血虧虛，像是不久前受傷的模樣。
“你受傷了？”
“……”寧洛七沒有說話，隻是凝望她，目光裏含了太多複雜感情。
他該怎麽告訴她，追尋了兩世的答案，結果得知他是個私生子，不知是哪個外室生下來的野種。
薑靜姝沒有多問，微微垂眸，最後在他的手上輕輕一親。
“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在你身邊。”她的聲音很輕很淡，但像是誓言，震在寧洛七的心頭。
這一瞬間所有煩惱與苦悶全部消散，不論他寧洛七是什麽身份，他就是他，絕不會改變，薑靜姝喜歡的也正是他。
寧洛七鬆手，手放到薑靜姝的頸後，拉近，湊過去吻上她的唇。
馬車內平兒跟冷雪看到這一幕，平兒瞪大眼，不敢置信，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臉色通紅。
冷雪冰冷淡漠的臉，難得有動容，挪開了臉。
好一會兒寧洛七才鬆開手，薑靜姝心髒要蹦出來，怦怦直跳，這裏可是街上，不遠處行人們來來往往，要是被人看見了……
下一刻她的心思就平靜了，就算被人看見了又如何。
薑靜姝直接探出半個身子，捧住寧洛七的臉，又印上他的唇，撕磨好一會兒才緩緩移開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洛雙青是林青青，換臉一事，跟四皇子有關聯。”
說完她悄然坐回馬車裏。
寧洛七直直看著她，沒想到她會這麽大膽，竟然公然敢……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些事情不能明著麵說，像剛才一樣傳話是最安全的。
薑靜姝臉淡淡勾起笑容，好像剛才的感覺還不錯？
這一舉動讓平兒感覺到五雷轟頂，她家小姐怎麽……怎麽突然這麽主動了！
寧洛七臉色凝重，“我知道了。”
“你的身體有傷，讓陶大夫看看，凡事不要勉強。”
“好。”
兩人平靜說話，平兒掀開另一邊車簾，觀察四周後，急急忙忙拉扯薑靜姝的衣袖，“小姐，我們該回府了。”
“嗯。”薑靜姝淡淡回應，最後望了眼寧洛七，兩人相視無言，之後放下了車簾，“好了，回府吧。”
平兒鬆了口氣，再不走，就會被人看到了。
小姐還沒定親呢，就跟寧公子明麵上拉拉扯扯，怕是會被世人說閑話。
寧洛七回到寧草堂，陶啟明就湊過去，“見到了？”
“見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陶啟明鬆了口氣，看到這小子溫柔神色，就知道發展的好。嘿嘿，他的藥草不用愁了。
寧洛七看著陶啟明，雖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肯定不是什麽好想法。
回了屋子，他才反反複複思慮薑靜姝說過的話。
洛雙青就是林青青……
他微微皺眉，林青青不就是林府那小姐，怎麽會變成洛雙青。就算扮成另一個人再像，身份背景也會讓人起疑，皇上肯定會徹查，她是怎麽蒙混過去的？
“洛雙青……”
“咦？”這時正巧到房間取藥的陶啟明聽到他的話，疑惑一聲。
寧洛七抬眼望來。
陶啟明思索一會兒，還是覺得應該把事情跟寧洛七明說，反正他們感情深厚，薑小姐不會怪罪的。
“先前在狩獵場裏，薑姑娘讓我做了一件事。”
“何事？”寧洛七目光一沉。
“薑姑娘借用了我的迷藥，迷暈了一個人，然後讓我給那女子診脈。”
寧洛七抬眼，直直看他，陶啟明繼續自顧的說下去，“診脈之後我發現，那女子曾大出血，身子虧虛，薑姑娘說她曾生過死胎。”
“死胎……”寧洛七目光篤定，那此人是林青青沒錯了，他雖不在意林府的事，但略知一二，林青青有孕嫁進了裴府，但不久前卻是死了，這其中定有隱情，沒想到會換做另一個身份，混進宮裏。
她何時跟四皇子上的同一條船？
四皇子野心膨脹，隱忍許久，終於要開始動手了。
*
薑靜姝回府，先是去看望了薑恒。
薑恒身體雖虛弱，不過有了好轉的趨勢，日後不會再昏迷了，隻要靜心調養身子，就能完好。
薑靜姝鬆了口氣。
薑恒的臉色動容，“你的傷勢好些了嗎？”
“早就好了。”薑靜姝動了動手臂，她的傷勢輕，加上有陶啟明配製的獨家藥方，現在疤痕都沒留下。
薑恒沉默半天，眸子微微垂下，冷聲道：“日後再發生事情，不要救我。”
想起那天的事情，他的心就微微發顫，差一點……差一點薑靜姝就會死在賊人的刀下，刀砍傷她的肩膀，她疼的臉色煞白。
他不想再看到她受傷。
薑靜姝認真看著薑恒，“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重新讓我選擇，我還是會選擇救你。”
“你……”
薑恒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是氣惱，還是擔憂，他的手都在發顫。
薑靜姝嫣然一笑，輕拍他的肩膀，“我是你的姐姐，怎麽會丟下你不顧呢，隻要你一日姓薑，我就會一日護著你。”
之後的話她沒有說出來，深深隱藏在眸子裏。
希望他念及恩情，日後若是薑家有難，能伸一把手相助。
“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先回去了。”薑靜姝起身離開，薑恒望著她的背影許久深紫色的眸子異動。
薑靜姝回院子的路上，身後悄悄有人跟隨，她停下腳步，轉過身。
寂靜路上，阿良從樹後麵走出來。
“有什麽事嗎？”薑靜姝問。
阿良糾結片刻，走上前，道：“我查了在狩獵場刺殺大人的那些刺客，未能查出他們的身份，不過查出來了，他們使用的武器跟之前宮裏暗殺的武器相同。”
“宮裏？”薑靜姝眉頭擰緊。
阿良點點頭，怕薑靜姝聽不懂，特地提醒，“袖子上有特殊繡紋的那個人。”
白澤繡紋……寧家。
薑靜姝的心裏一沉，目光都變得凝重起來。
“怎麽發現的？”
“大人的傷口，和宮裏死去那人的傷口，都是特殊兵器所致，不是普通的刀劍，是……”阿良說著，聲音戛然而止，麵色糾結。
在薑靜姝的注視下，阿良內心複雜，最後繼續開口，“是一種叫彎月刀的兵器。”
“西域的兵器。”
薑靜姝略知一二，前世裴遠成為四皇子左右手的時候，調查過西域那邊的動靜，她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對。”阿良點頭，“彎月刀砍下的傷口獨特，所以才能認出來。”
彎月刀，寧府……
薑靜姝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麵前點燃著油燈，昏黃的燈光映照著屋內。她的臉色越來越沉，陰影處，看不到她的神色。
回想起之前寧洛七救她的場麵，寧洛七似乎認出了那些人……
難不成那些人真的是寧家的手下？
前世他一人血洗了寧府，難道跟此事有關？也隻有這個解釋了……寧府做的事不是常事，很可能是最為嚴重的，謀反。
勾結外敵謀反。
薑靜姝渾身像墮入冰窖，之前她從未想過，現在看的越透徹，越覺得黑暗。
寧洛七說不能娶她……
不是因為他不願負責，不願長相廝守，而是根本沒辦法娶！寧家犯下的重罪，足以滿門抄斬，而他前世甘願成了這把刀，血洗寧家贖罪。
他是怎樣的心情，屠戮一個個親人時，是不是痛苦難忍。
薑靜姝的心一下子擰緊，喘不過氣來，心髒絞痛，陣陣生疼。不知不覺中流下了淚水，滿臉冰冷。
“洛七……”
此刻的他該是多麽痛苦，經曆一世就夠了，又讓他重新經曆一次地獄。
老天爺，你為何如此殘忍。
薑靜姝昏昏沉沉，跌倒在地，平兒聽聞聲音走進來，嚇了一跳，“小姐，小姐！”
夜裏急忙喊大夫診脈。
大夫說是憂及攻心，才會導致昏厥，日後要放平心態，不可大起大落。
薑靜姝發了一夜的高燒，昏迷不醒，嘴裏一直在念著什麽。薑氏大驚，徹夜未眠留在她身邊照顧，直至清晨高燒才退去。
薑靜姝睜開眼，見到母親擔憂坐在床邊。
“姝兒，你醒了！”
“娘。”薑靜姝虛弱開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來，喝點水。”
薑靜姝勉強撐起身子喝水，昨天她想通了一些事，之後心疼的不行……然後就沒有記憶了。聽母親說是，她半夜昏迷起高燒。
“我沒事……”她搖搖頭，示意讓母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