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傷口上撒鹽
狩獵結束後，還需要祈福祭祀，所以會在山腳下多留幾日。
薑靜姝留在帳篷裏安心養傷，時不時會去探望薑恒，但他依舊昏迷不醒，所幸身上的傷勢有些好轉，高燒也退了。
想起那日薑恒為她擋刀，她的眸子沉下來幾分。
“薑恒……”
她認認真真看著薑恒眉眼，總覺得有些熟悉，拿出帕子，細心擦拭他的臉，為他把汗水擦掉。但指尖觸碰到他的臉龐時，熟悉感覺陡然升起。
薑靜姝怔怔扔下手帕，撫摸他的臉。
前世她是瞎子的時候，其他感覺會敏銳些，用手撫摸，便能知道那人的樣貌。現在偶然間碰到薑恒的臉才知道，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是你……”
前世薑家大火，把宅子燒的一幹二淨，她聽了之後擔憂偷跑出府，卻剛跑了一個街道，就被賊人擄走。
現在想想，裴府又怎麽會讓她一個瞎子亂跑呢，肯定有人暗中授意，準備謀害她。
她被拉進狹窄的巷子裏，耳邊滿是嘲笑聲，正慌亂無措的時候，舅舅薑洛安來救她，緊握住她的手，說：他來晚了。
接下來幾日，她被安排在一處院子養傷，自從知道薑府大火，沒有幾個人生還，她就沒了活下去的欲念。
那時有個人寸步不離的守著她，雖沒說過一句話，但能感覺到有人在身邊。
她偶然間摸過那人的臉，一直記在心裏……
原來那人，就是薑恒。
“原來是你……”薑靜姝喃喃道，現在總算記起你是何人了。
*
薑靜姝從帳篷裏走出來散步，在屋子裏悶了幾天，在外頭走走，覺得頭腦都清晰起來。
“小姐，要不要去看看雪鹿？雪鹿皮毛通體雪白，閃閃生輝，真的非常好看啊！”平兒走過來道。
“雪鹿？”
“對，就是傳說中的祥瑞雪鹿。皇上氣運洪福，出去打獵偶然間撞見雪鹿，沒想到雪鹿就一路跟過來了……”平兒一臉激動，現在所有人都排隊想親眼目睹雪鹿，她一大早晨去看了，果然非常漂亮。
薑靜姝聽了皺眉，雪鹿怎麽會出現在獵場……她明明看到雪鹿被穆嫣宰殺了，血流了一地。
此事肯定有隱情。
她想了想，直接轉身走出薑家帳篷區。
現在所有人都在休息，養精蓄銳，準備參加祈福祭祀，因此寧洛七也應該在帳篷裏。但薑靜姝找過去的時候，發現帳篷緊閉，沒有人。
“……”
薑靜姝沉眸，說起來，已經有好幾日沒見到他了。
寧洛七不在……
薑靜姝有些失望的走回來，途中看到偌大帳篷，上麵用藍色絲線繡上兆字。那是七皇子的名號，排行第七為兆。
原來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七皇子帳篷附近。
她頓了頓，最後抬步走過去。
“靜姝？”百裏衍看到薑靜姝，感到非常意外。
“……”
“你是想詢問雪鹿的事？祥瑞雪鹿當然僅此一隻，如果滿山遍野都是雪鹿，那就不是祥瑞之物了！隻有天大氣運的人，才能碰見。”百裏衍道。
他暗暗握了握拳頭，本來他能夠抓住那頭雪鹿的，卻因為百裏夜華爭搶，才遺憾的放跑了雪鹿。沒想到雪鹿被父皇收服……
薑靜姝還是初次聽聞狩獵場上的事，她一直在帳篷裏養傷，也沒特地讓人打探消息。
“皇上打獵時，不小心射傷了一名女子……女子跟雪鹿相伴。”
薑靜姝喃喃，不禁皺眉，這事情也太湊巧了……要是先前沒看到雪鹿被穆嫣殺死，恐怕也不會起疑。
穆嫣會下殺手，肯定是四皇子下的命令。
百裏衍也是神色凝重，道：“那女子的樣貌……跟洛妃驚人相似……”
他遠遠看到女子時，也大吃一驚，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樣貌相似的人，怪不得父皇會看重她，應該是想起死去的洛妃了。
薑靜姝聽了之後，已經能篤定，這件事是四皇子設的局。
四皇子心思縝密，先是獵殺了原有的雪鹿，之後又找來了另外一頭雪鹿，把女子安插到皇上身邊。
盡管推測出是四皇子的手筆，但沒有任何證據，要是不怕死的宣揚，怕是會惹惱到皇上。
薑靜姝沉默，把此事壓在心底，沒有跟百裏衍說。
百裏衍看到她臉色不對勁兒，眼底沉黑，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是。”
“……那女子有古怪。”百裏衍道。
薑靜姝抿唇，抬眼看他。
百裏衍緊皺眉頭，不光是他，所有人都覺得女子古怪，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相似的人，但誰都不敢提及，怕觸黴頭。
薑靜姝沉默了半天，提醒道：“那女子跟四皇子有關。”
說完，她不做解釋，道別走出帳篷。
百裏衍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眼睛越來越亮。
……
狩獵場裏平靜了一天，穆嫣在帳篷裏來回踱步，整整追查了兩天，卻什麽都沒查出來。沒有受傷的女子，也沒有死傷者。
“真是狡猾的女人……”
要是回了京城，就更難找到了，必須在這裏做出決斷才行。
她神色一冷，望著跳動的燭火，眼中閃過異色。
翌日，所有人人心惶惶，臉色難看。因為征兆著祥瑞的雪鹿，突然死了，飼馬的人早晨去喂雪鹿，發現雪鹿四肢僵硬躺倒在地上。
“怎麽會這樣……”
“這該如何是好？”
雪鹿征兆著祥瑞，但如今雪鹿死了，怕是皇上會惱怒。
皇帝躺在床榻上，一旁點燃著熏香，燃起幽幽青煙。皇帝緊皺著眉頭，額頭布滿細密冷汗，似乎做了噩夢，抽搐著身體。
“不……呃……”
皇帝咽唔，猛然睜開雙眼。
“不！”
皇帝的驚呼聲引起注意，守在外頭的太監連忙走了進來，“皇上。”
皇帝起身，粗重喘息著，麵色憔悴。整整一夜，都沉陷在夢魘中，惡鬼要找他索命……
“咳咳……”
“皇上，要保重龍體啊。”太監擔憂。
皇帝擺了擺手，“找穆神醫過來。”
沒過一會兒，穆神醫走進來問診，診完脈後，臉色凝重道：“皇上是龍體氣虛虧損，才會導致的頻頻夢魘。”
“朕以前從沒夢魘過……”
穆神醫道：“臣開個方子，再配合養心安神的熏香，定然會好轉的。”
皇帝點了點頭，臉色憔悴，這時雪鹿莫名暴斃的消息傳來，更是大受打擊，心裏顫悸。
“祈福祭祀在前，連連夢魘，加上征兆祥瑞的雪鹿暴斃……”皇帝喃喃，神色驚恐，眼裏充斥紅血絲。
“咳咳！”
“皇上，皇上……”太監急忙上前扶住皇帝。
皇帝擺了擺手，臉色比剛才更要憔悴。
接下來，皇帝病倒的消息傳出，祈福祭祀也延後了幾天，眾人心裏惶惶，心想著是不是沾染上了什麽厄運，要不然怎會頻頻發生怪事。
“穆神醫……”
皇帝躺在床榻上，短短兩日，眼眶深陷進去，精神萎靡。這兩日他一次都沒好好合過眼，隻要閉上眼，就能看到厲鬼索命。
“皇上。”穆神醫上前，抓住皇帝的手。
“穆神醫，朕該如何是好……”皇帝虛弱道。
穆神醫皺眉，麵色凝重，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臣認為皇上氣虛虧損是因為有惡鬼衝撞了龍氣，必須要除掉惡鬼才行。”
“惡鬼？”皇帝喃喃，聞著若有若無的香味，神情恍惚，點了點頭，“對，朕確實看到了惡鬼……”
“用柳條沾上鹽水抽打，能除去晦氣。不如下令，讓所有去除晦氣，這樣一來惡鬼也就無路可藏了。”
穆嫣靜靜說著，眼底冰冷鬼魅。
皇帝意識恍惚，聽到能祛除晦氣，點了點頭，“就按你說的去做。”
接下來要用柳條沾鹽水抽打去除晦氣的事情傳開，太監們費盡心思去尋找柳條，如今剛入寒冬，哪裏才能找到新鮮的柳條。
這件事傳進薑靜姝的耳內，她的麵色一僵，下意識撫摸肩膀的傷口。
“小姐……”平兒擔憂，要是傷口沾上鹽水那還了得。
薑靜姝沉默，事情沒那麽簡單，肯定是穆嫣為了找出她布下的局。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自然要鏟除掉。
她臉色凝重道：“我受傷的事情萬萬不可聲張，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是，奴婢知道了。”平兒點頭。
……
很快，去除晦氣的日子到來。
男女分為兩區等待，一個個進帳篷裏接受洗禮。
一盆盆熱水端進去，粗獷的鹽往裏麵灑去，看著都覺得鹹。薑靜姝臉色微微一白，緊握住拳頭，不動聲色。
這個時候她看到端著盆的一個侍女從麵前走過，女子樣貌清秀，穿著宮女服侍。
薑靜姝的身子一僵，直直盯著她的眼，她的瞳孔旁有一顆極小的黑痣。
是穆嫣。
穆嫣的易容術千變萬化，十分詭異，氣息聲音甚至是個子都能夠改變，但是不知是不是遇到了克星，薑靜姝總能一眼認出她，可能是印象太深刻的緣故，一下子能察覺出她的氣息。
穆嫣似乎感覺到了視線，轉過臉望來，薑靜姝垂下眼，神色平靜。
兩人交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