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王行於野
王置身於以太之中，略略揮手便有無數光團一齊迸發出萬丈光芒。
繽紛的色彩耀滿了他的軀體。
如同他身上早已經滿載著的榮光。
矮人們奉他為聖，他們歡呼雀躍著，嘶聲呐喊著，竭力呼喝他的名字。
“讚美聖.阿斯頓！”
雄壯的呼喝聲足以震動大地，直衝雲霄。
這是他應得的功績，亦是理所應當的榮耀。
不僅僅是因為於混沌中率領整個族群走出黑暗，更是因為在那之後的時光裏，在生靈們還在因地精文明的崩壞而彷徨迷茫的時候挺身而出，力挽狂瀾創立了全新文明。
籍著以太元素的力量而興起的魔能文明。
這是前所未有的突破！
即使是睿智的地精們也從來沒有做出過將以太融入到文明中的壯舉。
當偉力甘心屈身降臨於凡人之間，生靈的有限便被盡皆掩蓋了。
於是他們越發的歡呼雀躍起來。
被祥光籠罩者，自當暢享安樂！
但是，卻仍然還有不足。
作為矮人一族的至高王，每當阿斯頓端坐於王座之上，借助以太元素眺望世間的時候，心中都會湧起波瀾。
若從天空俯瞰，便會發現一個又一個明亮的巨型光點，那些是被以太元素們環繞著的矮人城市。
借著以太元素的恩賜，矮人的國度總是沐浴在輝煌之中，五彩繽紛的璀璨光澤聚集在一起點亮了大地。
那耀眼的光芒甚至可以蓋過漫天星辰，堪與日月同輝！
可是，無論多麽耀眼的光澤，終究還是無法照亮整個世界的。
王移動目光，在光亮之外發現了大片大片的黑暗，那是矮人的國度之外的土地，竟然仍舊陷於黑暗混沌之中。
這是不對的。
他想。
生靈怎可不浸浴光明？
雖然已經過去了許多歲月，但他仍然記得地精們的教導，還牢牢的記得萬族在地精們的嗬護下欣欣向榮的景象。
或許地精們未曾領略過以太元素的偉大，又或許不依靠偉力創建的文明終究太過脆弱，可是在王的心目中卻仍然憧憬著那個逝去的時代。
那個萬眾皆可沐浴在文明之光中的時代。
王的目光越加深邃，凝視著籠罩在大地上的黑暗，仿佛能夠聽到陷於黑暗中的生靈們的慟哭與哀嚎。
我要改變這一切。
他想。
借助以太們的力量，矮人一族早已經脫離了愚昧，重新回到了文明的序列。
以太是足以驅散黑夜的光芒，是肥沃土地促使豐收的保證，是可以賦予金鐵以生命的動力之源，亦是矮人們的希望。
真是耀眼啊。
他注視著萬千以太，喃喃自語。
魔能文明是借助以太元素才得以建立的。
但是以太元素不會自發接近生靈。
它們全都是由王召喚而來。
這個輝煌時代是由王一手創造的。
他為矮人們支付代價，為矮人們召喚數以萬計的以太元素，又勒令元素們為自己的同胞貢獻出光芒與熱量。
他是最為正直的裁決者，亦是連接著矮人與以太元素間的唯一媒介。
萬事萬物都由他來定奪。
他承擔著，他允許著，他背負著。
這是一個獨屬於王的時代！
但是，王的意誌卻不再發揮作用。
無論他如何想，無論他如何做，光芒的範圍都再沒有增長半分。
黑暗肆無忌憚。
它們知道，王已經到達極限了，他無法再召喚更多的以太元素了。
從此以後，光與暗的交界不但清晰明朗，更是越加穩固了。
生靈與以太的結合絕非看上去那般簡單，僅僅隻是壓製著以太元素們疏遠生命的特性強迫它們融入到矮人們建造的城市之中就已經花費了巨大的心血，更何況還要維持著數以萬計的以太元素們在不同的崗位上盡職。
王離開了他的王座。
走出了矮人的國土，漫步於黑暗之中。
無數的以太元素自發的追隨著他的腳步，它們輕盈的飄蕩著，調皮的圍著他繞著圈子，不時發出歡快的聲響。
它們迸發出璀璨的光芒，輕而易舉的撕破了任何敢於阻擋在王麵前的陰影。
漆黑已久的大地終於重現光明，棲身於黑暗中的生靈們紛紛拜倒於王駕之前，恍若重生。
然而沒有根基的光明終究是短暫的。
王不可能永久停留在一個地方。
他就像是一盞移動於夜幕中的孤燈。
光芒緊隨著他的腳步，沒有半分遲疑，不會心生疑惑。
但是，當被光芒照耀過的土地因為他的離去而再一次被黑暗吞噬之後，重新陷落於黑暗中的生靈們卻失去了生的希望。
他們怨恨著，他們詆毀著，他們詛咒著。
既然不曾知曉著黑暗的來源，那麽毫無疑問，帶走眼前光明者，便是這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
即便，這些光明本身就是那個罪人發散出來的。
他們祈禱著，期待能有世間最為惡毒的懲罰加諸於王的身上。
王默默的接受著一切，不發一言。
他不能停留。
世界太過廣闊，還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他去巡視。
他要找到黑暗的源頭。
怨恨吧。
他想。
若是對於自己的恨意能夠支撐起更多的生命，那麽他不介意背負世間一切惡名。
不知過了多少歲月，不知走了多少路途，忽然有一天，王於曠野之中停下了腳步。
他抬起飽經滄桑的臉，注視著連綿幽暗，心中升起無邊憂愁。
他已得到答案。
王束手無策。
他已無計可施。
作為世上最為強大的魔法師之一，少數掌握有偉力之人，王同樣也擁有著自己界限。
雖然是天之驕子，可卻仍然無法逆天而行。
他同樣受著規則的束縛。
果然，是規則嗎？
王沉思著。
因為規則的限製，使我無法召喚更多的以太元素？
因為規則的限製，讓我不可擔負起更多的生命？
又或者.……這些黑暗，俱都源自規則？
他疑惑著，他構思著，他嚐試著，最終設想出了一個足以解決問題的方法。
我要拋棄規則。
他想。
若是這個世界阻礙我的腳步，那麽這個世界便不再是必要的了。
他舉起雙手，盡情呼喝。
“我，要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