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秘辛
對於晨曦大陸的生靈而言，魔法師的稀少早已經成為了一種近乎於常識般的共識，絕大多數智慧種族都明白魔法師比稀有的巨龍更難得一見，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於魔法的崇拜。
無他，因為魔法的力量實在是太過神奇，就算僅僅隻是閱讀智慧種族們書寫的史書，也足以從紙麵上領略魔法的奇偉與絢麗了。
梅丘知道魔法師的數量少。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竟然少到這種地步。
他不知道聖.阿斯頓到底活了多少歲，但隻要看著對方繞滿了整個腰腹的胡子就足以說明矮人王的長壽，而在這般漫長的時光之中整個世界也僅僅隻有九名魔法師而已。
這已經不是稀有可以形容的了，簡直就是瀕危啊！
尤其是當梅丘想到自己曾經親眼見過赫蘿與嗜血兄弟，再加上眼前的矮人王就不禁更加心潮澎湃。
存在於傳說中許多人一生都無緣一見的神秘組織，自己竟然有幸見到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呢！
這麽一想貌似這個組織也沒想象中那麽神秘了嘛……
不知道老師之後還有沒有出現過新的魔法師，如果沒有的話，九芒星會不會就此消亡了？
於是一邊自負於見識廣博一邊暗自擔心魔法師人才斷檔的梅丘越發覺得心累了，他垂下頭再次看了看胸口處的法陣，略略平複了下心中的悸動。
罷了，就算九芒星真的消亡了也無所謂，隻要赫蘿平安無事就好。
他不再多想，繼續看向灰影，聆聽著對方的講述。
“地精文明崩壞之後，吾等曾經遍觀此方世界，目光所及處卻盡皆是悲哀苦楚，狂風怒號，將沃土吹為荒地，陰雲密布，於狂風暴雨中間雜有雷霆萬鈞，天地一片混沌，而生靈陷於饑荒苦難無法自拔，隻得日夜哀嚎哭泣，於是洪荒之中竟布滿慟哭，淒慘之聲幾可直衝雲霄。”
梅丘黯然，掃視了一眼周圍的周圍的昏暗，有了這個空間的參照，他不難想象出那幅淒慘景象。
“但是老師，你們一定沒有坐視不理，對嗎？”
“哈哈，那是當然！”
灰影哈哈一笑，於爽朗笑聲中多出幾分豪邁，“不單是我，所有的魔法師都未曾置身事外，我們匯集到了一起，希望能後借助以太的力量改變這個世界！”
他伸手指向梅丘胸口處的法陣，在外圍的九角處的頂點一掃，隨後點了點中心處的類似於圓形的空白。
“如你所見，吾等九人曾經立誌化己身為支點，撐起寧靜大陸的天空，我們，曾經想要憑借以太的力量，在這渾噩世界中硬造出一片人間天堂！”
梅丘隻感覺有一股熱血自心尖湧起直衝腦門。
於渾噩世界中硬造人間天堂？這是何等偉大的壯舉？即使僅僅隻是旁聽都讓他都在一瞬間熱血噴張！
他恍惚著，仿佛看見無盡風塵中矗立著的九道挺拔身影，他們的身上散發出璀璨光芒，照亮了被黑暗占據著的世界。
“老師！”梅丘扼腕向前，振奮道：“您，成功了嗎？”
“不算成功。”灰影搖了搖頭，“但是也不算失敗。”
“摧毀了地精文明的大災變終於被我等合力鎮壓，世界得以回歸於平靜，但是孩子，我等卻從中得到了一個教訓，這也是我想告訴你的。”
灰影的聲音越發嚴肅起來，“人力是無法戰勝規則的意誌的。”
梅丘有些不知所措，“規則的意誌？”
“是啊，我等九人都是受以太揀選的天之嬌子，也曾一度以為世間萬物皆存於吾等胸絡之中，不過爾爾，但到頭來，集齊所有人的力量竟然也不過是堪堪將世間從災變中重新拉回了正常的軌道，至於創造人間天堂的話語，現在想來卻好似笑料一般。”
灰影的聲音緩緩一沉，配合著本就矮小的身影，更顯幾分落寞。
“阿爾諾，”他說，“這就是我想教給你的，即使擁有著以太元素的青睞，也千萬不要妄圖去和整個世界做對。”
灰影的聲音越加苦澀，“畢竟，天堂可不是那麽好造的。”
“是的，老師。”梅丘緩緩躬身，鄭重道：“我記住了。”
“如此就好。”灰影點頭，似開懷，但又像是無奈，他歎息著，“如此就好.……”
“吾等曾經因為自己盲目的自信而做出了近乎於衝動的舉動，並且在那之後受到了應有的代價，雖然世界中就回歸於平和，但九芒星的理念卻再也不像之前那般堅定了，我們發生了分歧，一部分同胞開始不再追隨最初立下的想要改變世界的想法，思想上的混亂引發了一連串的連環反應，曾經堅固的友誼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與猜忌中出現了裂痕，雖然九芒星未曾真正解散，但我們.……終究還是分道揚鑣了。”
梅丘默然，他可以理解回應的心痛，無論從怎樣的角度來看，一段牢固的感情的破裂都無疑是件令人哀傷的事情。
“不過啊，離散並非意味著終結。”
就在梅丘沉浸在哀傷中的時候，灰影卻再次出聲，一如既往沙啞卻平淡的聲音仿佛在不斷的提醒著梅丘“其實我早已經看開了”的事實。
原來從始至終陷入哀傷的都隻有我一個麽……
雖然哀愁的情緒早已消散，但梅丘卻越發的不想說話了。
不愧是久經世事的老油條。
“老師，我知道的”他硬著頭皮附和著，“我知道的，您創造了魔能文明！”
“不，魔能文明僅僅隻是一個不成熟的嚐試。”
灰影搖了搖頭，用甚是平和的聲影說出了足以讓旁人驚掉下巴的話語，“事實上，我從來都未曾對於這種不甚成熟的，隻在矮人族群中傳播的狹隘文明流露過滿意的態度，我真正希望的是像地精一樣創造出能夠讓整個世界一同得益的廣泛文明。”
梅丘抽了抽嘴角，心想如果矮人首領聽到這話大概是會哭泣的.……
“地精文明是寧靜大陸的第一個文明，也是最為重要的文明，地精們真正做到了將文明的光輝遍灑整個大陸，讓眾生同享安康，不得不承認，這在我所創造的魔能文明中是不曾有過的，所以.……”
灰影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大地，“我才會離開寧靜大陸，做出一點新的嚐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