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鐵律

  作為此方世界的最初元素，以太元素在創世之初就已經出現在了世間。


  它們劃分出了天地，點亮了星辰日月，勾勒出了江河湖海，沉澱出了萬物賴以生存的土地。


  這些害羞卻善良的光團們總是在生靈不可見之處默默地行使著自己的權柄，為眾生創造生存所需的環境，為萬物加持靈性的光芒，它們便是此方世界的運轉規則，承擔起了蒼生萬眾的重擔。


  雖然絕大多數生靈都因為太元素的害羞屬性而未能對它們有過多的了解，但擁有元素親和力的魔法師卻明白，這些微小的光團才是天地之間最為純粹的善，這種性格甚至融入到了天地的規則之中，使得世界對於生命都多了幾分慷慨。


  空氣，河流，陽光以及土壤，這些生靈生存所需的最基本的資源全都天然存在於大陸之上，似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的恩澤著所有的生命，這便正是五顏六色的以太元素良善地最好證明。


  但這些光芒絕不包括血光。


  赫蘿皺著眉頭，想要切斷血色光團與食人魔之間的聯係，她試圖與光團進行溝通，但卻隻能感應到種種陰暗的負麵情緒。


  真是可悲的元素呢

  賢狼思索著，目光掃視四周，靈覺向遠方蔓延，失望的發現這些血色的沙土竟然已經覆蓋了整個隆德迪爾。


  她撫摸著手中的血色光團，注視著食人魔身後的高大血牆，聲音中透露著濃濃的傷感，“以哄騙的方式勸說這些善良的小家夥吸食血液，挑動它們對於鮮血的渴望，從表麵上看上去雖然能夠暫時提高土地中的養分，但付出的卻是真個世界秩序的崩壞。”


  對於魔法的片麵理解使得食人魔做出了可以與愚蠢畫上等號的荒唐舉動，赫蘿將血色光團貼在額頭，仔細剝離了混沌且繁雜的負麵感情之後，察覺到了一絲細微的波動。


  那是血色以太的哀鳴。


  這才是赫蘿憤怒的原因，食人魔在沒有經過嚴格論證與縝密思考的前提下便毅然決然的投入到了對於以太元素的改造之中，這種單方麵的過激行為嚴重損害了以太元素對於生靈的信任，使得這些本就害羞的元素們更加不願親近生靈。


  食人魔雖然是魔法師，但卻遠未強大到憑借自身譜寫規則的地步。


  即使嗜血兄弟已經是存活了數千年的長生者，見證了數個文明的興衰交替，但在以太元素麵前卻隻能算是個剛誕生的嬰孩。


  以太元素們雖然不願親近生命，但卻心懷眾生，它們總是默默為蒼生付出而不求回報，將整個世界改造為適宜生命生存的居所。


  但是現在，這份無私與關愛卻遭到了背叛。


  在被灌注了鮮血之後，這些被改造的以太元素們失去了原先晶瑩的光澤，失去了曾經善良的內心，也失去了對於生靈的信任。


  賢狼明白，既然自己能夠聆聽到血色以太的哀鳴，那麽其他的以太元素們一定也能感知到這些血色以太的悲傷，也必然能夠體會到血色光團們的傷痛。


  生靈與以太元素之間的關聯本就脆弱，但憑借著擁有元素親和力的魔法師為橋梁，雙方還是可以進行著有限的聯係的，可魔法師也不過是能夠與以太元素進行溝通的幸運兒而已，若是做出傷害以太元素的舉動，同樣會引發以太元素們的厭惡。


  當厭惡的情感蔓延到了所有元素中的時候，便會引發無法名狀的嚴重後果。


  天地間的法則將會陷入紊亂，世間的秩序也會由守序與善良向混亂與邪惡發生轉變，大陸之上將會遍起狼煙，生靈們將遭受極大地劫難。


  賢狼不由得回憶起七百年前的那場浩劫，同樣是由於魔法師對於以太元素的改造而引起的世界範圍內的規則改變，其結果便是生靈們陷入了瘋狂與混亂之中，曠日持久的戰亂徹底終結了人外的時代。


  “嗜血，你過線了。”赫蘿的聲音依舊冰冷，連最初時的些許緬懷都消失不見，名為嗜血的食人魔兄弟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觸犯了眾生都應遵守的底線。


  那本是一條透明的線，無形且縹緲，隻在少數實力強橫的強者之間流傳，但卻如同鐵律一般的製約著所有高貴存在們的行為。


  “過線？”食人魔驚訝著，兩個頭顱都不禁張大了嘴巴，他們伸出左手和右手，分別抓起一把血色的沙土，“我們隻是想完成讓世間再無饑餓的誓言，但你卻說我們過線？”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演變成了咆哮，“豐饒！你總是這般疑神疑鬼，總是懷疑著每一個魔法師，總是墨守成規！”


  大嗜血的聲音響起，語氣中滿是憤怒，“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出我過線的結論的，但世界在發展，我們需要做出改變。”


  “是啊，原先的那一套早就行不通了。”小嗜血粗暴的抓過一個血色光團，攥在手裏伸向前方，“看吧！這就是我們為眾生創造出的財富，讓土地變得肥沃的秘寶！有了這些紅色的寶貝，眾生才不會有缺乏之苦！”他大聲的叫嚷了，說出了真正的禁忌，“戰爭說得對！你太過小心了，總是生活在過去的榮光中，絲毫不願接受新鮮事物……”


  大嗜血的臉色大變，猛地甩動著腦袋撞向小嗜血的嘴巴，打斷了他還未說完的話，小嗜血也意識到了情況的糟糕，心虛的低著頭，不敢再去看赫蘿的臉。


  赫蘿的臉色蒼白如雪，見不到一絲一毫的肉色，她低垂著眼簾，發出了一聲令人心碎的歎息。


  氣氛變得感傷起來。


  “吾所阻止的並非世間的變革，而是對於規則的踐踏，既然已經成為了魔法師，就應該遵守吾等共同的鐵律：生靈即為生靈，不可傷害以太。”


  她歎息著，搖了搖頭，“戰爭碰觸了鐵律的前半部，現在你又打破了後半部分，未曾想，吾竟然能夠在千年之內見證規則的完全破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