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蒼白的正義（一）
大嗜血露出了欣然的笑意，他高高抬起右手，展示著其中的血沙，每一粒砂礫都好似血色寶石一樣晶瑩剔透，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起了血色的光。
他平伸著手掌，將五根常人小臂一般粗細的手指豎了起來，五點赤紅的光分別從五個指尖浮現出來，紅光們彼此交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玄妙的符號。
被符號籠罩於其中的血沙在紅光的照耀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著，色澤漸漸變淡，最終變成了普通的黃沙。
“肥力是個好東西，可以提供給作物成長所需的養分，也可以用來召喚以太元素。”大嗜血晃了晃右手，一點碧綠熒光出現在了他的手邊。
“既然你認識豐饒，想必也應該知道魔法師與以太元素之間的關係了，這些可愛的小家夥就如同淘氣的孩童一般，隻會親近願意給予它們糖果的生人。”大嗜血微笑著，慈祥的注視著手邊新出現的以太元素，他輕聲呼喚著，生怕嚇跑了這個怕生的光點，“來吧，小家夥，來幫幫我。”
小嗜血伸手一招，身旁高高豎起的石矛便紛紛緩慢的縮回了大地，將被矛尖挑起的聖劍騎士團的騎兵與馬匹的屍體遺留在了地上。
食人魔走到一名騎兵的遺體旁邊，蹲下了身子，左手附在了騎兵胸膛處的孔洞之上，沾上了一抹鮮血。
“食人魔，你要幹什麽！”匹克打破了沉默，張開了閉合著的眼，“他們已經死了，不要再褻瀆他們的遺體了！”
作為掌管聖劍騎士團的聖劍使，匹克將自己的畢生都奉獻給了這個光榮的團隊。每一名騎兵都是由他親手挑選，由他親手訓練，他熟悉他們中的每一個人，牢記著他們的音容笑貌。
長久的相伴形成了牢固的羈絆，匹克早已經將每一名騎兵視作為自己的子侄，他能夠感受到這些小夥子們渴望建立功勳的迫切心情，也能夠理解他們麵對骷髏時所做出的逃跑舉動。
不是每一名士兵都可以將生死之置於度外的，勇士也需要時間成長，聖劍騎士團的士兵或許在已經見慣了殺戮與死亡，但卻第一次見到亡靈的模樣。
那些散發著死氣，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生者之敵。
“食人魔！”匹克怒吼著，“即使這些孩子做了逃兵，失去了勇武與榮耀，你也不能這樣侮辱他們！”
“勇武，榮耀？”大嗜血怔了一怔，隨即啞然失笑，“我本以為人類作為那場動亂之後第一個主宰大陸的族群或許會有些許長進，卻未曾想，原來你們竟和之前的智慧種族一樣愚蠢。”
“在利益的驅使下用刀劍製造殺戮與破壞，並為之披上勇敢與榮譽的光鮮外衣，戰列騎士啊，這就是你們所說的正義嗎？”小嗜血充滿不屑，“所謂的正義可不是這麽簡單就能得到的東西啊，貫徹正義的代價遠遠大於你的想象。”
食人魔不再多話，沾滿鮮血的左手手小心翼翼的放置於光團之上，稍稍傾斜著左手，任由鮮血滴落下來。
一滴鮮紅的血珠悄然滴落，精準的砸落在綠色的光團中，原本悠然飄蕩的以太元素瞬間如同受到了刺激一般劇烈的抖動起來，光團不斷的膨脹著，絲絲鮮紅的紋路在綠色熒光中生了出來。
“放心，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隻是需要你的幫助。”大嗜血的臉上滿是關切，緊緊的盯著抖動著的綠色以太，“雖然有點痛，但這些血液可以讓你變的更加強大。”
好似受到了召喚一般，長著血絲紋路的綠色以太一個轉身便飛到了最近的騎兵屍體之中，衝入胸膛的孔洞消失不見。
然後，異變突生。
早已陷入死亡的騎兵突然動了起來，已經僵硬多時的四肢詭異的扭動著，發出骨骼相撞摩擦聲，鮮紅的光從胸口的孔洞照了出來，被紅光掠過的傷口處的血液紛紛消失不見。
騎兵的軀體迅速的幹憋著，他的體內好似出現了一個黑洞，無情的吞噬著所有能夠碰觸到的血肉，到了最後，連皮膚都被吞噬殆盡。
紅光大作，將騎兵的屍體團團包裹了起來，片刻之後消失不見，眾人再看去時，竟隻剩下了一具骷髏。
沒有了僵硬的血肉的阻礙之後，骷髏的動作也變得流暢起來，兩隻粗壯的臂骨撐在地上，一個用力便站起了身子。
“哢嚓，哢嚓”
骷髏疑惑的向四周看了看，下意識的動作著頜骨，發出了清脆的牙床間的撞擊聲，漆黑空洞的眼眶中出現了一個血色的光團。
梅丘滿臉驚駭的看著骷髏，伸出顫抖的手指著顱骨中的紅光，“你到底做了什麽！”
作為賢狼的現任飼主與自封的預備役男友，梅丘曾經無數次的見識過赫蘿召喚出的以太元素，那些微小的光團無一不具有害羞懼怕生人的特性，也都散發著生命與活力。
作為主物質的構成者，以太元素們天生便被賦予了加持的權柄，它們可以依附在主物質中，深化物質的優點，抹去其中的不足。
但是梅丘還是第一次見到吞吃血肉的以太元素，這實在是超過了他的認知範圍，那些血色的以太看上去靈性全無，即使隔著堅硬的頭骨也能感受到混亂與狂暴的氣息。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試探著說出了於前世無數次見到過的名詞，“死靈魔法？”
“死靈.……魔法？”大嗜血反複念叨著，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名字起的還算是貼切，以後這些血以太就叫死靈以太了！”
“來吧，我的摯友們，來迎接你們嶄新的名字吧！”小嗜血歡呼著，高高舉起了左手，“聚集在我們身邊，死靈以太！”
像是回應小嗜血的呼喚，無數的血色光團突然從黃沙中升了起來，遮天蔽日，放散出來的光澤將大地都映成了一片血色。
“嗡！嗡！嗡！”
血色光團們不斷的抖動著，發出一陣陣刺耳的轟鳴，此起彼伏交聯作響，好似一篇威武雄壯的大樂章！紅光中心處，大小嗜血一起高舉雙手不斷揮舞，如同樂隊的指揮一般。
“看到了嗎？看到了吧！我等窮盡百餘年時光才積攢而成的這上萬枚死靈以太。”大嗜血頻頻伸手不斷地撫摸著一個又一個遊離在他周身的血色光團，露出陶醉狀，不住地用臉龐親昵的蹭著他所摯愛的死靈以太們。
小嗜血哈哈大笑，左手在空中不斷地勾勒著，喚出了一個玄奧的魔法陣，死靈以太們在法陣的指引下紛紛衝向地麵，和黃沙融在一起。
大地不斷的抖動起來，沙粒們紛紛變色，血色的沙土以食人魔為圓心，不斷的蔓延開來。
“人類啊，你等可知道這血沙的意義嗎？”大嗜血激動不已。
“不要再執著於那些無聊的榮耀與勇武，也不要總是將無用的皮囊看得那般重要，眾生皆因塵土而生，也理當在死後再次回歸於塵埃！”小嗜血大聲咆哮。
兩個頭顱一起開口，巨大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遠遠散開，似在宣告四方八荒，“這血可肥沃土壤，那肉將豐澤萬物，我等將背負舉世之罵名，誓要貫徹真正之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