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花裏胡哨
一個簡單的詢問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迅速冰冷到極點。
狂風呼嘯，樹葉沙沙作響。
明明門窗已經閉緊，可他們依舊能夠感覺到房間裏的寒冷。
辛慕苑最先打破沉寂，道：“他已經醒過來了。”
“那就好。”蕭長亭鬆了口氣。
辛慕苑能夠聽出來，他是切切實實地鬆了口氣，而非做作與偽裝，心中有暖意緩緩流出來，可同時心中也起了一絲疑慮，道：
“陛下是方才知道謝湛的消息嗎？”
蕭長亭搖頭，如實回答：“我也派人去打聽了，可是消息隻到無大礙，朕的人連湛弟的影子都沒瞧見，說是被一個叫鬼澤的人攔下了。”
辛慕苑心思流轉，將這件事記下來。
她總覺著鬼澤這小東西似是在隱藏什麽，可具體是什麽，她不知道，隻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擔憂與恐懼。
但……
辛慕苑決定暫且相信鬼澤。
他雖然看起來小孩子氣，但是做事靠譜，從未出過紕漏。
既然他說沒問題，那就一定沒問題！
“刺客是誰派來的，問出來了嗎？”
蕭長亭道：“朕已經讓慎刑司著重去查了，這幾日應會出結果。”
這個回答令辛慕苑非常的不滿意，眉頭緊緊地皺起來：“幾日的時間太長了。”
蕭長亭問：“那你能有快點的辦法嗎？”
辛慕苑沉吟片刻，道：“我試試吧。”
“好。”
蕭長亭隨即吩咐下去，準備兩台轎攆，即刻前往慎刑司。
負責審訊的人是左輕雲，此人是慎刑司中最年輕的官員，可想法千奇百怪，尤其是在審訊方麵，總能獲得奇效。
甚至有時候連擅長審訊的周如許與楚顏玉也比不上他。
辛慕苑與蕭長亭來的時候，左輕雲正在與刺客周旋。
一個將人折磨的大汗淋漓，一個被折磨的大汗淋漓，兩個人怒視對方氣喘籲籲，可無一人有所進展。
一個沒能得到休息，一個沒能得到答案。
“如何了？”
瞧眼前的情況便知如何，可蕭長亭還是沒忍住多問了一句。
可就是這一句，徹底點燃了左輕雲的自尊心，轉頭吼道：“我不是說了我能行……”
他的尾音落不下去了。
看著眼前一臉懵且身著龍袍的男人，左輕雲的臉頰狠狠抽了一下，身體開始哆嗦，突然跪下，腦袋緊跟著砸在地上，心虛地喊道：“臣叩見陛下。”
“起來吧，”蕭長亭沒和他生氣，抬下顎示意了一下辛慕苑，道，“讓她來試試。”
“她？”左輕雲磨磨蹭蹭地從地上爬起來，欲言又止。
連他都做不到的事情，辛慕苑一個女流之輩憑什麽就能做到？難不成她一個女人比自己這個專業的還要厲害嗎？
還是說，在皇上的眼中，自己連個女人都比不上？
辛慕苑懶得解釋什麽，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剩下的交給我，讓開吧。”
“讓開？辛姑娘，這話未免太過狂妄。”左輕雲怒極而笑。
這個女人，未免太過不將他放在眼裏！
忽的，一道寒冷的視線撇過來，如炎炎夏日突然跌入冰窖。
左輕雲的話戛然而止。
驚恐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半句話不敢再多說。
他很難想象，為什麽一個女人的身上會有如此濃烈的殺意。
從她身上散出的冷，是從死人堆裏散出來的陰冷，黏.濕又恐怖。
辛慕苑抽回目光，看向正朝她露出挑釁表情的黑衣人身上，突然踹開了桌子，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翹著腿，挑眼看他：“說，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冷哼，嘴角翹起，笑容諷刺，道：“不管說多少遍，換多少人，我的回答都一樣！我，張大勇，沒有任何人的指使！蕭長亭這等昏君殘害人命，為天理不容！我所做的，不過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你？配？”辛慕苑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隻愚蠢的螞蟻。
簡單地掃了一眼，便斜眼看向旁邊記錄的人，道：“寫上，玉芷國王指使。”
“我分明沒有任何人指使，你憑什麽就說是玉芷國王指使！”一直冷眼挑釁的黑衣人突然激動起來。
辛慕苑恍然大悟，玉指虛指，道：“記上，玉芷國王親信。”
“你！”黑衣人用力地掙紮著，將鐵鏈子揮的嘩嘩響，“誣陷好人便是你大涼王朝的一貫作風嗎！”
辛慕苑掃了他一眼，繼續看著記錄員往下寫：“記上，玉芷國王在大涼王朝退兵並遠嫁公主以保玉芷國平安之後依舊怨恨大涼王朝，派刺客二十三人於十月三日刺殺大涼皇帝，被捕後全部交代。”
她看著記錄員寫下，扯過來交給慕一：“去，按手印。”
眾人：“……”
這就是她說的辦法？
黑衣人將拳頭攥得緊緊的，不給慕一絲毫的機會。
麻煩。
慕一皺眉，拉住黑衣人的手，抽劍砍斷，捏著黑衣人掉落的手在紙上小心翼翼地按下手印。
辛慕苑起身離開，幽幽的聲音慢慢傳過來，道：“好了，審問完畢。”
左輕雲、蕭長亭：“……”
除了慕一跟著辛慕苑離開，現場的人沒人再動彈。
空氣突然安靜，隻剩下黑衣人的大吼大叫。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除了駭然，一片空白。
他們剛才，看到了什麽？
蕭長亭最先反應過來，立刻朝著辛慕苑的方向追出去，左輕雲緊跟其後。
“你怎麽就知道那些刺客是來自玉芷國？”蕭長亭攔下辛慕苑，表情說不上來的古怪。
他大概能明白辛慕苑的想法，但是他不能順應。
這裏是慎刑司，是大涼最正義的地方，這裏的官員都是他或者是先皇千挑萬選出來的最忠誠、最正義的臣子，若是他默認了辛慕苑的做法，那麽慎刑司日後的處理方案會如何……
他不敢想。
辛慕苑腳步頓下，麵無表情地聳肩，道：“我詐的，怎麽了？”
“說得那麽好聽，其實也隻是猜的不是嗎？”風一吹，左輕雲的腦袋清醒過來，怒視辛慕苑。
這次他再看向辛慕苑的時候，已經不是方才那般嫌棄與不屑，而是如臨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