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多情自古多連累
蕭長妤怔住了。
出去，這對她而言就像是充滿誘.惑力的魔咒。
她仔細地打量蕭長亭，猜測他今天可能是被什麽東西附體，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蕭長亭，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蕭長亭的眉毛緊緊地擰了起來。
他譴去周邊伺候的宮女太監，道：“小妤兒，你該叫我哥哥。”
“哥哥？”蕭長妤被他認真嚴肅的糾正逗樂了，“好，沒問題，哥哥。怎麽，你今日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
蕭長亭的手一下子抓住衣服，下定決心般，道：“東陵那邊的山茶花開了，漫山遍野，我帶你去看？”
“不必。”蕭長妤神情淡漠，“沒什麽事了，你走吧。”
“我……”蕭長亭眼睜睜地看著蕭長妤走進屋子，宮女太監們將厚重的大門關上，連同他的心門一同被關上。
失魂落魄地回走。
天又陰了，下著蒙蒙細雨。沈公公沒有傘，慌忙用袖子為蕭長亭遮雨。
“不必。”蕭長亭將他推開，任由雨水降落在自己身上。冰涼涼的，順著脖子鑽進衣領，頭發趴在臉頰，黏糊得難受。
沈公公瞧著心疼，忍不住開口道：“陛下，這裏離秀璃閣不遠，我們先到秀璃閣去避避雨吧！您這樣，龍體會受損的！”
蕭長亭回過神，空洞的眼睛裏有神采聚集：“對，得避雨。朕是皇上，龍體與國家運勢相連，朕不能生病。”
他與沈公公疾步到了秀璃閣，站在屋簷下，望著細小的雨絲愣神。沈公公凝視著他的側顏，男子堅毅的臉龐線條逐漸柔軟，似乎又變成了那個五歲的少年，遠遠地看著別人嬉笑打罵。
那個時候，蕭長妤才一歲。因為年紀太小了，大多數人不願意和她一起玩，因而經曆和他差不多，總是跟在別人的屁.股後麵，吵鬧著要融入別人的團隊。
但她總是不受喜，沒有多少人搭理她，隻有三皇子和六皇子會為了利用她而給她些好處。
許是因為蕭長妤的經曆觸動到了蕭長亭的心，讓她成為了這個孤獨的男人最寵愛的妹妹。
這份寵愛，轉眼就是十五六年，寵愛蕭長妤早已成了習慣。
“陛下？”秀璃閣的大門被緩緩打開，杜明月舉著傘踱步而出，將傘搭在蕭長亭的頭上，小翠為沈公公遮住雨絲。
“我來吧。”沈公公低聲道，接過小翠手中的傘反過來幫她遮住。
“妾身煮了清茶，皇上要喝點嗎？”蕭長亭看看沈公公，又看看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現的杜明月，道：“也好。”
二人隨著杜明月回到二進院的小閣樓裏，上了第三層。窗戶口用透明的琉璃封住，從這裏正好能收攬秀璃閣的大半風光。
小桌子旁立著小火爐，清茶還在上麵咕嘟，冒著白色的水霧。
“你剛要去哪兒？”蕭長亭坐在墊子上，望了眼窗外。
杜明月臉上含著淡淡的笑，如春風撫平躁亂的心。她為蕭長亭倒上一杯溫熱的清茶，道：“方才妾身在煮茶，忽然發覺外麵下雨了，便想到芳庭苑中采兩株青兒草來紓解茶中的苦澀，沒曾想，在門口巧遇了陛下。陛下剛從哪裏回來？”
蕭長亭垂眸看著淡青色的茶湯，道：“沁心園也有淡青色的茶。”
杜明月掩嘴淺笑，道：“是的，才推出的時候，妾派人去買過。冰泉山茶泡出的茶，顏色比妾身煮的清茶還要淡，近乎於無色，非常漂亮。”
蕭長亭的拇指擦過茶杯，突然問：“貴妃，你為什麽特別討厭洛貴人？”
“啊？”杜明月錯愕，沒有想到蕭長亭會突然提起這件事。嘴巴張了張，似是在阻止語言應該如何開口。
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唇角下壓，道：“陛下，這是妾的私事，妾不想再提。”
蕭長亭對號入座般，腦子裏想到了蕭長妤對自己的冷漠，忍不住又問了兩句：“你們之間的關係還有可能緩和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
若是以前，她必定對洛沁百般針對。但如今她放下來，又考慮到自己貴妃的身份，日後頂多不再來往。
緩和……
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杜明月望著蕭長亭淡漠的眸子，成功捕捉到那雙看似淡然的眼睛下麵藏著的緊張、膽怯與很小很小的期待。
將心中的話藏在心底，杜明月笑得很溫柔，道：“不過是年少時不饒人的氣性。這人啊，哪兒有那麽多的仇恨？現在關係還有些僵硬，隻是彼此心結還未解開。待有一日，我們想開了，關係便也緩和了。”
“那需要多久才能想開呢？”蕭長亭緊跟著追問出了下一句。
杜明月隻當自己沒有看出來，道：“妾也不知道這個時間需要多久。如果是當初坐下來好好談，有一方退讓，或許還有緩和的機會。但是現在……將彼此當成仇人已經成了執念，紮根太深了，隻能等時間來解決這個問題。”
雨絲敲打著翠綠的枝葉，蕭長亭望著茶杯中蕩起的漣漪出神。
“若是坐下來好好談，如果他退讓，關係是不是就會緩和？”蕭長亭眼眸中的光時明時暗。
杜明月猜測蕭長亭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再開口提及此事，隻與她說些近日聽到的奇聞趣事。
蕭長亭的心情逐漸舒緩下來，像個卸去偽裝的孩童趴在桌子上。
杜明月坐在他的對立麵，不再說那些好笑的事情，望著窗外，哼唱著溫柔的青蘇小調。
身為武將的女兒，她不需要去學習那些大家閨秀必須要學習的東西，不必受那麽多的苦難，聲樂也沒有經過特殊的練習，全是靈動幹淨的原聲，如鳥兒翱翔在森林中的清脆鳴叫。
蕭長亭疲憊的心徹底慢慢地變得寧靜，困意席卷而來。
在確定蕭長亭已經睡著了之後，杜明月停止吟唱，指揮著沈公公等人將陛下小心放好，取下頭上的玉簪，為他蓋上薄薄的毯子。
一個時辰後，皇上入住秀璃閣的事情傳入了落花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