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回念
蕭長亭早就想到公主殿中去看看，可他心中有氣。
公主殿他除了禁止淮安出去，什麽都沒有禁止，可就算是他沒有阻礙公主殿對外信息的獲取與送達，他也沒有收到任何淮安發給他的信息。
這個女人，就算被困死，一絲思念，一點求饒，都不願讓人傳消息過來。
“妾身有點想她了……”洛沁呢喃。
她似乎真的很想念自己的這位“閨蜜”，提起她的時候眼睛泛著淚光。
蕭長亭麵無表情，問：“你不是常去看她嗎？”
洛沁並不驚訝聽到這個消息，蕭長亭雖沒有去公主殿，但公主殿一直在被蕭長亭監督的事情她們誰都知道。
但裏麵的消息，他便不知道了。
洛沁道：“這次不一樣，妾身聽說您想要將辛慕苑和謝世子賜婚的事情了。”
蕭長亭低聲嗤笑，道：“朕還不知道，洛貴人的消息竟然如此靈通。朕都還未公布，洛貴人就已經知道了。”
洛沁勾唇，眼中的嘲諷一閃而過，道：“妾身說妾身的眼中隻有陛下，陛下還是不相信。有些事情，不是需要陛下您說出來才會有人知道，更多的，是細節。”
“細節？”蕭長亭覺著更加有趣了，“那你倒是說說，你都看出了什麽細節？”
洛沁偏頭，神情認真，道：“什麽細節不重要，重要的是，妾身猜到了陛下您想要做什麽，且看今日陛下的態度，妾身猜對了。”
“如何呢？”蕭長亭的麵色不變。
在他看來，洛沁現在的行為就像是得到一點消息就迫不及待地在他麵前炫耀的小孩子。
洛沁將目光收回去，眼眶紅紅的，道：“妾身隻是在擔心淮安公主。”
蕭長亭恍然想起，淮安就是因為太喜歡謝湛了這才被他軟禁了。如今聽到自己的皇兄要為這兩個人賜婚的消息，心中定然是非常痛吧？
蕭長亭猜測，淮安心中恨透了自己。
可她就是恨透了自己，都懶得給自己傳個消息。
或許在淮安的心中，自己永遠比不上那個曾經差點當上太子的三哥哥吧。
“淮安她……最近怎麽樣了？”蕭長亭問。
洛沁注意到了蕭長亭對淮安的稱呼，心中略略一驚，搖頭道：“她的狀態一直很不好，聽公主殿的人說，淮安公主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即便是妾身去的那幾次，也很少聽到她開口說話。至於笑容……妾身再也沒有見過。”
洛沁說著，歎了口氣，望著黑洞洞的天空，道：“小妤兒曾經是多麽開朗活潑的公主，她燦爛得像陽光，有她所在的地方就沒有黑暗。可現在，她自己便是一場人間煉獄。”
“小妤兒”這三個字如同一把刀插在了蕭長亭的胸口。
他有多久沒有再聽到過這三個字，也有多久沒有再叫過這個名字了……
“這是她的罪過，她理應承受。”蕭長亭的聲音很沙啞，像是用盡了全力去壓製心中的某種情緒。
洛沁的表情難過，問：“難道小妤兒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嗎？她那麽真摯而又熱烈地愛著謝世子。況且，陛下您難道就沒有想到過，辛慕苑和謝世子，當真合適在一起嗎？”
蕭長亭煩躁地揉著眉心，聲音有些冰冷，道：“洛貴人，你似乎對別人的家事特別感興趣，尤其是在指導朕做事上。”
洛沁的臉色蒼白，慌忙垂首道歉：“陛下恕罪，妾身隻是太過擔心與心疼淮安公主。畢竟……妾身與她自幼便是閨房好友。”
提起這個，蕭長亭的火氣消減了不少，但心頭的煩躁感更重，索性起身道：“朕到外麵走走。”
“陛下，妾身陪……”洛沁慌忙站起來，話說到一半又縮了回去，微笑道，“好的陛下，您早些回來休息。”
“嗯，知道了。”蕭長亭的心情很複雜，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關於辛慕苑和謝湛的事情，他不想自己悶著，想要找個人傾訴一下，可恍然間，他卻發現自己無人可以傾訴。
唯一能與他說得上話的，就是不愛他的杜明月了。
這時，忽然有隻手遞給他一小壺酒。蕭長亭回頭，看到沈公公正在看著他笑，模樣柔和，一如初見。
蕭長亭接過，暢飲一口，忽然聽到沈公公說：“老奴跟在陛下身邊已久，看得出陛下心中的鬱結。其實，陛下不必想方設法去彌補什麽，隻需要放下雜念，做好自己便可。”
蕭長亭放下酒壺，一雙眼睛黝黑明亮，道：“朕知道了。”
沈公公這是在勸他斷舍離。
辛慕苑和謝湛都是聽話且明事理的，隻要他將自己摘出去，剩下的事情，他們兩個會自己解決。
忽的，蕭長亭心血來潮，想去公主殿瞧瞧他冷落了許久的淮安。
想起自己這個妹妹，蕭長亭心中的鬱結便散去不少，困意也終於上來一些。
他將酒壺丟給沈公公，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盤龍居，打算次日到公主殿一趟。
殊不知，落花苑為他點了一夜的燭火。
洛沁覺著自己的腦殼快要炸了。
難怪說君意難測。
她根本猜不透蕭長亭的心思。
以往，她說將辛慕苑和謝湛湊在一起，他生氣。現在，她說不要把辛慕苑和謝湛湊在一起，他還是生氣。
他對辛慕苑這個人，究竟是怎麽想的？
這一切，都是因為辛慕苑！洛沁心想。
如果不是辛慕苑，淮安公主和謝湛的關係還是保持著微妙。謝湛雖說清高冷傲，但也不會對淮安表現出如今這般厭惡。
淮安依舊是蕭長亭最寵愛的公主，而身為淮安姐妹的她一榮俱榮，憑著丞相府女兒的身份也能在帝京城中橫著走。
不論出現什麽問題，身後都有淮安公主為她打掩護。
而自己，也會是蕭長亭的青梅竹馬，最後理所應當地嫁入皇宮，成為他的皇宮，將杜明月踩在腳下，讓她毫無翻身之地。
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因為辛慕苑的出現而改變了。
“辛慕苑，不管發生什麽樣的代價，我都一定要毀了你！”洛沁握緊拳頭，在心中暗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