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設套
洛沁的語氣極其委屈、十分難過還要故作堅強,蕭長亭的心就是再狠,這會兒也該化了。
他悄悄地抽出自己的衣角,道:“不要多想,朕隻是公務有些繁忙,顧不上後宮罷了。”
洛沁眼巴巴地望著他,問:“那陛下您今日能留在落花苑嗎?”
他今日來落花苑本就是為了住宿,雖說目的是為了給杜明月看:“留,朕還住在上次的屋子裏。”
洛沁的眼中露出失望,但這次她沒有死纏爛打,隻是道:“好的,妾身帶您過去。您離開後,妾身每日都會前往打掃保持室內的衛生,為的就是等您有需要的時候不會太匆忙。”
蕭長亭挑眉,抓住她話中的點,問:“你親自?這難道不是該宮中下人做的事情嗎?”
洛沁的身子一僵,趕忙笑道:“陛下真是聰慧,衛生的確是下人們打掃的,隻是妾身想要邀功,所以說是妾身親自打掃的。”
蕭長亭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臉色更加難看。
他沒有戳破洛沁的“謊言”,隻是在心中記下了這件事情。
落花苑的奴才們,看來得尋個時間好生教育了。
他來到上次居住的、洛沁寢殿旁邊的屋子。
推開門,一股熟悉的香味兒撲麵而來,整個房間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就連平日裏很少注意到的犄角旮旯也都清理得幹幹淨淨,沒有汙穢。
蕭長亭吸了吸鼻子,捕捉空氣中的香氣,慢慢地,他的目光落在了洛沁的身上。
房子裏的香氣,和洛沁身上的香氣,是一致的。
他忽然想起在洛沁寢殿碰到的,和他一模一樣的木偶,寒意再次湧上來。他問:“這屋中是什麽味道?好香。”
洛沁抿嘴偷笑,臉頰飛起一片紅暈,道:“這是連翹花的香味,是妾身最喜歡的花。所以,平日裏打掃衛生的時候,也會在屋子裏留下一些連翹花的香味。”
“原來是這樣。”蕭長亭鬆了口氣,並未自己所想到的事情而感到羞恥,“味道的確好聞。”
他伸了個懶腰,腰肢被拉得細長,回眸衝著洛沁莞爾一笑,下了逐客令,道:“朕今日有些乏困,身子實在疲憊,得先休息會兒。”
洛沁盯著蕭長亭的身子出了神,直到蕭長亭喚了她兩三聲,她這才算是回過神來,衝著蕭長亭莞爾一笑。
“你在想什麽?朕方才叫你好多聲你都沒聽見。”蕭長亭抱怨了一句。
洛沁笑道:“這隻能怪陛下您,一眼就忘進了妾身的心裏,讓妾身許久沒能回過神來。”
蕭長亭笑笑,許是聽多了杜明月的甜言蜜語,他並沒有感覺到洛沁的話為他帶來了什麽感受:“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好,得好生休養著。讓小廚房燉上湯,待你醒來的時候喝點,多補補身子。”
“是,謝陛下關心。”這次,洛沁沒有再像上次那般死皮賴臉地留下來,而是乖巧地離去。
蕭長亭忽然覺著心中有些失落,抬眸看去,見到她依舊是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地離開,心中那點失落這才消散。
褪去外衣,他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的景色出神。
落花苑與秀璃閣不同。
秀璃閣中,大多物件是規規矩矩擺著的,像是精美的格子房,即便是種著花草的庭院都帶著規矩。
落花苑則是以景色為主,院子裏栽種著各種各樣的花草,更是有會攀爬的花草順著牆壁爬進了窗子裏。
從蕭長亭的這個角度往外麵望,是碧綠的藤蔓,院子外麵載著濃密的大樹,盡管是冬日,樹葉依舊茂密翠綠。
他眼尖地看到了藏在樹後麵的花骨朵,猜到這樹應該是會開花的。
待到了花季,必定是滿樹芳香。
洛沁使用了和杜明月一樣的懂事策略,隻是方法各有不同,蕭長亭卻覺著,心裏突然失落了。
第一次遇到辛慕苑是什麽時候呢?似乎也是在春季,滿園的芬芳。
她坐在高樹的枝丫上俯視他,紅豔的唇角微微勾起,帶著魅惑。就是在那時,她問他:“你厭棄現在的生活嗎?你想要出人頭地嗎?你想要將那些欺負你的人踩在腳下嗎?我幫你。”
粉色的花瓣片片灑落,她像是從天而降救他出水火之中的神靈。
他在屋子裏待了會兒,實在是輾轉難眠,便批了件衣服出去,發現洛沁也沒有休息,披了件衣服在院子裏躺在貴妃椅上數星星。
“這麽晚了在這裏做什麽?”蕭長亭走過來,有眼色的小櫻立刻去搬了把太師椅過來,放在貴妃椅更前一點的位置。
洛沁回眸,準備起身時看到蕭長亭的手勢,又坐了下去,扒著扶手道:“還不想睡覺,妾身這些日睡了太多覺了,陛下呢?”
蕭長亭注意到,洛沁每次看見自己的時候,眼中都帶著濃濃的喜悅和心動。
她的喜歡,似乎從來都不是裝出來的。
可,蕭長亭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著洛沁的喜歡帶著濃鬱的目的性,讓他心生不喜。
“朕也睡不著。”
二人各自躺在自己的椅子上看星星,忽然,蕭長亭聽到洛沁輕輕的一聲歎息,道:“也不知道淮安公主在公主殿中怎麽樣了。”
蕭長亭撇眸看她。
這也是他現在正在想的事情。
洛沁這才被冷落了多久,便已經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淮安已經被他關在公主殿中那麽久,不知道下麵的奴才會怎麽對她。
越想,心越慌,甚至有些坐立不安。
洛沁注意到他的魂不守舍,睜著雙水靈靈的眼睛問他:“陛下也是在想淮安公主嗎?”
蕭長亭冷聲道:“淮安是罪有應得。”
他躲開了自己想不想的問題。
原以為自己能夠輕鬆地回答出“不想”這兩個字,沒曾想,這兩個字比大山還重,壓在他的心裏讓他說不出來。
怎麽可能不想,自己寵愛了那麽久的妹妹,那個曾經被他當做唯一可以依靠的女人,那個被他捧在掌心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的家夥。
現在,被他軟禁在公主殿中,沒有任何的有用消息,他怎麽可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