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東風起
夜墨塵查李姨娘的身世之時發現一件事。
衛俊蕭家裏和李姨娘家裏是世交，早有婚約在身。衛俊蕭後為了章月華不得不毀約，可是李姨娘的父親貪慕權貴，揚言若是不娶李姨娘便將衛俊蕭為了攀附輔國公背信棄義毀約的行徑給說出去。於是衛俊蕭無奈，在章月華懷孕之時，將李姨娘納進房中。
怪事就在此時發生了！
李姨娘嫁入衛家之後回門之前，家裏突生大火，李姨娘的爹娘都葬身在火海之中。衛俊蕭覺得此事晦氣，便派人悄悄料理了後事，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因著這晦氣事兒，再加上衛俊蕭後來很快傾心於衛錦繡的母親孟氏，他便一直對李姨娘都是淡淡的。
夜墨塵查到這裏，便隱隱猜到一些。李姨娘的身世那是的確確和高麗沒有半點關係，但若有人偷梁換柱呢？李秀才迂腐，李姨娘自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家人其他人都沒見過她。大婚當日偷梁換柱，確實可行！
因為，就算換了，怕是也沒人認出。
而後，回門之日。此李姨娘恐事情敗漏，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原李姨娘的父母滿門殺死，以圖無後顧之憂。
那現在的李姨娘和跟輔國公傳信的黑衣人有何關係呢？
為了弄明白此事，夜墨塵每日夜裏都守在丞相府。其實他大可不必親自守在丞相府，派墨白來就行，但無論是誰武功再怎麽高強，他都隱隱有些不放心。
冷如寰和李姨娘近在咫尺，如今又失去半成功力，夜墨塵思前想後還是自己親自來了。
他夜夜守護在能看到冷如寰窗戶的最遠的地方，直到淩晨才會離開。
當然，這些，夜墨塵並不會告訴冷如寰。
冷如寰聽了夜墨塵所說的前因後果，心中依舊是驚疑不定，“沒想到一向老實本分的李姨娘竟然是高麗的奸細。”
那李姨娘並不像是會功夫的模樣，平日裏說話辦事也很小心，怎麽就會是高麗的奸細？冷如寰暗暗驚歎，若不是夜墨塵說出真相，怕她怎麽也看不出來。李姨娘眸色平和，是真的淡泊的樣子，一個奸細有那樣的眼神也真是夠厲害的了。
可仔細想想，也並不是無跡可尋。
冷如寰忽然想起，當初她和夜墨塵去賑災回來之時，府上的姨娘都病了。孟姨娘和馮姨娘都是經過冷如寰的點撥才得以痊愈，而李姨娘竟然逃過一劫。如今想想，也是有幾分厲害。
“世事無常，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想不到。”夜墨塵說道。
冷如寰問道，“那現在該怎麽辦呢？”
夜墨塵眸色深沉，“等。”
“等？”
“對，等。”
——
太子府
“輔國公可這是厲害，這以假亂真的東西都能找到？”夜陌霆看著輔國公帶來的東西，驚訝的說道。
輔國公笑笑，這東西可不是以假亂真，而是本就是真的。當然，這些話他並不會告訴太子。
這窩裏鬥和窩外鬥意義可大不相同，他就算是再相信夜陌霆，有些話也不會亂說。。
“不過是找了個善於造假的高手，又舍得花錢罷了。”輔國公解釋道。
“輔國公可真是謙虛，不說這書信，單說這佩劍，看著的確和那真的一般無二。”夜陌霆將劍拔出，看向輔國公，“此番，那人定是逃不掉的。”
夜墨塵接著說道，“接下來，咱們按計劃行事？”
輔國公想到自己的左膀右臂被楚王構陷差點鋃鐺入獄，心中十分憤恨，“兵貴神速，就是要出奇製勝。若是再任由楚王這般下去，咱們可真就沒活路了。”
夜陌霆非常讚同的點了點頭，“那本宮就按照之前所定計劃，現在京城之內散播些消息。”
“那便辛苦太子了。”輔國公拱拱手說道，想了想還是再叮囑了一遍，“所用之人的選擇太子定當慎之又慎，切勿貪功冒進。”
“定然。”夜陌霆的臉上盡是得意。
輔國公道，“那接下來的事情嶽就全仰仗太子了。”
夜陌霆將輔國公送走之後，回來立即喚了賈仙回來。原本他還覺得賈仙沒什麽本事，但是現在看來，似乎這一切事情的走向還是在賈仙的預料之中。
夜陌霆仿佛已經看到楚王被扳倒，而自己在輔國公的支持之下順利的坐穩太子位的情景。幸甚至哉，來杯酒以詠誌。夜陌霆走至酒桌前，給自己倒了杯酒。
賈仙很快過來，進門之後就趕緊給夜陌霆行了個禮。
夜陌霆心裏高興，親自斟了杯酒，遙遞給賈仙，“賈門簿無需多禮，來嚐嚐我這十年的醉花釀。”
賈仙微低著頭拱著腰，快步走了過去，小心接過夜陌霆手裏的酒，“謝太子殿下賞酒。”
喝完之後，賈仙看向夜陌霆說道，“今日太子殿下如此高興，怕是有什麽喜事。”
夜陌霆笑了一笑，指著一旁桌子上輔國公方才帶來的東西，說道，“你去看看。”
賈仙快走到的時候，夜陌霆叮囑道，“輕拿輕放。”
那是一把鑲嵌著寶石的佩劍，上麵有著歲月的痕跡，看起來十分厚重而且價值連城。劍底下放著一些紙張書信之類的東西，賈仙粗略的看了幾封驚疑不定的放下。
“這是？”
夜陌霆說道，“這便是輔國公送來的東風。”
賈仙這才是鬆了口氣，說道，“既然萬事俱備，東風已到，咱們也是時候動手了。”
夜陌霆說道，“本宮叫你過來也正是為了此事，下一步本宮該如何做？”
“下一步，該是調虎離山了。”賈仙的臉上盡是算計。
在過三日就是除夕之夜，新的一年也就馬上到了。夜陌霆得了賈仙的指點，特意換了件頗有喜氣的衣服，趕去宮中。
問過內侍才知道皇上此時在禦書房處理公務，夜陌霆便直奔而去。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夜陌霆的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
皇上此時正在處理公文，揮揮手示意夜陌霆起身，“近日突然前來，可是有什麽急事？”
“沒什麽急事，倒是有些家事……”夜陌霆起身之後臉上有那麽一瞬的怔楞，因為他這才是看到此處不僅僅皇上在，皇後也侍奉在一側。他臉上的笑意也是淺了一些，但還是很知禮數的行了一禮。
“臣妾先行告退。”皇後非常識相的說道。
皇上也沒吭聲，隻是舀了一勺皇後送來的蓮子羹喝了下去。
皇上敬愛皇後，若其百年之後，太子坐上皇位。皇後便是皇太後，太子理應以孝侍之。而如今，夜陌霆和皇後明顯很疏離，這並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
夜陌霆聽皇後自己開口說要退下，心裏一樂，但兩個呼吸還未聽到父皇開口恩準。心裏一緊，趕緊說道，“兒臣本就是想說些家事，並不是國事，母後不必避嫌。母後掌管後宮多年，也正好為兒臣參謀參謀，看看兒臣是否有哪裏思慮不周。”
皇後聽了太子的挽留，順勢看向皇上。皇上拿著手帕擦了擦嘴，笑道，“既然是家事，便依太子所說，皇後就留下吧。”
夜陌霆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這是皇上的意思，他也不敢說些什麽。
“往年除夕，按照慣例，年夜飯為了各方麵著想並不請宮外之人。兒臣以為此舉實在是有違人倫，過年就是圖個熱鬧，今年不若將京洛城中的所有皇親貴胄都聚集在一起，一起吃個團圓飯如何？”夜陌霆滿懷期待的看向皇上。
皇上聽完之後皺了皺眉頭，要知道明日便要‘封筆’，百官也都休息了。皇親貴胄沾親帶故的人數繁雜，恐混入有異心之人。再者皇親貴胄也都有自己的家，此舉豈不是要讓其家人除夕夜不得團圓。
“皇後，你覺得如何？”
皇後聽完後，思慮了一番說道，“隻要加強皇宮的守衛，嚴管參加宴會的之人的名單，臣妾覺得太子所說之言可行。”
皇上又再考慮了一下，說道，“那便按照太子的想法去做吧。”
夜陌霆拱手向皇後鞠了一禮，“兒臣不過是提了個想法，但這怕是給母後丟了個不小的難題。不過母後放心，但有所趨，兒臣必當竭盡全力。”
皇上瞪了夜陌霆一眼，道，“還算你小子有些良心，知道給你母後找了個麻煩事。”
三人皆是麵帶笑容，表麵上看倒真是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
幾人又扯了幾句家常，皇後便先行離開，著手去準備此等大事。
皇後走在回宮的路上，思慮著這夜陌霆為何會突然提及此事。夜陌霆此舉，明顯是為了將他們在除夕之夜被‘困’宮中，意欲何為？這京洛城裏的皇親貴胄，說多不算多，說少不算少。但大多都因為有著裙帶關係得了個爵位，日日混混度日的庸碌之人。
猛然間，皇後想起那日夜墨塵對她說的一些話。
夜陌霆如今明顯和楚王不和，而楚王恰好是‘在京洛城中的皇親貴胄’，莫非此舉是針對他？
皇後回宮之後，趕緊書信一封，派了個心腹將此消息傳給夜墨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