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抱歉
如若那女子醒來時,屋內但凡出現了一丁點的哭聲,青金子立馬就會對劍客動手。若是見到那女子麵容淒慘,眼中噙著淚水,青金子敢保證,這劍客今日必死在蕩歌山中。
可偏偏,寒仙子就這般若無其事,從洞府中走了出來。
青金子盯著寒仙子的臉龐,企圖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異樣的情緒。
可惜,那張臉上並沒有所謂的隱忍或是不甘,至於絕望,憤怒,更是不見任何苗頭。
青金子低著頭,不易察覺地長舒了一口氣。
徐庸錚平靜說道:“這事說來話長,還得問青金子大人了。”
“那黑衣人又不是他,”寒仙子嘀咕著,更是瞪了徐庸錚一眼。“肯定又是你這個大劍主得罪他了。”
徐庸錚笑著道:“若我到此來救你,也是得罪了他的話,那徐某真的冤死了。何況,那黑衣人傷在我手,我多少還是有些功勞的吧。”
眼見寒仙子安然無恙,青金子也不想看到這兩人閑談聒噪模樣,站起身來,轉身就要離去。
“青金子長老,就這麽走了?”
“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青金子冷聲道。
青金子性如烈火,可是答應的事決不食言。而徐庸錚孤傲高冷,正如冰山。也難怪這兩人每次見麵都視如水火,寒仙子一想至此,對著徐庸錚好生勸誡道:“我也知你你性格耿直,遇事不懼,可是,你別得罪他了。在這山裏,青金子大哥對我照顧有加,哪怕是看在我的麵子上,以後你也別頂撞他。畢竟……”
徐庸錚冷不丁的一句話,就此打斷了寒仙子的逆耳之言。
“畢竟他是關心你的。我看得出來,他喜歡你。”
說完,他也站起身來,金戈劍挽了一個劍花,就此藏入袖中。
寒仙子臉色一紅,皺了皺鼻子說道:“我哪裏是想說的這一句。他喜歡我,不代表我一定得喜歡他。再說了,我始終是他如大哥,他如何想我,我卻是管不著的。你說呢,徐大劍主。”
“方才我抱你出來之時,他臉上的焦急之色可不是假的。若不是我手中有劍,他恨不得把我給撕了。”
徐庸錚臉上的玩味笑意,卻惹來寒仙子的一陣白眼。
片刻之後,徐庸錚嘴唇翕動了幾下:“既然你沒事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好,我們回家吧。”
男人的腳步終究是快了些,寒仙子快步走上前,雙手就此抱住了徐庸錚的手臂。
美人在側本是享受。可偏偏徐庸錚身子一僵,寒仙子也跟著停住了腳步。
與寒仙子對視了一眼,徐庸錚又快速瞥了一眼那雙抱緊自己的雙臂,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善意,笑道:“寒仙子若是要以身相許,大可不必如此。”
一手摘下麵紗,那張臉終於呈現在徐庸錚的眼前。徐庸錚剛才已經看過這張臉,可洞府之內一片黑暗,情急之下,他也沒來得及欣賞。他此生見過的女子不多,無論是骨子裏透著一股英氣的沐家小姐,還是外秀似驕陽的王家小姐,甚至是眸子裏閃著流光的百靈醫仙,都沒有眼前女子來得動人。
隻見那女子柳月眉,眸含秋水似映繁星,自有一股輕靈之氣。
她美目流盼,桃腮自帶笑。含辭未吐卻氣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她往前一走,身子更似弱柳扶風,使人忍不住生出一絲憐惜之意。
寒仙子看了看徐庸錚有些癡呆模樣,捂嘴一笑,也是開玩笑道:“小女子倒是想以身相許,就是不知徐大劍主收留與否?”
這已經不是尋常女子的舉動了,甚至還有些有悖世俗禮節。若是被旁人聽見,指不定還要被人說閑話。這女子如此不害羞。
不過好在她是江湖兒女,也不拘泥這些禮節。
在那雙眸子的注視下,徐庸錚低著頭,說道:“抱歉。”
這話依然是拒絕了。可惜寒仙子依舊不死心,臉色微白,問道:“公子,為何?”
她一時傷心,竟是話都沒說完整。
“我身上有著血海深仇。不想有任何牽掛。”
徐庸錚始終不敢去看那雙眼,那眼裏的深情,已不是好感可言說,那分明是情深款款喚情郎。可是,他不敢受。
寒仙子已經是鼓足了勇氣,她對這個答案卻不滿意。這分明是推辭。
她不甘心問道:“是否是山中有流言蜚語?”
徐庸錚搖了搖頭。
“公子,我絕不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徐庸錚再度搖了搖頭。
看見徐庸錚搖頭不說話,寒仙子的那雙手鬆開了。她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最後,她咬著嘴唇問道:“那,那公子究竟當我是什麽人?”
若是徐庸錚稍微一轉身,定能發現寒仙子那雙眼裏噙著淚水。徐庸錚望向前方,聲音低沉說道:“是恩人,更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有難,我自當鼎力相助。”
“難道,你……你心裏真的這樣想的?”
寒仙子梨花帶雨,聲音裏帶著哭腔。
方才還有些紅潤的臉此時盡是蒼白。
徐庸錚曾聽齊老神棍說,兒女之情,最忌藕斷絲連。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所以他凝眉說道:“如有他想,就叫我天誅地滅。”
頓時,寒仙子心如刀割,如遭雷擊。
隻見寒仙子雙手捂著臉頰,轉身疾奔,轉眼不見蹤影。
徐庸錚站在原地,無動於衷。
……
青金子步履帶風,直接來到了自己的洞府。
靜站在左右的護衛也躬身打招呼,他隻是點頭示意。
這一次,他臉色平靜,沒上一次來的張揚。
入得房內,青金子一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之上,震得茶幾上的茶壺茶杯一尺高,砰砰的數聲,茶壺重新落回桌麵。
“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屋內並無他人,所以他一個人自言自語,顯得有些魔怔。
“難道那劍客就真的比我好嗎?教主向著他,連你也向著他。他到底有什麽好?”
屋外傳來一聲叫喊,“稟告大護法,赤銅護法來訪。”
青金子眼皮跳了跳,心中疑惑,這人與我交往素來不深,倒是與寶羅王走得頗近,不知此時找我,意欲何為?
雖是如此,他用手理了理衣領,再挺了挺肩膀,應聲道:“請他進來吧。”
赤銅護法走得洞府之內,青金子便起身招呼他坐下。
二人一番拱手,就此落了座。
倒是青金子事先打開話匣子,說道:“不知道赤銅護法來此,有何貴幹?”
赤銅護法笑了笑,說道:“貴幹可不敢當。”
隻是這赤銅護法麵色枯黃,笑起來也有幾分粗獷。青金子嘴角噙著笑容,手下卻是倒了一杯茶水,遞到那人身前,說道:“既然有事相商,盡管說來。我這個人可不喜歡繞彎子。”
“你可聽說,寶羅王已經離山而去。”赤銅護法湊近了腦袋,輕聲說道。
青金子臉色一變,然後迅速恢複如常,笑著問道:“赤銅護法切莫唬我,寶羅王身份尊貴,更在你我之上。怎麽會突然離去呢?”
“莫非大護法真的不知?”赤銅護法皺眉問道。
青金子接話道:“不知何事?赤銅護法,莫給我賣什麽關子了。有話就快說吧。”
“寶羅王與山主不和,他早有離去之心。隻是,一直未曾找到機會和山主言說。”
“話可不能亂說,這等秘事,赤銅護法是從何處聽來的?”青金子失聲道。
赤銅護法哈哈一笑,說道:“自然是從寶羅王那裏聽來的。豈能有假。”
“那,這與我何幹呢?”
赤銅護法喝了一口茶水,砸吧著嘴說道:“大護法,是真的不知還是假的不知?這寶羅王已走,大護法在山中,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稱王也是指日可待。”
“哦,不知這與赤銅護法又何幹?”青金子凜聲問道,似有些不悅。
“於我自然幹係不大。不過,大護法卻有些危險了。”
“我又能有什麽風險。我不是三歲小孩,你也切莫唬我。不然,省得我將你轟將出去。”
赤銅護法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趕忙說道:“容我喝口水,再慢慢道來。”
青金子哼的一聲,站起身來。
隻見那人慢悠悠喝下茶水之後,問道:“大護法,可知我的身份?”
青金子冷眼旁觀,寒聲道:“赤銅護法,莫非已經稱王,今日來我這裏是耍威風的嗎?”
赤銅護法端起茶杯,嗅了嗅,說道:“這茶本身不差。可是味道卻差了點。想來是洗茶的時候,差了幾分功夫。著實有些可惜呀。”
“來人,送客。”青金子轉過身去,厲聲吩咐道。
眼見門外護法即將走進洞府之內,赤銅護法忙站起身來,擺手說道:“且慢,且慢。大護法,你真的不好奇,韓長老是死於何人之手嗎?”
“韓長老自然是死在那白衣手中,這一點在山中人盡皆知。”
看來情報果然沒有錯。這大護法沒半點曲折心腸,隻喜歡直來直往。赤銅護法看著青金子一甩衣袖的不屑姿態,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其實,他是死在教主的手中。”